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漂尽的灵魂请别流浪［文/凉桑］
孤灯漂尽的灵魂请别流浪［文/凉桑］
001
微茗担忧地望向我，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KTV里的人安静下来，对我投来怜悯的目光。我站在人群中，孤独又落寞。
三分钟前还沾沾自喜地吹嘘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被分手分得直截了当。
陆初霁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
你好听的声线还一遍遍回放着，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初霁，我们不会有未来。
我哑然失笑，轻轻地挂掉电话。耳朵上的大耳环碰撞得噼啪作响。
微茗拉我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叫我，初霁……
我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月，一把揽过微茗的肩，将杯里的白酒一干而尽，来，喝酒，不就是个男人，我陆初霁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今天的酒好辣好涩，我的喉头一阵刺痛。
我们不会有未来。好冷漠的话。
就好像我们根本不曾认识一般。
002
一年一度的美食盛会，微茗自然不肯错过。早早的，等在江边，风凛冽地刮过。
我就是这时候看见你的，林奢安。
你穿着鹅黄色的外套，是你最喜欢的那一件。高领毛衣盖住你棱角分明的下巴，侧脸却也依旧足以让人心动。
我看向你，你也转过头来看我。明亮的眼睛映着如水的光泽，在一片喧嚣中轻轻地笑。
也许，这就是他们曾说过的，一眼，便误了终身。
我拨了拨脑后的头发，向你走去。
同学，你是三中的吧。我问你。
你笑着点头。
我说，真巧，我也是三中的。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音乐社的社长，学生会会长，成绩好，歌声也动听得一塌糊涂。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你，在班里同学的手机里，我不知见到了多少你的信息你的秘密。
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离你这么近。你眉眼如画，咧着嘴说，真巧。
你将手边的布朗尼蛋糕递给我，我毫不客气地接下。你着看我吃完，浅浅的酒窝带着一股笑。
后来我才知道，你只给我一个人送过布朗尼蛋糕，因为它的寓意是:只属于一个人的风景。
你说，初霁，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风景。
你追求我，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让你的一众追求者们大跌眼镜。
她们以一种我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怨我为什么能得到你的爱。
她们说我没有资格。陆初霁只是一个不良少女，没有任何一点能配得上她们的翩翩少年。
我问你，为什么，爱我。
你将我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在我耳边，你用好听的声音说，初霁，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爱你，就像我生来就能看到你，我生来就注定了，我会爱你。
我听着你温暖的心跳，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们到达了永远。
003
你是校广播站的站长，每天的清晨，从前宁愿睡到早读下才肯起床的我，六点就爬起来，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着你温柔的声线，让我心乱神迷。
我第一次觉得，你是我的，真好。
记得很清楚，5月16日，广播传来的是我最喜欢的《GOOD BOY》，你伴着舞曲读诗，可笑又荒唐。
诗是海子的《九月》: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
你好听的声音混杂在打击乐中，令人啼笑皆非。
诗的末尾，我听见你顿了一下，音乐停止。你说，当我被漂洗过的灵魂附在你的窗前，我爱上你，一发不可收拾。陆初霁，17岁生日快乐。你的余生，有我陪你。
教室里全是起哄的声音，我伏在桌面上，泪流满面。劣质的眼线没被泪水模糊，顺颊而下又将粉底腮红染成一片。
很快，我就被通知到了教务处，你也在那里，微笑着看我。
教务处的老师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会毁了你的前途，该离开的人是我。
你坚定地看向我，眼里有不可动摇的光。你说，是我单方面喜欢陆初霁，不关她的事。
我不可置信地看你，你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在说，别担心。
鉴于你平时的傲人成绩，学校没有处罚你，只是写在了档案里。可是，像你的人生，怎么会容许它出现一个污点？
操场上，我们相对而立。
我问你，为什么。
你笑，因为你曾经说过，想要一场浪漫的告白。
这是我很久之前，疯狂地迷恋《匆匆那年》时告诉你的。我说，林奢安，你看陈寻，告白多浪漫。你揉揉我的头发，有些惭愧地说，欠你一场告白一次婚礼。
原来，我忘却的东西，都在你心里珍藏着。
你轻轻拭着我的脸颊，满眼心疼。初霁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甩开你的手，林奢安，你干什么！我只是一个不良少女，打过架，喝过酒，抽过烟，我的人生，已经是黑暗的了！
我语气软下来。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余生漫漫，你不能因为我而自毁前途。
你在我面前，依旧美得像幅画。
你眼里的光还是未曾散去，没有一丝徘徊地落在我身上。
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和你讲讲我的前途。你抱住我，在我耳畔轻轻地说，我的余生很简单，有你，就足够了。
后来我走过无数的地方，听过无数句的情话，但只要想到这天下午，我就会泛起一种甜蜜的感动。还能有什么，比一句"有你，足够"更让人感到心安。
你从操场的看台上取下一个漂亮的盒子，打开，布朗尼蛋糕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直冲鼻梢。
五月的风温柔缱绻，好像带着无穷的蜜意。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动过，横行霸道的陆初霁，为了一个男子，融掉了心头所有的冰。
初霁，即初晴。
这是我的17岁生日，也成为了日后我最甜蜜也最刺痛的回忆。
004
高考完的那年暑假，我和你和微茗一起去吃大排档。
凌晨一点，大排档还是灯火通明，充斥着一股烤焦的鱿鱼气味。
微茗正在为自己的人生大事担忧不已，她暗恋一个刚升入重点院校的学长，每天每夜苦苦思念，见到了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啃了一口鸡翅，嫌弃地说，你就是怂。
她啐了我一口，谁像你，多幸运，林奢安是什么时候瞎了眼居然看上你。
我笑。因为我天生丽质，而你，天生励志。
微茗扑上来捶我。这个时候，你就坐在我们旁边，看着我们笑。
我真的是幸运吗？我回头看你，你眸若星光，笑意婵婵。
微茗抿了一口酒，说，我要复读，也一定要考到和他一样的学校。
学长的那所学校是我们省最好的，平日里成绩比我还差的微茗，居然说她想要考入那里，无异于登天。
我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那天，我们都有点喝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照着我紫红色的头发，像缥缈的梦。
微茗早早地丢下了我们去夜跑，我和你走在路上，长路遥遥，仿佛看不到头。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微茗的场景，她倚在公交站牌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叫住她，她抬起一张清秀的小脸看我。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要让她永远快乐。
微茗和我不一样，她是传统人家的乖孩子，却因父亲出轨母亲自杀而无家可归。我让她住进我家，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我承认，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善良，我只是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
我老爹是个高官，他从不回家我也从不去看他，我只知道每月一号我的卡里就会多两万块钱。他和几个女人有过来往，生过几个孩子，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是微茗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表示如此强的好感，我也只能任由她去做。
或许这就是张爱玲说的:一见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可她的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
她说学长是她对的人，我只能相信。
或许正向我爱着你一样，微茗也为着另一个人痛哭流涕。
后来，微茗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放下了手机和韩剧，专心学习，终于压线考上了学长的那所大学。
我一直很感动于微茗的故事，一点一点，离梦想越来越近。
你静默地牵我的手，灯光包裹着你俊俏的侧脸。我不知道，像这时一样的时光，我们还能持续多久。
我上的是艺术院校，你是金融行业一流的大学。或许我们以后的人生路，都会不同。而此刻你握我这么紧的手，是不是也终有一天会分开？
我不敢想，我怕我想了，会惧怕到喘不过气来。
005
你生日，我翘了课，亲手做了布朗尼。
林奢安，其实我想说，你也是只属于我的风景。
我兴奋地冲到你们学校，在宿舍楼下等你。我想，你一定会惊喜。
我打你电话，提示音是正在通话中。
悻悻地挂了电话，我坐在你的宿舍楼下的杨树旁等候你。
你还是下了楼，白衣翩翩。我想要冲过去拥抱你，却发现，你径直朝着楼梯的拐角走去。
那里，站了一个女孩，明眸皓齿，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像一个仙子。
你与她交谈着什么，我没有听清，只记得，在失去理智前，我看到了，她扬手拥抱了你。
你没有推开她，只是定定地站着。
而杨树后，我也定定地站着，看着美好的你们。身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怜悯地望向我。
我掏出手机，给你发了消息:现在在干什么？
远远地，我看到你眉脸有了一丝笑意。片刻，你回道，在图书馆看书，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知何时，手里的蛋糕，悄然落地。
我用颤抖的手回他:不用了，我和微茗说好了一起吃。
林奢安，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相信你，信任你，可你，为什么要隐瞒？
我告诉微茗这件事时，她无所谓地说，别骗我，就算全世界出轨，林奢安都不会。
然后我就在电话这头，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为了你，掉下了无数从前不肯掉落的眼泪。
或许微茗从前说的很对，她说，陆初霁，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混混，你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担惊受怕，每天靠着别人的爱来生活，将自己伪装的张牙舞爪，实际上，心却柔软得可怕。
我就是一个敏感的人，才会在心里演练了这么多我们错过的戏码。
微茗动用了她所有的关系，打听出了，那个女孩叫许偌。
许偌，原来她就是许偌。那个从小就喜欢你的女孩，她从国外回来了。
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微茗在酒吧里指着鼻子骂我，陆初霁，你说我怂，我看你才是最怂的！不就一个许偌，你是没她漂亮还是没她有气质，你瞎矫情什么劲儿！
或许，从我们真正在意一个人开始，所有的一腔孤勇都破灭了。
你的学校里开始流传起你和许偌在一起的流言，他们都说你们就是金童玉女，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反而更像是你们这个故事的旁观者。
我开始逃避，不见你。
直到你焦急地拉着我的手说，初霁，不要放开我的手，我会怕。
你说你会怕，其实，我又何尝不会。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抱住我，喃喃道，初霁，别离开。
林奢安，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我怕，当你有朝一日和别人成婚时，我会无法给你最好的祝福。
006
当许偌来找我时，我正打算去找你。
她蹬着小高跟，像个小天鹅一样望着我。你就是陆初霁？
我点头。
长得也不过如此嘛。她轻蔑地笑笑。
我的拳紧紧相握，却依旧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你找我，有何贵干？
她听出语气里的讥讽，没好气地嗤了一声。
你，和林奢安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早在五岁时，就已有了婚约。两家父母打算大四毕业后就为我们完婚。林奢安，他不管有多么爱你，和他结婚的人，都只能是我。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后面的我都没有听清。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呆立地看着许偌趾高气扬地离开。
原来，我们抓住了缘分，却逃不过命运。
我打电话给你，电话那头你温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刺痛。
你问，快到了吗？
我说，你会和她结婚吗？
答非所问。那头是一片沉寂，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你好看脸上浮现的阴霾。
你还是默不作声，我说，我知道了。抬手想要挂掉电话。
初霁，给我时间！你在电话那头嘶吼的声音，随着我按下挂机键而销声匿迹。
我们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犯的错误，终究只能由我一个人承受。
我沿着墙缓缓滑下，最后跌坐在地上。林奢安，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
我一星期没有找你，你也不曾来找我。
直到我收到你的短信，你说，初霁，下午陪我到中央公园走走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眼前一糊，却没有给你回任何消息。
我不敢去。我怕我去了，你就会告诉我，我们彻底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下雨了，你就不会等我了吧。
我躺到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我直奔中央公园，雨越来越大，公园里已经鲜有行人。
你在哪里？果然，还是失望了，离开了吗？我蹲在地上，任雨水流进脖颈。
这时我听到你在身后轻轻地唤我，初霁。
我惊讶地回头，你正站在我身后，雨已经打湿了所有的衣衫，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单薄不堪。你对我笑，我也对你笑。
你说你妈妈已经答应取消婚约，条件是你必须继承家里你从前最不愿涉足的企业，去国外培训五年。
五年，就五年，初霁，等我，好吗？你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嗯，我等你。
只要你说你会回来，我就等你。五年，十年，二十年，你来，我就在。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007
当我挂了电话，才真正意识到，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他来时躲不掉/他走时静悄悄/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KTV里还放着周迅的《飘摇》，嗓音清甜，好像你。
本来这场聚会，是专为了微茗终于俘获学长而办。可现在，我这个看客，糊里糊涂地，就被拉上台当了主角。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从国外偷偷跑回来看我，夜晚灯火阑珊，我们行在小巷里，深远悠长。
眼前一闪，我发现一群人围住了我们。为首的人，很面熟，是唐禾。
唐禾是我的前男友，嗯，应该是前前前男友。
唐禾看到对面的人是我，有一瞬间的愣怔。他身旁一个印着白虎纹身的男人低声地问，唐哥，什么时候动手。
唐禾没有说话，似乎在纠结些什么。
那个男人按耐不住，抡着木棒就冲上前来。我看见唐禾瞳孔忽然放大，大吼，胡子，别动手！
那个叫胡子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唐禾的话，带着一帮兄弟冲了上来。
我陆初霁虽说打过几场架，但人家毕竟是专业打手，何况他们人多势众，你勉强撑着，我也渐渐体力不支。
我对你说，快走。你摇头，紧紧握住我的手。
突然，胡子朝我们冲过来，他手里的刀直直地冲向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挡。
耳畔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睁眼，唐禾躺在我面前，眼泪和血液交织着，从眼眶流出。
我一瞬间失了神色，惊恐地望向他。不远处他的小弟们停止了动作，胡子扔下刀，伏在他身上，大吼:唐哥！
唐禾却突然笑了，他摸索到我的手，轻轻地说，这是我，欠你的。
医院的人急匆匆地赶来拉走了唐禾。医院里，刺鼻的药水味让我好想流泪。医生说，幸好刀没有伤到眼球，不过，眼角膜完全损坏，恐怕需要……
我说，我可以给他。
你讶异地望向我，深邃的目光好像在对我说，不要。
我抱住你，我没事，是我对不起唐禾，这都是我该还给他的。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害怕，紧紧拉住你的手。从这个小房子进去的一瞬间，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浅浅地笑，轻轻吻了吻我的眼眸。
我再次醒来，眼前是白墙绿瓦，病床边的黄色雏菊恣意地盛开着，刺痛了我的眼。
我的病床边空无一人。
医生说，那位林先生早已经走了，唐先生拒绝了眼膜手术，所以，恭喜你，陆小姐，你还拥有一双健康的眼睛。
我当初，真的以为，你只是走了。走了，便还会回来。
一小时，一天，一周。我再也不曾看见你的影子。
直到，我在KTV里遇到许偌。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就说，你会拖累奢安。奢安听说你可能会瞎之后，还是选择了我。所以，你们的所谓爱情，真是脆弱得可笑。
漫卷寂寥，红豆无思。
许偌这个疯女人，全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你给我吃布朗尼，给我读诗，给我最好的承诺。这样的你，怎么会不爱我？
于是我给你打电话，我听到你说，初霁，我们不会有未来。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少年时期的爱情，竟这般单薄。
008
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仿佛你真的如许偌说的一样，从此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那天，我的生日。在我一个人吃完蛋糕后，我收到了你和许偌的婚礼请柬。
照片上的许偌笑意绵绵，而你吻着她的额头，还是那样完美的侧脸。你们定格在那张小小的照片里，阐述着一个唤作永远的故事。
原来是给我的生日礼物。我轻笑，心头却泛起了止不住的苦涩。
我打开手机，翻出你的号码。你还是以"爱情"这个备注停驻在我的联系人置顶上。
我唤你，不是爱人，而是爱情。
我发给你最后一条信息:当我被孤灯漂尽的灵魂附在你的窗前，我忘记你。
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情话，现在，我把它反过来送给你。却是，诀别。
不久之后，微茗和学长也要订婚了。曾经一起吃大排档的我们，还是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孤独前行。
林奢安，布朗尼蛋糕，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吃了。
你结婚的第二天，我一个人在江畔吹风。
意外地，我看见了对我微笑的唐禾，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衬着江水波光粼粼地摇晃着。
你不是……
他看我惊讶，走上前来，说，对不起，我们骗了你。
你们？
原来，当年是你拜托医生，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唐禾。
唐禾说，初霁，你不要怪他。他告诉我，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来爱你了。他为了不拖累你，娶了许偌。
原来，当你收到我的短信时，竟在那头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你结婚那天，隔三差五就会望向门口，渴望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原来，许偌也会做给你布朗尼，你却从来都不曾接受。
原来，我们都还爱着。
原来，我们只是错过。
但只可惜，我们错过了。
009
我是唐禾，是这场故事的唯一见证者。
我曾经深深地厌恶过林奢安，厌恶他抢走我的初霁。
其实当年我与她在一起时，我就预感到，这段感情不会长久。初霁从不是那种安于一个男人的人，即便我深深地爱着她。
所以，当我意识到，陆初霁这头小狮子将自己完全卸下武装暴露给林奢安看时，我就明白，我，全盘皆输。
当年我没考上大学，混迹社会成了一个真正的小混混。后来，许偌找到我，让我去刺伤一个女孩的眼睛。
我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许偌轻笑，说，触不到的人比失去还要可怕。
可我竟没有想到，许偌说的那个女孩居然是陆初霁。所以我替她挡了那一刀。
初霁说要把角膜捐献给我，可林奢安却求着医生把自己的角膜给了我。
手术室里，林奢安很安静地躺下，深深地看着角落里病床上那个沉睡的女孩，仿佛要把她刻进自己心里。
当然，医院里的这些事都是林奢安亲口告诉我的。
那时他眼睛里早已没了光，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说，这是初霁欠你的，我替她还你。这辈子，我注定无法陪她到终点，她值得等一个更好的人，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她需要一个男子，成为她心灵的眼睛，而不是只会拖累她。
我哑口无言。
林奢安的婚礼，我去参加了，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俊朗潇洒。
新郎上台发言时，他说，我不会再让那个孤独的灵魂流浪。
台下的人爆发出一阵赞叹与掌声，但只有我看见了，他透过面前的许偌，款款凝视着那个远方的，漂泊的灵魂。
010
荒草丛生的年华，陆初霁，你，还会流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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