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路上

玉龙的雪

2018-06-09  本文已影响30人  一个张同学

“乞力马扎罗是一座海拔一万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长年积雪的高山,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马赛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作过解释。” 这是念小学的时候,在思想品德课本上看到的一段话,我不记得这段话为什么会出现在思想品德课本上,但从此也像那个以为山那边是海的孩子一样,对神秘的雪山和那具风干的豹子有了“一种隐秘的想望”。

故乡腾冲有座高山叫高黎贡——是横断山脉中的一颗璀璨明珠。高黎贡山作为地球上现今唯一一条保存有大片由湿热热带雨林到温带森林过度的山脉,被当地百姓尊奉为神山。它不是一座雪山,然而在冬季的山顶是有积雪的,也流传着“冬日欲归来,高黎贡山雪”的诗句。我一直想爬上冬季的高黎贡,看一眼雪山的样子,然而没有。高黎贡山有积雪的日子,我们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温暖氛围里,况且山里可能会有野兽出没,家里大人也不放心我上山。所以我只能看着家住高黎贡山下的同学朋友拍回有积雪的山的照片发呆,一副羡慕无奈的样子。

看雪山的愿望在一个个冬季里冷掉了。

我曾经对自己说:十八岁之前,一定要去看一看雪山。可是这个愿望直到十七岁的最后一天晚上也没有实现。十七、十八岁的时光似乎都留给了一个叫高考的东西,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好多的人都是这样的,不止我一个。于是,对于雪山的想望,在日渐一日的学习中,在频繁的考试下,渐渐淡去了。直到那场考试之后。

十八岁后的我,好像变得独立起来了。年龄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仿佛一夜之间就要让你长大,看上去魔力无穷又晦涩不明。在离自己二十岁还有刚好一个月的时候,我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位在国外的学姐发的一组阿尔卑斯雪山少女峰的照片,隔着屏幕都觉得真是美极了。上帝把许多美好给了阿尔卑斯山,而阿尔卑斯山把最多的美好给了少女峰。于是,我的雪山情结倏的一下又被勾出来了。这次,我坚定地对自己说:二十岁之前,一定要看到雪山,最好能亲手摸一摸。

一切准备就绪,我独立安排好了自己的旅程,登上了开往西南方的列车,去迎接二十岁的那个我,也为了完成那个对雪山的约定。我要去丽江,因为那里有座雪山叫玉龙。

玉龙的雪

“别加糖,在早晨的篱笆外,有一枚甜甜的红太阳”。顾城诗里的场景,在丽江古镇一个个平凡的早晨,是经常可见的。我在束河古镇住了一晚,窗外可听见隐隐的流水声,我睡得很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只为跟玉龙雪山说声“我来了,早上好!”

玉龙的雪

玉龙雪山在纳西语中被称为“欧鲁”,意为银色的山岩。其十三座雪峰连绵不绝,宛若一条巨龙腾越飞舞,故称为“玉龙”。它是传说纳西族保护神“三多”的化身,被纳西人尊为神山。又一座神山,在这里,古老民族对自然的敬畏,竟出奇的一致。

玉龙的雪 玉龙的雪

我先来到了雪山下的蓝月谷,那里的斑斓景色很容易让人想到九寨沟,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里提到过此处,名为蓝月亮山谷。在蓝月谷仰望雪山,“见玉龙独挂山前,荡漾众壑,领挈诸胜”——徐霞客当年的赞叹,如今终于有点体会了。这位行万里路的中原一代雄杰,因在鸡足山上看见“雪山一指,竖立天外,若隐若现”,便与丽江结下了不解之缘。之后我便乘索道上山了。

玉龙的雪

索道在一点一点的上升,气压在一点一点的下降,可我对雪山的情愫却在慢慢地升温。终于,那座想望了许久的雪山矗立在了我的身前,我离它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那凉凉的冰雪。我没有像当年金岳霖先生看到雪山后像个孩子一样的欢呼雀跃,吓坏了众人,或许他从中看到了某种哲学。我只是一瞬间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多少年来的心愿啊,如今终于了结了,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竟比沈从文先生还要幸运。沈先生留在玉龙雪山的惆怅,至今让人流连唏嘘。我久久地望着那些白雪,阳光下,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想要形容那种感觉,却终究发现了辞藻的无力。又或许正如沈先生的门生李霖灿所说的“玉龙山之美,有点近似宗教的情操,它使我皈依,却不容我描绘”。是啊,自然之美到极致,往往会使人产生一种宗教感或与宗教感相近的神圣感。

回想起自己从小跟雪山的缘分,觉得真的有些奇妙,缘分这种东西就如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我没想到自己的二十岁,竟是如此的充满了仪式感。那巍峨玉龙上的皑皑白雪,是我送给二十岁的那个我的最好的礼物,它让这一天变得庄重而有意义,足以让我平凡的日子可以散发出光亮。

我感谢那年小学课本上的那段文字,让我在十多年后,完成了一份看似对雪山,实则是对自己的充满仪式感的承诺——要长大了。多年后,我终于完成了那个隐秘的想望;多年后,我才知道小学课本上的那段文字其实是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啊,非洲那块热土,不知何日才能踏上!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