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十五回品读
《红楼梦》第十五回品读
话说贾家的送葬队伍非常之长,前来吊唁的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共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十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一段话,写出了贾家之盛,贾珍之奢,为了丧事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这面子工程可谓巨大,入不敷出是必然的了。
这一回,主要还是为了突出凤姐,贾家的阴宅在铁槛寺,是贾家的老祖宗为了后辈而修葺建造的,阴宅阳宅都准备的妥妥当当,送葬的队伍要在这里住下,唯独凤姐不愿意住在这里,“族中族人皆在铁槛寺下榻,独有凤姐嫌不方便,因而早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净虚说了,腾出两间房子来作下处。”娇生惯养张扬跋扈的性格立现,这是她性格中非常不讨喜的一部分,贾琏后来厌弃她,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馒头庵就是水月寺,这里的主持净虚也是一个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人物,她见了凤姐,便求凤姐相助一事,是长安县张家攀附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要将原本给女儿定下的亲事强行退掉之事,凤姐一听,张口就说“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意思是说,你这个容易的很,但是王夫人不愿意管这些芝麻小事,我就能办好的。那净虚也是个聪明人,赶紧顺着话往下说“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这里凤姐欲擒故纵,口是心非的说“我也不等这银子使”,这里她这样说,并不是真的不缺银子,而是为了坐地起价,好能要个好价钱的,所以故意先推脱一下,让这净虚把原本的心理价位再提高提高。这净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很能抓住凤姐的弱点,知道凤姐这个人,最喜欢听奉承话,最想让别人赞同她的斡旋能力,于是说“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稀罕他的谢礼,倒像是咱们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样”。果然,凤姐听了这话立马被激起来了“凭你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她拿三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张口就是三千两,记得当初刘姥姥那里,才给了人家二十两,这样一比,她当初的赠与真的就纯属施舍了。且她是又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拿了人家的钱,还想留清白的名声:“我比不得他们(这里指其他的那些替别人办事,拿人家谢礼的人),扯篷拉纤的图银子,这三千两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做盘缠,使他拣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的”,长安县离京都不过百里地,两天的时间事情就办妥了,说事儿的小厮就是坐飞机这个钱也绰绰有余了,明显就是瞎话,不过这净虚也不亏,凤姐向她要三千两,她就可能向张家要五千两,真是应了她的名字“净是虚的”。只是可怜了张家的小姐金哥,知道被退婚后,抹脖子上吊了,原本与她订婚的那个公子听说她上吊,也投河自尽,不负金哥情谊,折腾来折腾去,张家人财两空,倒是让凤姐白白赚了三千两银子。可见,人这辈子都是有定数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到头来反倒是一场空。
我们再说说秦钟,这孩子一点良心也没有,姐姐死了,没见他怎么悲伤哀痛,反而一直跟着宝玉说话玩笑。而且这秦钟跟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有私情,两人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时,正在行云雨之情,却被宝玉撞见了,我们都知道宝玉跟秦钟是同性恋人,按说跟智能算是“情敌”了,但是宝玉这个人,博爱多情,对于女子,他敬重多于爱护,守护而不冒犯,对于他真心爱护的女子,是不会轻易突破界限的,用鲁迅的话说,他是“昵而敬之,恐拂其意,爱博而心劳,而忧患亦日甚矣”。所以,他可以随便跟袭人上床,但是最终都没有与林黛玉突破男女礼法的界限。而对于秦钟,他更多的是喜欢和爱护,而不是普通情欲中的占有和干涉,他们是恋人也是朋友,因此,对于秦钟和智能的风流韵事,他只是悄悄的“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在两个人惊慌失措之时,他又“嗤的一声,撑不住笑了”,还略带暧昧的跟秦钟说“等一会儿睡下,再细细的算账”,究竟两人算什么账,怎么算,这就要我们自己理解了,连曹雪芹亦说“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账,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悬案,不敢纂创”,引得人想入非非,满屏皆是小粉红。
可是这秦钟,自幼娇生惯养,生的体弱多病,在馒头庵受了点风寒,着凉了,而且因与智能处尝禁果,正是情深缱绻,把持不住的时候,难免失了精气,送葬回家之后,竟病倒了。他那水月庵的小情人思君心切,竟然偷偷从尼姑庵溜出来找到秦家来看他,这下可惹了麻烦了。智能是尼姑,秦钟是名门公子,这俩人的身份地位悬殊,本来秦业还想给秦钟攀一门好亲事的,谁知道他竟然偷偷和小尼姑暗度陈仓,传出去,是要被圈子里的人笑话的,谁还会把好人家的女儿嫁给他,又急又气,随即赶走了智能,暴打了秦钟,自己也被气得向阎王爷报了道。这秦钟本身就体弱,又带着病挨了一顿打,还把老爹气死了,此时他内心悔不当初,病情越来越重,过了不久,也去世了。去世之前,宝玉去探望他,他告诫宝玉“以后还是该立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秦钟与宝玉因性情相投而成为知己,两人对读书求取功名都是不甚在意的,在弥留之际说这样的话,其实只是说明他对家族、对父亲、对姐姐的后悔之意,他希望宝玉不要像他一样,在将死之时才“顿悟”,跟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一个道理,再让他活一回,他依然会如现在这样洒脱不羁的。
我是久智。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才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