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女神

一

杨晓枫依然记得，自己真正认识若风的那天是个秋天。那天下午，和煦的阳光从窗口映射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芒。若风坐在这道光芒之中，沐浴在秋天阳光中的他宛如一个天使，一个安静的天使。

在杨晓枫的心中，若风一直都算不上是一个好学生。上课嗑瓜子，英语课上看小说，班主任课上和同桌斗地主，这些都是若风的杰作。高一下学期的分班只过了3天不到，若风却已经至少五次触怒了班主任。每一次班主任凶神恶煞地警告他时，若风总是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嘴里一个劲地下保证。但在每一次班主任走后，只安静了不到5分钟的若风便又再次回归到自己原本的状态之中，继续挑战班主任的极限。

但在这个下午，他却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是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睡着大觉，身后那道金色光芒的照射在他的身上。看着沐浴在金色光芒下的若风，杨晓枫彷如看到一个天使，一个安静趴着的天使。

若风的安静是有理由的，从上午开始，因为捣蛋他便被班主任从教室的最后一排给直接调到教室的最前面，和讲台几乎处于同一道水平线上。无所事事的他只能选择睡觉，那怕站在讲台上的是他最为惧怕的班主任也是一样。

这是她和若风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竟然有这么大胆的学生。在学校，杨晓枫一直都是一个好好学生。上课不迟到；考试前几名；课后认真复习。只要是好学生会做的事情，她基本上都会做。也正因为如此，几乎在每一位老师的心目中，她都算得上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学生。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乖乖女，在高二的时候竟然和若风成了同桌，而且这一坐就是两年的时间。当她十分不安地坐在若风身边的位置上的时候，若风只是傻傻地给她投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之后便再次投入到周公的怀抱去了。

杨晓枫觉得自己越发讨厌若风了，她讨厌若风的一切，尤其是讨厌他在上课的时候肆无忌惮睡觉，她讨厌他的这种张狂。但每次她劝若风上课少睡点觉的时候。若风总是会打着哈欠敷衍她：“就睡这一次，下次我一定好好听课。”她更加讨厌他的这种态度。

杨晓枫之所以讨厌他上课睡觉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种十分纯粹的讨厌。她不喜欢在自己要死要活地努力学习的时候，却看到趴在自己旁边直淌着口水，偶尔还说着胡话的若风。她不喜欢在自己想要安安静静听课的时候，耳旁却总是能传来若风那饶有节奏的重呼吸。总之，对于若风上课睡觉她就是受不了，尤其是在夏天。

夏天的时候，因为高温，整个教室都会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汗味。软绵绵的教室里也因此少了一丝激情，甚至连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也显得有气无力。头顶几台慢悠悠旋转的风扇虽然说是在认真工作，但这种工作却并没有给教室里的炎热带来一丝明显的改变。

但就是这种时候，若风却依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趴在桌子上安安稳稳地睡着，时不时还在梦中轻声呓语。看着他的逍遥自在，由于炎热而有些听不下课的杨晓枫便更加愤怒了，她讨厌若风竟然能够在这么热的时候安安稳稳地睡觉。所以每当看到这一幕的出现，她总是会心怀怨恨地狠狠用手去推动自己若风的手臂。

这一招并不是没有任何效果，只是它发挥的效果并不明显。往往没将若风叫醒多久，他便又倒了下去，睡得比刚才还要安稳不少。鼻子之中依然继续散发出那种让人听了有些发怒的微鼾。

相对于夏天，每年的冬天是杨晓枫最开心乐的日子。这种开心并不是因为冬天的独特魅力，这种开心是通过若风来间接体现的。

小城的冬天特别寒冷，所以到了快要入冬的时候，杨晓枫他们早早便已穿上了冬天的棉袄。

但即使是这样，杨晓枫却还是会觉得十分地寒冷。但就是这样的天气，若风却依然还能睡得安安稳稳。只不过在他每次睡醒过来，鼻涕便也开始如同洪水般不断地往下而流。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若风总是会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杨晓枫，纸，给我来几张纸。”若风的身上是从来就不带纸的，但每次只要是需要用到纸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杨晓枫。

这时候也是杨晓枫最开心的时候，即使她有些心疼自己那些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卫生纸，但能看到若风受苦，她也就将内心的那种心疼转换为了开心。看到若风这样受罪，每次她都会有些沾沾自喜：你也会有今天。

杨晓枫的学习一直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这也是她一直感到十分骄傲的。然而到了高二下学期，难以计算的数学以及理科化十足的地理却是让一直为自己成绩而感到骄傲的她犯了难。即便她将大部分的时间全部花在这两门之上，但那些复杂几何图形和难以分辨的地球经纬度却还是将她弄得头晕脑胀。

每次在计算这些令人头疼的题目的时候，杨晓枫总是会有一种想要杀死老天的冲动。而在这种冲动之后，她总会是会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正在一旁睡得无比安稳的若风身上。。

若风是个奇葩，至少在杨晓枫的眼里是这样的。她从来不会想到若风竟然会在这两门上有独特的天分。直到那一天全年级的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她才被吓了一跳：若风的数学和地理竟然在全校学生中名列前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一上课就睡觉的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身边有这么一个高手，自然是不能轻易浪费的。所以每次只要遇到自己不会做的题目，她便会十分粗野地便将若风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然后将作业本狠狠地拍在他的桌子上。若风从不怪她扰了他的清梦，只不过在做题之前总是会刷上一波嘲讽：“怎么，又不会做了。”

嘲讽过后，却又总是在她那十分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下选择妥协，只不过末了还会加上一句：“以后赚钱了记得付钱啊，每次一百，你现在已经欠我三千多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杨晓枫总是会嘲讽一句：“赚那么多钱吃啊，你怎么不再黑心一点。”

“不赚钱以后怎么娶女神啊，等我赚够了一百万就能把女神娶回家了。”对于她的嘲讽，若风永远就只有这么一句。

对于若风的女神，杨晓枫从来没有想过去过问。反正她也清楚，哪怕她开口问了，若风也不会告诉她，到最后顶多是胡乱扯一个明星来敷衍罢了。

高中毕业的那顿毕业酒会上，身位班干部之一的杨晓枫，自然是和老师们一起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因为和几位老师在一张桌子的缘故，所以这一顿散会席她吃得毕恭毕敬，整个过程之中都表现得十分得体。原本她以为她的高中生涯也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结束了，却不想在酒席临近散场的时候，若风却是端了一个杯子径直朝着她走来，也不顾那些老师在场，说道：“杨晓枫，你别忘了啊，你还欠我一万多块钱呢，以后上了大学要记得还给我啊！”

杨晓枫顿时便已经脸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倒是那几位老师，酒足饭饱之后，听了若风的这话登时便来了兴致，连连追问起来。若风察觉到风向有些不对，连忙打起退堂鼓来：“等我赚够了一百万就能把女神娶回家。”丢完这句话后，直直地摊在了地上，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整整一个暑假，杨晓枫几乎都是在煎熬之中度过。她的煎熬有两种，一种是关于大学，她的录取通知书迟迟没有到来。另外一种则是若风，一整个暑假，几乎每天，若风都会打上一通电话给她，而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围绕那一万块钱开始，然后沿着这个话题四处延伸，有时候甚至延伸到了未来。期间她也发过几次小脾气，但若风却总是能将神奇地将她逗乐，然后又开始探讨还债的问题。

在那个令人感到焦躁的夏天之后，杨晓枫独自一人去了离家比较近的H市，若风则是去了遥远的北方重镇J镇。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整整拉开了几千千米。但即使是这样，两人却依然延续了暑假时期养成的习惯，几乎每天都会打上一通电话。

追债电话打了整整两年，直到杨晓枫将自己恋爱的消息告诉给若风的那天。那天的最后，若风是这么说的：“杨晓枫，你欠我的那笔钱不用还了，就当是以后你结婚我给的礼金吧。”

若风虽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毫无头脑的话，但那天他们却还是聊得十分开心。只不过从那通电话之后，杨晓枫再也没有接到过若风的电话。一开始她还会感觉到不习惯，隔上几天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治国令人奇怪的是，每次她打过去的时候却总是没人接听。

直到后来，她在网络聊天上问起之时，若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手机没带在身上。”

到了后来，她厌倦了，不再主动打电话过去了，也习惯了没有若风电话的生活。她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就疏远了，这种疏远体现在各个方面，甚至是出现在两人的网络聊天上面，原本火热的交流到也仅仅只剩下了互相打个招呼而已。

杨晓枫失恋了，她尝试到了人生第一次失恋的痛苦。她有些狼狈地将自己失恋的消息告诉了若风，在这种无奈的时候她想不到任何人。她的这个消息一发完，若风的电话便急急忙忙打来了。那一天，他们说了很多，但大多都是她在哭诉，若风在安慰。

她和男友很快便又选择了复合，若风则又是悄无声息地选择了离开。他们之间的那场电话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失恋，而若风似乎也从来没有安慰她一样。

二

杨晓枫再次见到若风的时候是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那时，她和男友早已经分手多时。第二次分手，她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不开心。因为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性格的问题而选择和平分手而已。

当然，她也会觉得不值，因为她觉得自己荒废了两年的时间来谈上一场没有任何结果的恋爱很傻，她为自己感到有些不值得。所以在那年的同学聚会上，她一改以往的淑女形象，大声地朝着她的老同学们宣告：“以后我要一个人过下去了。”

四年的大学生活让她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性格，也让若风变成了另一种性格。他不再像高中时那么张狂，整个人变得沉稳、安静了许多。当杨晓枫宣告着自己要用单身来结束自己下半辈子的时候，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安安静静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啤酒而已。。

那天聚会的空当，杨晓枫曾经问过若风：“你的一百万凑够了没有？”若风笑了笑，说道：“凑不到了，女神已经嫁人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惋惜，然而好奇心却比惋惜提前上了大脑：“那个，你的女神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若风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我要说是你你信吗？”

若风的话让她有些脸红，但很快她便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拍了一下若风：“还开这种玩笑，你当还是高中啊。”若风黯然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若风，在这场同学聚会之后的半个月后，若风通过网络聊天给她发了三个字：“我爱你。”空空的三个字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又似乎将世间所有的感情全部容纳在内。她再想追问之时，若风却早已下了线，只剩下她一人独自面对已经变得灰暗的头像。

若风死了，在她收到“我爱你”三个字的第二天早晨这个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那一天并不是愚人节，但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她还是以为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然而等到她打开电脑，看到自己高中同学全部都在为若风默哀之时，她这才开始慌张起来，翻起自己多年前记下的电话，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悲伤。

“你好，是若风家吗？”

“是，你是杨晓枫吧，我是若风的爸爸。”

“您认识我，请问若风他……”

“他走了，昨天晚上走的。”话筒里的声音让她一惊，手中的手机也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完全崩塌，她的思绪开始回想起自己和若风的点点滴滴，她突然想到自己高中时候将一块口香糖放进若风的口袋，以往想到这个她时她总能开开心心笑出来，但现在，她却完全笑不出来。

她哭了，这是她自首次失恋之后再一次哭了。这一次她哭得比失恋要痛苦许多，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难以呼吸，一种剧烈的痉挛让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起来，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痛苦。她突然想起那天聚会若风的话，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若风给自己发的那三个字。她突然觉得在自己的喉咙深处，一股重重的压力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种反胃的感觉从她的喉咙深处传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痛苦了多久。等她再次捡起自己手机的时候，通话早已中断了。手机上有一条短信：若风写了一封信给你，有空的话请来参加他的葬礼，并且拿走他给你留下的信。请不要太难过，他走得很安详，走得很开心。

看到短信，她又哭了，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滴到了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葬礼那一天，她再一次哭了。看到安详躺着的若风，她突然想起那个当年趴在桌子上睡着大觉的若风，都是一样的安详，只不过现在少了血色，多了凝重，也多了悲伤。若风进土的时候，她哭得死去活来，拼了命地朝着若风扑去，拉着她的几个女同学有些拉不住她，眼瞅着就要脱离她们的控制，前来送葬的男同学们眼见如此，连忙将她抱住，这才让若风顺利入了土。

若风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是装在一个信封里面，信封很厚，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有很多。杨晓枫并没有在葬礼那天打开，她怕自己承受不了，她怕自己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直到葬礼过后，回了家之后她才将那封厚厚的信封拆开。

看到信封里面东西的那一刻，眼泪再一次从她的眼眶中溢了出来，她再一次哭了出来。信封里有很多东西，里面最主要的东西却是另一样她从来没猜到的东西——银行存单。存单的数量很多，但上面的数额却是零零散散的。壹万的，贰万的甚至几千元的都有，里面最大的数额也只不过是五万的，而且仅仅只有一张。

她展开那封信，信纸是粉红色的，和高中时期写情书的纸差不多，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晓枫：

真的，真的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了。因为我知道，当你能够看到我的这封信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一定是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是高一分班的第一天，那时候你可能并不任何我吧。但那时候的我却是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已经心动了。还记得吗，那时候你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而我则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距离虽然很远，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从我的位置能够很好地观察到你，所以那时候的我在每天几乎都在上课的时候盯着你看，默默地观察着你。对于这些你一定不会知道吧，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傻吧。说起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很傻，不然也不会傻到想要通过捣乱来吸引你注意的这种傻主意。再后来，我很幸运地成了你的同桌，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么激动，心想着一定是上天给予我的机会。坐在你的周围也就意味着有更好观察你的机会。所以在那时候，我常常都趴在桌子上，然后偷偷地看你认真的样子。那个时候为了做到不落下功课，我可是每天晚上都勤奋看书呢。说起来，那时候的你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吧。其实并不是，那时候的我只不过是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在观察你而已，你不知道认真听课的你是多么美丽，多么迷人。

或许你应该还记得在大学的那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了。因为我知道你恋爱了，那时候的我又开始自卑了，不仅仅是为此，那时候的我正好在努力攒这一百万，所以那时候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冷淡吧。不过说真的，那时候的我真的有点想要放弃你了。

我常常跟你说我要赚一百万用来娶女神，我所说的女神自然就是你了。说起那时候的我，还真是自卑啊。在认为自己配不上你之后，不仅不敢向你告白，竟然还拿一百万的借口来糊弄我自己。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暑假，你却是给了我希望。因为在那个暑假，我才真正认识到你并不是高高在上的，也并不是会依靠外表来选择朋友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已经在准备追你。只不过在追你之前，我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兑现我的诺言，我要用一百万来光明正大地追你，估计那时候的你一定会十分感动吧。可惜这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即使是我已经赚够了一百万，然而却没有福气和你一起分享，也没有福气可以用这一百万将你娶回家去。

命运的无常真的很可怕，谁也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得了一种不治之症。这种病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我全部的精力吞噬，这种病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要我和你彻底告别。可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去那个没有你的世界，又怎么舍得不再安慰可能再次受伤害的你。可惜，我不是命运，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改变。所以我只能选择屈服。那一次的同学聚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了，那天的我原本是想向你告白的。但等到见到你的时候，我却有些不忍心。我怕我会成为你的羁绊，我会成为你的绊脚石。所以那一次我选择了放弃。

可是，等我回到家之后，我却再一次后悔了。我喜欢你，这句话已经在我的心里整整憋了六年了。整整六年，每一次，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你，在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甚至于工作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笑，想起你的哭，想起你撅着眉头的那种可爱。

我不甘心，我做不到甘心。所以我打算向你告白。只不过我要在我的生命的最后一天向你告白，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也就没有牵挂了。

若风绝笔

信并不长，但读完之后杨晓枫却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实在想不到原来若风竟然一直都喜欢着自己，她实在是想不到。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她突然发现，早在那个和煦的秋日，她便已经喜欢上那个沐浴在阳光中的天使。

尾声

“晓枫，你真的不打算嫁人了？”杨晓枫的女伴挽着她的手臂问道

“等我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再嫁吧。”她轻轻的回答，眼里慢慢都是温柔。在她的前方，一名只有几岁的孩子正趴在公园的长椅上睡着。柔和的金色阳光将他笼罩着，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散着金色光芒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