东篱谷捡一个好文散文

两种伞

2023-09-21  本文已影响0人  Hua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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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沪上秋雨绵绵,不由得就使我想起了邵寨的雨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要下雨,自然就要打伞。

我的记忆中,有两种类型的“伞”,或者说是“伞”状物品,用来避雨。一是纯天然的,其实就是桐树的叶子。这里所说的桐树,不是那种笔直挺拔的开喇叭状根部蓝色末端白色中间紫红色花朵的“成年”桐树,而是“青少年”桐树。桐树和大多数树木一样,先是草木,再是木本。而这两种形态的过渡阶段,就是“青少年”桐树——树干是木本,呈现青灰色;枝叶是草木,则是葱绿色。尤其到了仲夏,它会伸出好客的肥大的手掌。“青少年”桐树叶面宽大异常,夏虫们完全可以将其当作运动场。叶脉由中间向两边延伸,像极了福地昆仑,鳞次栉比,又好像蝙蝠的爪,钢筋铁骨。

夏季的天气,犹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则狂风大作,不一会儿,豆子大的雨点就滴落下来。烈夏的骤雨,不像深秋的阴雨,让人内心冰凉一片——那滋味,完全可以透过皮肤,浸入肺腑,冰凉到人的骨髓里去,而是热烈的受欢迎的。我们如同池塘里的蛙,蹦跳且欢快着。雨水暴虐如浇,不一会儿,额头鬓角便贴上了不听话的散发,糊了眼睛,漫过脸颊,盖过下巴,痒了脖颈。使劲用手抹一把脸,仍是笑语盈盈,呼气如同小鱼儿吐泡泡,像是小英雄雨来钻出芦苇荡,眼中的两颗小太阳充满机灵,小小的鼻子透露出倔强。

这时候折一片桐树叶,挡在头顶,便就是伞了。大雨里,伞面噼噼啪啪;雨住了,水珠儿滚欲圆。

二是纯手工的,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伞了。小时候看过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后来才知道那种印花的旋转起来如同跑马灯的伞叫“油纸伞”。然而邵寨塬上是没有这种伞的,只有大黑伞。

大黑伞结实、厚重、刚强、肃穆,犹如把它交到我手里的外祖父母。

伞骨钢铁制成,伞面却是黑布,防水性极差,每次收伞立于墙角,总能顺着伞尖淌下一大滩水来。

那时候的伞也可以算得上是家中的重要财产了,价值等同于三大件——缝纫机、自行车、手电筒。所以呢,一旦伞坏了,不会扔掉,而是要修。有专门的修伞师父,背着家伙什儿,走南闯北,风雨无阻,跟化布施、货郎担、耍猴人走江湖的方式也差不多。看过有关方世玉电影的朋友们,肯定对电影里面其父方德出门的必备神器了不陌生吧,就是一把大黑伞,但在人手里惩奸除恶起来,可守可攻,变化多端,实乃神兵利器。

可我那时候总嫌弃它的丑陋,总觉得拿不出手,非常不好意思,不愿意在小伙伴面前展示它的存在。就像那时候总嫌弃父母穿着的粗鄙,语言、容貌和行为举止的不上台面。朱自清在《背影》里这么写:“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这里的“聪明”其实是反语,代表着作者自责、悔恨、反思的意思。史铁生也在《我与地坛》中作为过来人如此谆谆告诫后来的读者:我真想告诫所有长大了的男孩子,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羞涩就更不必,我已经懂了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如此嫌弃大黑伞呢,可能是那个时候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半自动的雨伞了吧。

以前的伞完全是手动的,开启的时候需要用力撑开,一直往上推,直到铁片的上头。铁片底端呈弧形,侧面可以摁下去,里面装着弹簧。合上的时候则需用伞面上的绳子系好,便于存放。新兴的半自动伞,伞面由防水材料做成,外面少沾雨水,里面干燥如新,既轻盈,又透亮,还可以染成不同的颜色。根据伞骨分为同等大小的扇形,每个扇形使用一种颜色,最常见的就是“七花伞”。

半自动伞的伞骨采用更为轻盈的钢条,极具弹性和韧性。合上的时候手柄顶端的铁片嵌套进集束伞骨的总把里的细长小孔上。开启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按连接铁片的按钮,那伞就砰的一声打开,自动撑开到最大程度。

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小伙伴里有位叫新平的,他父亲在兰州一家银行工作,单位福利超好。他用的就是一把父亲单位分发的半自动伞,深蓝色的伞面边沿印着银行的名字,但现在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五年级“小升初”制度改革,我升上了初一,从此再也没见过他。屈指算来,已经有二十一个年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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