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旧爸新爸和我妈(短篇小说)
小胖和我说了顶级机密后,我打了他。幼儿园胡老师冲上来说:“赵小栋,你干啥打小胖?”我不说话。六岁半,小孩的世界有时候很乱。我背《新嫁娘词》: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为啥背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脑子自己背诵的,姥姥教给我的,说:“多美啊。…”姥姥解释这词儿时,我和猫猫小花只剩下看着她了。我不说话,胡老师就改问小胖了,说:“怎么回事儿,为啥打仗啊?”五个手指头印在小胖左腮上,小胖说:“没打仗啊。”老师做了诡谲的事儿,用温热毛巾给小胖敷脸,指印就没了,说:“和好吧。…”小胖说:“栋栋对不起。…”小孩都不复杂,我说:“没有啊。…”胡老师嘻嘻笑,说:“好了,还是好朋友。…”
我坐一边儿,小孩们都在玩儿。小胖姨妈是婚姻调解员,小胖说我爸妈要离婚,我就揍了他。我基本都是乖猫猫,有时候会野蛮。姥姥说:“好猫猫都这样。”小胖想和我玩,又不知道行不,就给我一块大白兔糖。我接了,说:“对不起。…”小胖嘻嘻笑,说:“没事儿。”小胖保证我们家的事儿他不会告诉别人。小胖是这样的人。上次淘淘打了兰梅,小胖看见了,老师问,小胖说:“我没看见啊。”兰梅是女孩中的霸王,她爸是管幼儿园的人。兰梅急哭了,说:“混蛋啊,你看见了。”小胖说:“没看见。”老师诱导,一下午把小胖关在单间里,小胖也没说。我和姥姥说了,姥姥很为难,说:“小孩应该说实话,可有时候实话好像也不全好。”小胖嗤嗤笑,说姥姥是好人。眼下的小孩,有些三岁就长大了,像杨一瑶,三岁都是千万富翁小孩了。我六岁出头了,就问小胖:“我爸、妈还说什么了?”小胖扭捏,他知道事儿,又拿不准说不说时就这样。我说:“我保证不生气的。”小胖就说了。要是用个词儿形容,就是耸人听闻了。离婚,我爸要我,我妈说我不是我爸的孩子。我两岁得过大脑炎,聪明会儿笨一会儿,现在是笨,我说:“啥意思啊?”小胖磕巴,说:“就是你爸,你爸不是你爸,你还有个真爸。”老天爷呀,我成小木瓜了。小胖说:“你爸不信。”我说:“那他到底是不是我爸啊?”小胖也不知道,说:“你姥姥应该知道。”小胖也糊涂了,我五岁零一个月姥姥就走了。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说:“你咋啥都知道,你趴床底下了呀?”小胖嘻嘻笑,他偷听了姨妈的录音。我说:“那还有什么啊?”小胖说我爸不信,要定我了。
放园了,我妈接我回家,往常是我高兴的时刻,今天例外。我妈和别的小朋友父母打招呼,漂亮地像个大学生。我妈比我爸小十二岁,二十九。我妈发现情况了,说:“栋栋,怎么不高兴啊?”阳光灿烂的四月天,小孩们都会高兴,我说:“没啊。…”真鬼魅,我爸在家做饭,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小胖说的事儿都是假的嘛?想叫一个六岁多的小孩上当很难了。我姥姥说九十年代小孩五岁就长大了。那天姥姥说完就不见了,邻居李奶奶叫她去市场,她在大街上脑溢血了。姥姥躺在她每天都走过的街上,看着太阳,像在微笑。李奶奶哭泣着说的。我吓坏了,有三个月,姥姥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笑。
吃过饭我去我房间玩了。我一消失,我爸和我妈声调变高了。我把耳朵贴在墙上,都听见了。我爸说:“栋栋归我,马上我就签字。”我妈诡谲,说:“老赵,你真以为你能接受一个不是你的儿子吗?”我爸说:“行,那你说,栋栋是谁的?”我妈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爸说:“我真想掐死你!”我妈说:“想想你父母。”我爸四十一,看上去很年轻。我爸像个相公,一直努力要出人头地。姥姥说我爸有刘备的命,我就看了电视剧《三国演绎》。我看糊涂了,问了姥姥,说:“看不出爹地像刘备啊?”姥姥笑痴了:“你这小家伙,姥姥还有句话你没听见。…”我爸家祖上是和爱新觉罗家族玩儿的,到我爷爷就捡破烂了。这太叫小孩吃惊了,我说:“那是咋啦?”姥姥说是积德,命好,要不和爱家玩没准就枪毙了。老天爷呀,要祖爷爷枪毙了,就不能有我了。姥姥说这个不一定,我或许就是别家小孩了,不叫栋栋,叫别的什么了。我爹应该就是破落的和贵族玩的后代。
周六我去爷爷奶奶家了,姥姥不在了,我没处去了。爷爷和奶奶不如姥姥好,他们用审视的眼光看我:我太像我妈,没我爸爸的影子。我有点儿相信我可能不是他们家的小孩了。我吃肉,他们不吃肉,吃鱼。各种动物他们都吃,鸽子、狸子、田鼠,很多,恶心死了。我妈说:“爷爷打猎,所以爱吃野味。”我爸最爱吃的是穿山甲和刺猬。这些都不叫吃了,最多他会买一块鲨鱼肉包饺子,说:“栋栋,你尝尝,好吃。”我拒绝。我妈也拒绝。爷爷奶奶对我大伯的小孩更好。我想跟我妈。有件事儿我问了小胖:“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离婚吗?”小胖迷失了,好像没说这个。我俩猜了,我爸有人了,或者我妈有人了,电视剧都这样。周日那天,爸妈和我摊牌了。我没哭,私下里哭完了。我爸说:“栋栋,要叫你选择爸爸和妈妈,你选谁啊?”我生气,折磨小孩才问这个啊。我说:“姥姥。”他们傻了。我妈说:“不许胡说。”我爸这次聪明了,说:“栋栋,你是要跟妈妈,才这么说是吗?”我成了疯猫,说:“你俩都讨厌啊。”我哭着去我屋看动画书了。我确定了一件事儿:他们不会和好了。小胖告诉了我惊人的事儿:我亲爹是谁。我爸找了小胖姨妈,说:“您给查一下。”小胖姨妈说:“DNA已经证明了,具体是谁还重要吗?”小胖的天赋应该是编剧,他说这些时逼真死了。我又懵了,说:“可是没人带我做DNA啊?”小胖猜我妈可能之前有,说:“要是你一岁就做了,你不会知道啊?”这到是,我两岁半记事儿的。两岁半“天眼”还没闭合,我看见了很多鬼,我老哭就是给他们吓的。吃肯德基那天,我问我妈了,说:“你和爸为啥要分开啊?”我妈看我,看窗外的街景,说:“有些事儿栋栋大了就会明白,爸爸和妈妈和不来。”我天生是鬼小孩,说:“之前不是挺好啊?”我妈说了文言文,大人才懂,意思是人都会变。我吃薯条,说:“我到底跟谁啊?”我妈说:“你跟妈妈,你是妈妈的宝贝。”我话忒多,够我妈受的,我说:“我不是爸爸的小孩,那我还有一个爸吧?”我妈的脸像看见鬼了,煞白,说:“谁和你说的,你爸吗?”要我说是,他们准打起来了。我说:“不是啊,不过我知道啊。”我妈惶恐,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得厉害下才行,说:“我就是知道,DNA的事儿我也知道。”我妈的样子是:老天爷呀。
我妈和我爸大战了,眼下他俩在等房子归谁的判决,各住一个屋,不来往了。我是唯一自由的,去哪个屋都行。我爸拒绝我妈指责他,说:“我没说,你够无聊的。说我也不会现在说。”我妈坚持我爸是要拿我报复她。我爸嗤嗤笑,像疯子,说:“报复你什么,叫栋栋知道你是个不检点的老师啊?”我妈是高中数学老师。我在屋偷听。我爸像鬼一样溜进来,说:“你妈洗澡呢。栋栋,你真知道我不是你亲爸啊?”老天爷呀,我咋说呀。我说了狡猾的话:“你永远都是我爸啊。”我爸眼睛红了,抱抱我走了。
我爸和我妈都要房子,官司就成了马拉松。小胖说:“最好不住一块儿,要不你太难为了呀。”我想找我亲爹,看看是谁。小胖就傻了,说:“这咋找啊,除非你妈告诉你啊。”我鬼魅了好几天,问了我妈,我妈像个惊恐的松鼠要上树了,说:“你爸和你说啥了?”他俩成了天敌,我都后悔问了,说:“不是他,我想知道。”我妈说:“死了。”这挺哪个的。我妈犹豫了下,这样我爸就应该没死。我翻我妈的东西。我妈有个古老的皮箱,破解密码锁很简单,一会儿就弄开了。学习本、各种版本的旧小说,一些女孩们才喜欢的小玩意。妈妈的秘密世界,小孩看见了都会有点儿震惊。在一个蓝色的笔记本里有张照片,我妈和一个男孩,他看上去比我妈小一点儿,很阳光,和我妈相互搂着。我拿了照片,后头还有字儿,地点和拍照片的日子我不说了。大男孩叫徐觉轩,起这种名字的人好像有很古老的家族,就像孙悟空是水帘洞猴子家的人一样。我去电脑查这个名字,有八个“徐觉轩”,这个男孩我查到了,比我妈小五岁,是家公司的老总,家族庞大。他哥哥是官员不说,还是我爸局的局长。这有意思了,为什么就有意思了,我也说不好。我跟小胖说了:“你得保密啊。”小胖用了最毒辣的起誓说:“天打五雷轰”。
房子分割,我成了宝贝,我跟谁,谁就会得到房子。学区房,很值钱。我妈和她闺蜜李姨用文言文说这事儿,我都听见了。我妈有点儿提防我,我玩变形金刚,说:“这个不好玩了。”一个六岁小孩成了卧底,大人斗不过小孩的。我妈说:“自己玩儿。”我和照片一起照镜子,这个姓徐的家伙应该就是我爹:高鼻梁,凤凰眼。五岁起我一直想把凤凰眼眼弄大了,用火柴把眼撑起来。我妈吓毛了,说:“栋栋,你干啥呢?”我想要小胖那样的大眼睛。我妈忍俊不禁,说了句,你真像你爸。当时我迷糊了,我爸不是凤凰眼,是眯眼啊。知道徐觉轩这人了,我才明白我妈那句说走嘴的“你真像你爸”的含意了。李姨和我妈还是暴露了情报给我,李姨说:“小徐知道了。”我用眼角看我妈,好像我是个玩变形金刚的傻瓜。我妈诡谲地看我,说:“他说什么了?”李姨说:“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没联系?”我妈说:“一直没有。”
情报多的一个六岁小孩都消化不了啦。小胖说:“好麻烦啊。”开心的事儿也有,放暑假了,我和小胖一块儿干小孩的事业:吃各种好东西,到街口玩。我妈还得去学校,我爸也不着家。我妈每天给我准备了饭,留个纸条:不要到处跑。就不见了。我妈买了快电话手表给我戴上,每天打八次:“栋栋,吃饭了没有?…”我和小胖去了可能是我亲爸的单位,是处豪华的写字楼。保安没叫我俩溜进去,说:“嗳,你俩找谁?”小胖秃噜嘴了:“找他爸。…”小胖说完吓着了,说:“栋栋对不起啊。…”我不怕了,说:“没事儿。…”我嘻嘻诡笑,和保安说找徐觉轩。姓徐的这家伙挺有名的,保安跑前台去和女孩嘀咕去了。小胖说:“准是和你爹说去了。…”这太吓人了,我和小胖从另一个门跑了。
这事儿惹麻烦了,我妈打了我电话,叫我在家待着,她要见我。半个小时后我妈像个漂亮鬼一样地回来了,说:“你和小胖干啥了?”我妈回来前我动了半小时脑子,小孩要动了脑子,大人不是小孩对手,我说:“我告诉你也行,我去找那个生我的人了。”我妈愠怒,说:“生你的是我。”我看着我妈,说生小孩要两个人才行。我妈惊呆了,说:“谁告诉你这些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的?”我没说翻她东西了。我妈成老虎了,吼道:“快说,这不是小事儿!”我吓招了。我妈说还有谁知道这些,我把小胖出卖了,说:“没了。”我妈去哭去了。我给了她面巾纸去门口了。去学校前我妈说:“不许再去找他,记住了?”我妈走了。姓徐的肯定是我爹。见鬼的事儿发生了,我和小胖吃肯德基,小胖成了鬼,脸煞白。一个大个的我在看我,是徐觉轩。我俩太像了。他也傻了,说:“你,是栋栋?”他应该不知道我名字,要不就是不熟。我惴惴不安,不知道怎么办。我妈打我手表电话了。“大栋栋”说:“别提我。”我说了和小胖吃肯德基呢。我妈审查完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问问他是谁,这话出口挺难的。小胖献殷勤,说:“叔叔你吃吧?”“大栋栋”拿出张一百的钱,说:“你们俩想吃什么去卖点儿,我请客。”小胖看我,我点了下头,小胖就不见了。“大栋栋”说:“你去找过我?”“大栋栋”都知道了,保安把我和小胖的截屏视频给他了。我不吱声,“大栋栋”说:“栋栋,我不知道有你。”我迂了,问了小胖:“他啥意思啊?”小胖像唐僧那样想了会儿说:“他可能是说他不知道有你这个小孩吧?”这事儿我妈又知道了,疯了,说:“你又找徐觉轩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想跟他,我就把你送去。”小孩没干的事儿,栽赃他,小孩都不高兴,我说:“没有啊,是他碰上我和小胖了!…”我妈先呆,看我又看笑了,说:“老天,你真像他。…”
我前爸也找我了,像个特务,从单位跑回来了,说:“栋栋,你见过徐觉轩了?”小孩有自己糊涂的事儿,我想不透我妈和徐觉轩好了,怎么又嫁给了我爸。我说了和小胖吃肯德基碰上老徐的事儿。我爸近视眼,眼镜像瓶子底儿,我妈给他配了最新型的的眼镜,镜片还是和人家不一样。我爸说:“我眼拙,老徐真是挺像你的。你们说什么了?”我摇脑袋:“没说啥啊。”我问他老徐是怎么回事儿,我爸诡谲,说:“这个你得问你妈。”
我有个小本,上头记得都是我想记住不能忘记的事儿,像姥姥祭日。妈妈没提这事儿。我一个人坐车去了。我坐在坟前哭,就是想姥姥。现在我就更想了。小孩能哭睡了,我就睡了。手表距离太远,我妈找到我时我刚醒,都黄昏了。小胖说我可能来这儿。我妈就想起姥姥的祭日了。我妈抱着我大哭,没说我。看了姥姥,鬼魅的事儿越来越多了,小胖说我亲爸是我妈的高中学生。他妈自杀了,他也想自杀,我妈从歪脖子树上救了他。小胖说:“好像就是吊死崇祯皇上的那棵树。…”老天爷呀,我说:“那树在北京啊?”徐学生就是跑到北京去了。小胖说他奶奶说很多自杀的人自杀前都想看看有皇上的首都呢。我懵的厉害,说:“那后来呢?”小胖嗤嗤笑,说:“他们住在酒店里…”我好像懂了又不特别懂,意思我懂。这太乱了。
我爸突然同意和我妈离婚了,我和房子都归我妈。我爸笑嘻嘻地,说:“之前想不开,前妻和儿子,都是我的财富。…”我妈到厕所去了,是吐了还是怎么地我不知道。离了婚,我爸提拔了科长,我爸很受用人家叫他赵科,说:“嗳,嗳,你好,你好。…”徐觉轩和我妈好了,是发生了件特别鬼魅的事儿,徐觉轩的老婆叫人打了后脑勺死了,包丢了,有钱和手机。我猜是我亲爹干的,我妈没准也参与了。小胖吓傻了,说:“栋栋,这可不好随便说啊。他俩要给枪毙了,你咋办啊?”我还没想过呢,只想知道是不是他俩干的。我问小胖,说:“你觉得呢?”小胖说:“好像,好像有可能吧?…”
徐觉轩和我妈眉来眼去,还要带我外出,她老婆尸骨未寒啊。我拒绝了,说:“有股腥味儿啊。…”他俩全懵。我妈说:“什么腥味啊?”我说:“血味儿。…”我回屋睡觉了。我妈和徐觉轩要去欧洲玩儿,我不去。我妈说:“为啥?”徐觉轩在法国有酒庄,说:“很好玩的栋栋。”我没去。我妈的安排很叫人吃惊:他们外出,我跟我爸。我前爸就来了,乐淘淘地。小胖又知道了,好像我们家的事儿他安插了间谍了:我旧爸找了个新女朋友。后来我见到那女的了。我爸说:“蔡阿姨。…”我叫她蔡姐姐,比我妈还小一岁,大学刚毕业,是我前爸的手下。十天后我妈和徐觉轩回来了,礼物一堆。我把好吃的给小胖不少。小胖说:“呀,这也太多了。”新家和新人,不舒服。我妈说:“栋栋,你不喜欢亲爸?”这太乱了,我也不知道,说:“还好吧。…”我吓我妈,晚上乱喊乱叫。老徐出差,我妈跑过来,说:“栋栋,咋啦?”我说梦见老徐把他老婆杀了。我妈脸色煞白,说:“你告诉我,谁跟你说什么了?”这太可疑了。我把耳朵贴墙上听新爸和我妈说话。徐觉妈说:“栋栋不会偶然做这梦,准是他爸说了什么?”徐觉轩嗤嗤笑,说:“我儿子真是天才,不用管。…”后来有些动静,我就不听了。
年底我前爸成了处长。我妈和我新爸带我去我新爸哥哥家拜年,碰到我旧爸了。我爸说:“徐局,我回去了,你们说吧。”我妈叫我送他。我和旧爸说:“你能告诉我件事儿吗?”我旧爸说:“你说。”我问他我新爸和我妈的事儿。我旧爸嘻嘻笑,说:“你个小不点儿,问这干吗?”不过我旧爸还是说了点儿。我妈不是诚心骗他,我妈怀了我,她和我旧爸都不知道。我旧爸说:“是个历史错误,过去了。小孩不要管大人的事儿。”我旧爸说打死我新爸前妻的凶手是“打头帮”的。他们用棍子打人后脑,拿人家东西,打过了头,人就给打死了。我跟小胖放鞭玩,我说了这些破烂事儿。小胖说:“你们家是皆大欢喜。”我说:“为啥啊?”小胖嘻嘻笑,说我和我亲爸、我妈成了一家子,我前爸又找了喜欢的人,还当官了。好像是,我还是有点儿高兴不起来了。小孩们发现了新大陆,叫起来,天上有三个月亮。我姥姥说多个月亮和多个太阳,都不吉利。小胖叫我放窜天炮,我们就放炮去了。这个除夕我不那么开心,我想姥姥活着的时候,那会儿真好。为啥那会儿就真好,我就不知道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