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彼岸花(24)
一个梦能做多久,有时候并不取决于自己。
没过多久,彭淑珍打电话给刘陵:“我告诉你,万欣是我的。”
刘陵:“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彭淑珍:“你说呢?”
电话里,彭淑珍添油加醋地讲了很多寒假她和万欣的事。这些故事,像突如其来的流感病毒,无论刘陵是否愿意接受,它还是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刘陵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去辨别这些故事的真实性。而更残酷的事实是,无论真实与否,故事形成的影像已经刻在她心里了,挥之不去,像肿瘤一样慢慢扩散开来。
刘陵一面记起万欣的那句“不如,我们领证吧。”以证明他是爱着自己的,一面极不情愿地回想着彭淑珍在电话里描绘的情景,就这样陷入两难之中。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彭淑珍愿意,万欣随时可以离开自己。
经过几天痛苦地沉思,刘陵终于给彭淑珍发了一条短信:“如果我把他还给你,你会好好爱他,好好珍惜他吗?不要像我一样任性,总惹他生气,可以吗?”信息发出去后,她没有收到彭淑珍的回复。这也难怪,这样的一纸降书未免发得太过轻率,彭淑珍又怎会轻易受降呢?
过了一段时间,万欣的第二个电话来了。刘陵把彭淑珍的事告诉了他,无奈地说:“你回去吧!”
万欣:“你不要再这样任性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刘陵:“其实一直以来,我给你的空间都很大,大到足以让别人以为你女朋友是别人。”
万欣:“你以为纠缠在这种问题上很有意思,是吗?我好不容易争取一次机会打电话给你,你就跟我说这些?”
刘陵:“那你要我怎样?看着你原来那个女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却无动于衷吗?我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生,我只懂得退让。况且,你爱的并不只是我。”
万欣:“是不是你们女生都这样?”
刘陵还来不及多说一句,电话就挂了,留下一片冗长的空白。
很奇怪,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哭。挂了电话之后,只是笑容依旧地出去买苹果。她开始学着把对一个人的喜恶隐藏得不留一丝痕迹。
这个学期就要结束的时候,刘陵的老毛病又犯了。早上睁开眼就胃疼得厉害,口中直泛苦水,脸色铁青。她从床上爬下来,倔强地不想找任何人帮忙,一个人扶着墙到医务室开药。
取完药后,她在食堂买了瓶水,把药拿回寝室,拆开包装纸。看着一堆颜色各异的药丸,刘陵闭上眼,把药丸放进舌根,咽下第一口水的时候,,又是一颗药丸粘在了舌根并开始融化。她再次被这种意料之外的苦味呛得眼泪直打滚。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而在旁指点自己的人去跑到了天涯海角。她以为有些事情一个人可以做到,却没想到这么艰难。她克服了对药的恐惧,却无法战胜记忆中的那份感动。
这时,元霜回来了,看到刘陵苍白的脸上挂着眼泪,心疼得要命:“刘陵,你这是怎么啦?”
刘陵:“没...没事,刚才吃药时被水给呛到了。”
元霜:“你刚才吓死我了。又想你男人了吧?最近都很少听你提起他了。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吧?”
刘陵压抑的情绪顿时一涌而上,她抱着元霜放声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让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被别人带走。再也没有人陪我吃药了。”
元霜拍拍刘陵的背,等她哭够了,才开口:“我并不是幸灾乐祸,以前我就说过,不忍心看到你受伤时的样子,现在它还是来了。”
刘陵:“我是真的很爱他,我从没这么投入过。现在他是我生命的全部,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元霜:“你不是爱他,而是过度依赖他。你对他的爱,使你渐渐丧失了自我,一个丧失了自我的人便是不自爱的人。一个不自爱的人,又怎么懂得更好地去爱别人呢?”
刘陵:“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和他的世界,这样也不行吗?为什么他身边总是会有别人?”
元霜:“当然不行,一段高品质的长久的爱情是要能够包容一切人,一切事,一切时间和空间的差距的,你的爱太局限也太狭隘了,又怎能不陷入这些痛苦中呢?”
刘陵:“其实,我远没有那么高的追求,我只想要一份属于凡夫俗子的爱。是不是每一段爱情都注定要经历这么一番波折啊?”
元霜:“你这哪算什么波折啊?充其量也就是庸人自扰罢了。现在的你们,只是躲在象牙塔里,现实的残酷还没有砸到你们头上来。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回想一下这些事,你一定会觉得自己现在哭得太早,太不值。”
刘陵:“听起来好像你经历过!”
元霜:“我年纪轻轻的,哪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事啊?只是看得多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有爱,就一定会有苦难,这是真的。这些波折,关键是你怎么对待它。不是叫你一味地回避,而是希望你去迎接它,在这些苦难中锤炼自己,不要让它左右你的情感和意志。和你同一寝室这么久,我能看到你内心的坚强,你只是暂时被一些感情所蒙蔽罢了。从这些苦难中成长起来的人,才具有独特的魅力,才更懂得怎样去爱自己,也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获得不卑不亢的爱。我能从你身上看到这种趋势。”
刘陵:“你觉得我和万欣,合适吗?”
元霜:“你要听真话?”
刘陵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元霜:“我不确定。你上次生病我都看在眼里,那时的他是很紧张你的。可是人的感情是会随着经历的增长而变迁的。他现在部队,是吧?而你还在大学里。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你的世界,他经历过。而他的世界你几乎一无所知。随着共同的生活空间进一步压缩,你们的接触的人和物会不同,你们的视野会不同,经历的差异会越来越大,他的轨迹也越来越清晰。当然,他在部队里,接触的异性不是很多,不太可能爱上别的女生。但在那种地方,最先被洗干净的是他的大脑,他会有可能思考你们的关系,会反复掂量你们的步伐和方向是否一致,更何况他还要考虑家庭的力量。而你呢,你能忍受这样漫长的远距离的关系吗?说实话,我对你们不是很乐观。”
刘陵:“如果我放弃自己的方向,一直跟随他呢?”
元霜:“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以为你放弃自己,他就会感动吗?那样只会让他更厌恶。男人向来都是不懂得领情的动物。不平衡的爱就是悲剧的开始。”
刘陵:“那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啊!”
元霜:“看天意吧,这是你们的局限。你所有的努力都要在这个局限之内才有效,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走到终点的——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终点。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在爱他的过程中学会怎样爱自己,怎样坚强独立地承受那些苦难,就像现在这样,纵使没有他在你身边,也要学会自己吃药。当然,最好是使自己不生病,不让自己有机会心疼自己。”
刘陵笑了笑:“我知道了,这或许不是对他的残忍,而是对我自己的残忍。我要学着找回自我,割舍掉对他的依赖,尽管不愿意,但还是要去做。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局限?”
元霜:“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刘陵。”
刘陵:“感觉你很像个哲学家。”
元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这不是诽谤就是讽刺!”
刘陵:“为什么?我是真心敬佩你来着。”
元霜:“一个女哲学家是很荒唐的,男人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甚至连我自己读恨透了自己的这种状态。做女人,还是投入一点好。女人需要的,更多是温存,而不是理性。所以我以前跟你说过很羡慕你。”
刘陵:“哦!原来是这样啊!”
元霜:“如果可以,我到也希望可以躺在爱人的怀里哭一回,发一下牢骚,撒撒娇什么,而不是远远地让人看着,长时间地忍受孤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