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座我不熟悉的城,还好吧
黄昏下模糊的侧脸。秋风中一路奔跑,尽力遗忘伤痛的少年,你在那座我不熟知的城,还好吧?
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蒙尘的地球仪,把它清理干净后,放在桌子上端详了好久,想起来那正是磊子送给我的礼物。
磊子是我中学时期的同桌,也是一个关系很铁的朋友。当年我跟着他晚上翻墙出去上网、玩老虎机、进游戏厅打拳皇......曾在一起干过不少这种青春叛逆的坏事。
磊子是个很不安分的少年。他独自跟着奶奶生活,因为没有父母的约束管教,经常抽烟喝酒打架,胡作非为。许多老师提起他都感到头疼。
在大多数人眼里,磊子不是好人,是个十足的坏蛋。之前我也曾这么认为。但自从接触了他以后,发现他本性是善良的。只不过是有些叛逆罢了。
叛逆?若说叛逆,青春期里的哪个男孩子没有叛逆过?相信大多数男同胞都是这么过来的。那时我也一样,讨厌父母的唠叨,听不进去老师的教诲,反正就是不想去做大人们眼中期望的那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好学生好少年。
那时做过的一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总是会感到有些幼稚。
至今仍记得,有次我被一个留着长发的高个子男生欺负,磊子得知情况后,放学铃声一响,二话不说喊了一帮兄弟带我去找那个同学算账。
“XXX是谁?给我滚出来!”之前气焰还是无比嚣张的那个男生,看到我们气势汹汹得过来找他,被堵在门口后楞了一下,霎时间胆怯得像只耗子一样,连忙道歉赔不是......
自那件事起,我便对磊子改变了看法,并有几分崇拜。
磊子是个无法形容的少年。他头脑灵活聪明,但学习成绩却差得离谱;他看到漂亮的女孩会十分花心,却一直对自己暗恋的女孩极度痴情;他表面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心却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有一天,中午我和磊子跑出去打台球,回来的路上风刮得很大,磊子看了一眼手表说:“马上就要打上课铃了,我们快点赶回去吧,今天心情好,不想再被那个班主任老婆子骂了。”
于是,没有羞耻心的我们,那次不知怎的突然间就想做一名好学生了。我们顶着耀眼阳光疯狂地穿越大街,旁若无人逆着风朝学校的方向奔跑。我们像是与风进行了一场比赛,拼尽全力想要跑赢风,想要跑赢时间,想要跑赢那渐渐逝去的岁月与青春。
初二结束后,磊子转学了。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走得那一年,正是最疼爱他的奶奶去世的那一年。早在几年前,他的母亲扔下了他,跟别的男人跑了;后来父亲去了沿海城市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
未来的道路并不分明,天空中有花朵,亦有火焰。
磊子说,要去那个从未到过的陌生地方去找父亲。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会经常回来看看你的。”
临走前,磊子把他的游戏卡、篮球、滑板、连环画等等都送给了我,包括那个在日本版图上标注了红叉、在美国版图上写着“拿下”的地球仪。
“嘿嘿,你的地理这门学科最好,这个地球仪送给你,等将来长大有钱了,我们一定要一起到别的国家去走走转转哈......”
人无法切实体会到个人命运的渺小和无常,你说你要这样,现实却偏偏总是那样。计划了很多事情,一旦迟几分钟,它们将如错过的末班车一样,与你失之交臂。
贯穿青春的是一条直线、两个端点。去往过去和明天的路上,要么相对而行,越走越近;要么相向而行,越走越远。
后来磊子没有再回来过。我应该想得到,在他走之前,他把那些心爱的东西全部留给了我,就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个颠沛流离的地方,不再回来了。
追风的少年,你说你去了别处,会常回来看看。我以为,简单的承诺,不久便能实现。
相逢是如此荣幸,再见是那般突然。料不到,岁月漫长,来来去去这一转眼,就已是十多年。
十多年,岁月辗转,盛年不再。再遇见,所有记忆必将青丝成雪。
追风的少年,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在那座我不熟悉的城,勇敢、快乐、且从容地走过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