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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令之脱胎换骨| 傅红雪

2017-07-06  本文已影响477人  panda潘达
琅琊令之脱胎换骨| 傅红雪

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握刀的手却是苍白的,一如这积雪覆盖的白茫茫的大地。

傅红雪艰难地在雪地里踟蹰,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腿才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他那怪异而又奇特的走路姿态往往成为人们注视、嘲笑的焦点。但他毫不在意。他有他的使命,有他活着的意义。除了复仇,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这声音凄厉、尖锐,如寒夜中的鬼哭:“你生出来时,雪就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

18年前傅红雪刚出生不久,梅花庵的一场浩劫,就注定了他与众不同的命运之路。

其父神刀堂堂主“神刀无敌”白天羽和妻子及两个儿子,还有数十随从。被白天羽的义兄万马堂堂主马空群,纠集的近三十位武林高手暗算于梅花庵。白天羽一人力战群敌,一直把战场拉到梅花庵几里之外,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而死。

神刀堂人的血和敌人的血,染红了厚厚的积雪。傅红雪的母亲,魔教公主花白凤,白天羽的情人,将红色的雪撒在傅红雪的头上、肩上:“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神,复仇的神!无论你做什么,都用不着后悔,无论你怎么样对他们,都是应当的!”

血以后,是黑暗。

自从能握紧那柄刀开始,傅红雪就在一间黑屋子里开始练刀。屋子里只有黑色,连阳光照进来都是黑色的。傅红雪每天拔刀上万次。刀逐渐衍生为手臂的一部分,甚至他出刀的速度都在他的意念之上,达到了行在意先的境地。

在这样循环往复的拔刀中,他的技艺日见精湛,而他的心,却渐如荒漠般枯燥了。仇恨就像是一棵毒草,被人种在了他的心里,扎了根。边城的风沙肆虐,心中的仇恨却始终屹立不倒,且日益繁茂。

此刻,傅红雪的目标是万马堂。

途经丁家堡,进入茶馆时,傅红雪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黑衣黑刀,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外面的积雪更甚,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个寒噤。但他奇特的行姿和萧瑟的神情,还有异于当地的穿着,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徒有其表的伪剑客。大家立刻来了兴致,似乎眼前这个人比碗里的下酒菜更有味道。

寒冷的冬天,一个新颖的话题最适合驱寒。人们饶有兴致地谈论起傅红雪。纷纷猜测他从哪里来,他经历了什么,他将要去往哪里。更有甚者称他跛子,讥笑他走路的姿势,断言他的腿是因为偷腥被人打断的。引得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傅红雪都听在耳里。他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紧握刀柄。因为太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兀可见。他的脊背绷得很直,他在努力克制全身的毛孔受到讥诮时,往外渗出的丝丝寒气。

突然“哎哟”、“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扎堆议论的那群人不约而同遭到了袭击,他们的头、手或身体不同部位被硬物打中。其中那位主讲者门牙被击落,被他自己一捂一抹,下半个脸鲜血淋漓。

大家看向傅红雪,后者纹丝未动,当下心中明白,暗中一定还有高手。立刻噤声赶紧散去。

傅红雪全身放松,兀自饮茶。

忽进来一人,大声道:“即日起,凡踏入边城的外地人,都是我们堂主的客人,吃住都将由我们万马堂照应。各位请随我来。”

这时一个人走到傅红雪身边说:“一起啊,正好有个伴,交个朋友。”

傅红雪头也不回:“我没有朋友。”

满腔热忱的叶开没料到会碰钉子。因为他不了解,一个从出生就被仇恨支配,在黑暗中生活了18年的人,他的心里除了仇恨容不下任何东西。

天煌煌,地煌煌,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万马堂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最近堂内弟子频频被杀,堂主马空群为此焦头烂额。特命花满天和云在天两位场主,在边城展开地毯式搜索,誓要查明真相缉拿凶手。所以所有进入边城的武林人士都被请进了万马堂。

傅红雪和叶开住进了萧别离开的一家无名客栈。客栈里进出的人都很神秘,大多来去匆匆,只有一个人悠闲敞亮。她就是店里的妓女翠浓。翠浓着一身鹅黄色衣衫。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鹅黄色发带低低束在脑后。头顶一个发髻,斜插一件玉骨扇面头饰,浓眉,大眼,粉腮,朱唇,她就像阳光给萧别离死气沉沉的客栈带来了一抹亮色。她是令所有男人垂涎的那块金丝玉。

是夜,当傅红雪于浅酣中时,一阵如阳光下的向日葵散发出的浅浅的清香飘了过来。傅红雪睁开了眼。一直以来他都睡得很浅,他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待命的小兽,时刻处于出发状态。儿时黑暗中锻炼的双眼,让他依稀能够辨清来者是翠浓。

翠浓缓缓走到床边,稍稍站立一会坐在床沿。她摸索着抓到傅红雪的右手,捧在手心细细摩挲。这是一只强壮有力又粗糙的大手,这只手给她安全感。从第一眼看到傅红雪,他就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他不像别的男人看到她两眼放出贪婪的光。他身上的落寞、孤寂,以及全面戒备的气息,让她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她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她掩盖了真实的自己。

她把脸埋入这只大手的掌心,轻轻蹭着掌心的老茧,就像他在抚摸她一样。少倾,翠浓抱着这只手,挨着傅红雪躺了下来。

翠浓不懂武功,黑暗中也看不清傅红雪的脸。此刻傅红雪的脸部线条僵硬,一如他绷紧的身体。他紧握刀柄。他不敢动。他是喜欢她的。她向日葵般的光芒,照亮了他黑暗凝重的内心。他没料到她也会喜欢他。但他又是骄傲的,她的妓女身份让他反感。而且他大仇未报,不想她成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们就这样,一个无语,一个僵持,直到翠浓又悄悄离去。

一连几日,翠浓来了又去。傅红雪只做不知。但有东西在悄悄发生改变,傅红雪开始每晚期盼翠浓的到来。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听着她轻微的呼吸,他感到踏实和安心。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凶案再次发生了。

此时的马空群跟18年前的白天羽一样,拥有令人艳羡的地位和财富。万马堂的两位场主花满天和云在天,和当初的马空群一样背信弃义反戈一击。

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除了傅红雪。

就在傅红雪成为众矢之的之际,万马堂突然浓烟滚滚。老奸巨猾的马空群为了不让万马堂落入他人之手,一把火将万马堂化为灰烬。然后带着如夫人沈三娘和儿子小虎藏了起来,妄图日后再卷土重来。

马空群失踪,傅红雪失去了目标,更让他伤心的是翠浓的不告而别。傅红雪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他急于找到马空群,一泄心中的仇恨。

地狱本就在人们的心里。 心里若已没有爱,你的人也已在地狱。 

傅红雪寻到了桃花庵,见到了主持了因。了因就是当年艳绝江湖的桃花娘子。她对白天羽一见钟情,但生性风流的白天羽却处处留情。桃花娘子因爱生恨参与了18年前的那次绞杀。撕打中她被扯掉了面纱,白天羽认出了她,念及情分没有对她下手。她一直在梅花庵等待白天羽的后人。

了因对前来寻仇的傅红雪说:“我恨我这张脸。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让他爱上我。后来又是因为这张脸,让他对我手下留情。

18年,我在爱恨交织中过了18年。我恨!恨他对我的情意绵绵,但我更恨他的网开一面。如果当时他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憾,更不会度过这日夜煎熬的18年!这18年来,每想他一次,我就在自己脸上划一刀。用身体上的痛来转移心灵上的痛。”

了因摘下面纱,傅红雪看到了一张布满疤痕痛苦扭曲的脸。你若爱过一个人,恨他时才会恨得更深。傅红雪想到了翠浓的离去,突然对了因没了杀心。了因缓缓道:“马空群在后厅的地下室,你去找他吧。”

就在傅红雪踏步走向后厅时,后面传来了因倒地的声音。桃花娘子,终究还是命丧桃花。

地下室的马空群如丧家之犬,他望着紧握刀柄,步步逼近的傅红雪肝胆俱裂,声嘶力竭地喊:“白天羽该死,他我行我素刚愎自用,他还到处留情,你们母子就是被他抛弃的。”

傅红雪挥刀上前,“当~”刀偏了。

傅红雪回头,叶开满怀歉意地注视着他。走到近旁,叶开看着躲在远处的沈三娘说:“三娘,你来告诉他吧。”

沈三娘怯怯地望着傅红雪说:“我本来是花白凤身边的丫鬟,是小姐安插在马空群身边的一颗棋子。马空群害怕遭到白天羽后人的报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斩草除根。他杀戮了这么多年,也害怕了这么多年。但是”,她看看叶开,又看看傅红雪:“其实,叶开才是小姐的儿子。”

三娘声音不大,但听在傅红雪耳里,不譬惊雷。傅红雪呆了,傻了。叶开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夫人因为嫉恨我娘,在我出生时买通了产婆,用你替换了我,并把我交给了师傅李寻欢。因为师傅曾经答应白天羽,会把刀法传给他的儿子。紧接着就发生了梅花庵白家灭门惨案。所以……”

傅红雪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根本不是那家人的后代,那所谓的“仇人”也根本不是他的仇人。信念之光一旦熄灭,傅红雪的人生顿时遁入一片虚无。

仇恨是后天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会恨错,只有爱才是永远不会错的。

走出梅花庵的傅红雪,脚步异常的艰难。他左腿迈出一步,右腿跟着拖动一步。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走出去一截。右脚在雪地里拖出的痕迹,犹如犁耙在大家的心里深耕了一道。大家心里同情的已不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叶开,而是失去仇恨支撑的傅红雪。

回到客栈,傅红雪挪到床边。把右腿抱到床上,坐下。抬起左腿,弓到床上。然后慢慢把身体伏到弓起的左腿上。他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被关进黑屋子的情景,无助,绝望。任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他颓然倒在床上。背部接触到坚实平整的床,才让他稍稍有了一点依靠。我是谁?没有了仇恨,没有了娘亲,他觉得自己跟路边的一条野狗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曾经给过他温暖的翠浓,也无情地抛弃了他。想到翠浓,傅红雪的心一阵痉挛。是愤恨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抛弃,还是心疼被自己爱过的女人背叛?傅红雪说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怜的就是茶馆里人们口中的“跛子”。

18年来他一直被仇恨支撑着,一旦仇恨撤去,他亦溃不成军。既然他从黑暗中来,那就让他再回归黑暗中去吧。他摸索到刀柄,用尽全力握紧。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传来,紧跟着一双手抚上握刀的右手。空气中有阳光下向日葵的味道。傅红雪如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他不敢动。他以为是梦。他怕惊走梦中的翠浓。他喃喃道:“翠浓,别走,别走。”

翠浓怜惜地握住他的手:“我不走,再也不走了。”直到她挨着他躺下,他才惊觉这不是梦。

傅红雪不是傅红雪,翠浓亦不是翠浓,她是马空群的女儿,是马空群安插在客栈的眼线。马空群要带走翠浓,翠浓逃跑时不小心落入萧别离之手,是叶开救了她。

知道身份的那一刻,傅红雪仿佛被白蚁蛀空的树干,摇摇欲坠。翠浓的出现犹如阳光填满空洞,让他重新焕发生机。傅红雪回握住翠浓的手,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充实。

天亮了,推开门,门外伫立着叶开和沈三娘。

傅红雪揽着翠浓:“我们走。”

我们?翠浓娇羞地回头看看叶开。后者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叶开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说:“阿飞曾对我说过,能杀人并不难。能饶一个你随时都可以杀他的仇人,才是最困难的事。

仇恨带给一个人的,只有痛苦和毁灭,爱才是永恒的。”

傅红雪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不恨你,也不会再恨任何人。”

盈盈一笑,尽把恩仇了。

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评。

(本故事纯属虚构,古龙迷不要喷我)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007+panda潘达(第五次作业)

武侠江湖

琅琊令之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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