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文｜三叶草青青

一个月黑风高夜，两只养精蓄锐已久的仓鼠顶开笼子门逃跑了。

它们所在的地方是三楼阳台，跑出来后四处试探，爬到栏杆缝隙里，仰着头张望。

夜浓如墨，它们什么也看不清。北风呼啸，直接将它们拍飞在风里。

两只仓鼠被吹散了，各奔东西。

幸运的是，学生宿舍阳台下的地面是茂密的草坪，它们摔下去觉得软软的，都还活着。

窸窸窣窣地摸索着，在草丛里闻来闻去，它们企图靠气味找到对方。可惜，枯草的腐朽味道太浓，它们闻不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即使相距不过两米。

凌晨时分，天寒地冻。母鼠冷得受不了，躲在枯草丛下取暖，渐渐睡着，不再寻找同伴。

睡梦中，它没有注意到一只野猫的靠近。直到野猫把它叼在嘴里，它才急得露出自己的仓鼠门牙，可惜，身子扭不动，牙齿也咬不到猫。

公鼠觉得自己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用鼻子仔细确认了下，是血腥味。

它不再行动，压低身子，挨着草根伏在地上。黑夜里没有一丝亮光，但它抬头，却觉得头顶有一团黑比这夜色还要浓。

整个后半夜，这团黑色都笼罩在公鼠头顶。它不敢动，也不敢大声出气，更不敢发抖，绷直了身体，僵硬在原地。

如果有人看见公鼠的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它死了。但它头上的那团浓黑却对一切了如指掌。

天快亮之前，公鼠已经浑身麻木，想动都不能。这时候，它突然很后悔为了自由而离家出走，外面的世界太大太危险，是它低估了。

又饿又渴又累，公鼠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煎熬的一夜。可它抬头一看，发现那团比夜还黑的浓黑还在，瞬间四肢瘫软。

终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投射在人间，沉睡一夜的世界开始苏醒。仓鼠终于看清了那团浓黑——一只庞大的黑猫，它的胡须上还有血迹。

自知逃不过，公鼠认命地闭上眼。万万没想到，黑猫把它翻过来翻过去蹂躏了一番，便潇洒离开。

公猫大喜过望，死里逃生，又燃起了希望。用尽全身力气钻出草丛，一看前路却傻眼了。

它的面前，是三只瘦弱的黑猫。方才那只大黑猫远远看着这边，小猫们用爪子挠公鼠，愉快地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它们每次抓到公鼠又放开它，公鼠的希望一次次破灭，又一次次升起。求生的欲望终究消磨殆尽，公鼠不动弹了，小猫们便毫不客气地分食它。

两只仓鼠以为曾经的牢笼是它们的逆境，殊不知，外面的世界才是它们的逆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