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 苑 深 声

家乡的米酒飘香

2021-01-07  本文已影响0人  莹盈水涧

阳光下的草帽,扁担肩头晃悠,“买甜酒糟咯。。。”吆喝声绕到小巷旮旯深处回荡,抬头阳光灿烂,小板凳端祥着的外婆,歪头探出巷口,利落起身:“等一下咯”,为孙孙们,留住醇香的口食。迅速回屋掏出个瓷白大碗,向那草帽挑担径直走去。卖甜酒人,徐徐拉开紧箍大木桶的松紧带,掀起透明保鲜膜,瞬即甜香味四溢,充斥鼻翼,让人垂涎三尺,上头,上心。

在老家湖南衡阳,人们喜欢称米酒:“甜酒”、“湖之酒”、“甜酒糟”、“醪糟”。而酿酒则称之为“啪糟”,米酒在老家那是稀松平常的吃食,家家户户都会酿。在家乡亦有上千年的历史文化。

正值腊月,外婆现在年纪大了,很久不自己酿米酒了。昔日外婆在寒冬腊月里,准会酿上大坛米酒。儿时久远的记忆,被拉开帷幕。外婆把糙糯米,提前一晚浸泡在凉水里,第二天取出放在竹编的簸箕里沥干。而后,红泥土灶里,燃起旺火,在烟白水气腾空的龙头大锅上,架起大蒸笼,把糙糯米,柔抚平铺在垫有白纱布,或是干荷叶的蒸笼中,蒸熟的糙糯米饭,香气氤氲冬暖的厨房,待冷却兑入适量清水,加入“药引子”(酒曲)拌匀装进坛子里封藏。

腊月寒冬气温低,外婆把酿酒坛子,埋藏在墙角稻菅垛子里,在孩童的眼里,那个稻菅垛子,总会显得特别的神秘。路过时,总要多看上两眼。如果气温特别低,就给坛子盖上大棉被发酵,在腊月里,两三天,就能产出甜酒了。“莫笑农家腊酒浑, 丰年留客足鸡豚。”米酒,也是新年招待来客的好物之一。

外公喜欢用外婆酿的米酒,和着酸菜坛子里,出品的泡椒,做酒糟鱼或是酒糟鸡的配料,鸡鱼肉的肉质会越煮越鲜嫩。有了这样鲜香酸辣的下饭菜,外公温暖的大手,常抚摸着我们的头,乐呵着:“米酒是发的,多吃点,好长高。”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冰箱,就着冬日的低温,酒糟鱼汤汁会结成冻,米酒里的金黄糯米,冻在在奶白的汤汁里,好看得让人舍不得下去勺。如果加热这道大自然的冷藏品,说是暴殄天物,言之不为过。

烧火钳伸入灶里,扒开闪着火光星子的柴木火灰,外公小心翼翼,手裹着防烫的布,端出煨暖的一旧铁杯的米酒,轻轻打开杯盖,咂咂享受冬日米酒带来的暖和微醺。

夏日,忙农活,来不及做饭的时候,外公就往用白糯米,炒成的大米花里,加入米酒,撒些白糖,用水冲泡,大米花浮上杯口,混合米酒的甜香味,便是消暑充饥的美味。外公已经逝世二十多年,但那醇香的酸酸甜甜的滋味,至今还停留在唇齿之间。

酒酿圆子

湖南早餐店,稀粥里,常有提供“甜酒冲蛋”,也有人直接称“甜酒糟”。是用水煮米酒,打入鸡蛋,用淀粉勾芡,再加入枸杞,适量白糖而制成。也可以加入小汤圆,便是“酒酿圆子”了。我更青睐于冷藏一盒甜酒糟,打开盖子,用勺子舀着一勺勺的往嘴里送,边吃还边用勺子把糯米拍紧,能压出更多的米酒。米酒,孕妇和生完孩子坐月子的女人也可以食用,米酒炖鸡,米酒蒸蛋什么的。。。都是下奶的滋补食物。而这些也都是劳动人们生活里的智慧。

米酒(醪糟)

自己第一次喝米酒,是在什么时候,倒是想不起来,但有一次喝米酒的经历,历久弥新。那年夏天,爸妈外出工作,就近,把我和哥哥安置在大姑家寄养。大姑下地忙农活,我和哥哥,顺着屋里酒糟发酵的香气,潜入室,一勺勺,你一口,我一口,只知香甜,不知醉,米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十足。等姑姑回来,只闻着满屋酒气,不见两小人影,同顺着酒气,找到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我和哥哥。大姑慌忙着,把我们抱到室外通风口,左手一把蒲扇,右手一把蒲扇,两手同时,对着我和哥哥的头,摇出焦急的风,心里十万个:“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大姑现在也常乐呵提起这事。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制的米酒,在那时老家乡村,夏天吃米酒消暑,冬天吃米酒取暖,是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时候,是家人围坐吃饭,喝着米酒,是甜蜜的团圆。“把酒话桑麻”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吧。

回望那米酒飘香的岁月,对于米酒的情结,是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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