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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立M原创|天馥锦瑟华年|第六十八章马拉卡尔

2018-10-31  本文已影响54人  布勒古得

马拉卡尔的营地的规模仅次于在福禄基的主营地,同时也是这条高速公路的最后一段儿,从营地到马拉卡尔镇距离5公里左右,我的工作,一个是到马拉卡尔镇上为公司采购物资,二是出现突发事件或者阻碍工程进度的事件后,到马拉卡尔镇里找当地的政府官员交涉沟通。

到马拉卡尔营地的第一天,就有同事告诉说,这个营地在建设时,就挖出了很多地雷,在营地走动时要小心,晚上也不要随便出营地,除非是夜间施工的时候。第一个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按部就班有序进行着,转过月来,一天工程人员在施工的时候后,来了一辆警车,粗鲁地抢夺了施工队的一些物资,而且还动手打了中国工人,我收到消息后,带着司机和一个公司雇佣来的当兵的,直奔马拉卡尔警察局。

我表明了身份和来的目的后,接待我的小警察很有礼貌,把我带到了他老板的办公室,说叫办公室,其实就是几块铁板围城的格子,屋顶也是,要不是房子的周围有不少大树,白天里屋子根本待不了,太阳的温度直接能把屋子烤化了,还不如当地用土坯和茅草搭盖的房子。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体态臃肿,满脸横肉,撇耻大嘴的老黑,穿着警察的装束,看见我进来一脸的不屑,那副嘴脸简直就是欠抽的德行。我很有礼貌地伸手向他问好,这孙子爱答不理的,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我问他:“我可以坐下来说吗?”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意思让我坐下来,还是一副操蛋欠揍的态度,我心里明白了,这丫的肯定知道我的来意,而且丫的绝对不会惩罚打人的警察,我的火气一下冲到头顶,把被打的同胞喊了进来,先用阿拉伯语当面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表明,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给南苏丹人民修路,路修好了,交通便利了,财富就跟着来了。这丫的眯着眼睛,晃着脑袋,还是不说话,我急了,用中文骂了丫几句,然后又换成英语说,让他把打人的警察叫来,和我打一架,如果我打输了,我就认栽,这事就算了,如果我打赢了,这事儿也算了。

这孙子听到这儿,一拍桌子,喊来几个警察,用枪顶在我的后背上,把我带进了这里关押犯人的地方,我也没在乎,被关进来后,里边的犯人也都愣了,互相嘀咕,我一听,意思是说中国人怎么也给关进来,这里从没有中国人被关进来过。

我也没多想,找了个座位,看看丫到底能把我如之何!不一会儿,打外边来了一个法院的人,跟我说:“你给我50镑,就让你出去。”我掏出50苏丹镑,递到他的手里。他收起钱,又出去了,5分钟后,又回来了,把我带了出来,然后把我带到了警察局旁边的法院,签了个字,又掏了20苏丹镑,我彻底没事儿了。

南苏丹当地人对待我们中国人的态度不太友好,在他们眼里,我们中国人来这儿就是为了抢夺他们的石油资源来的,再加上苏丹被联合国定级为第五类地区,战争、疾病、饥饿、贫穷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时刻蔓延着。

一天上午,工区主任找到我,让我到马拉卡尔镇上找10个当地的力工,下午到工区里干点儿零活。叫上一个当地司机,带着我来到了镇上,跟司机交代了几句,我就坐在车里抽烟等着,一会儿功夫,司机带来10个人。我把司机叫到跟前儿,告诉他说,下午工作4个小时,每人20磅,愿意干的,让他们下午1点自己到工区门口等着。司机走到那10个人中间儿,嘚啵了一会儿,跑回来报告我说,他们都同意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我让司机带着我到尼罗河边的鱼市场,买了些罗非鱼,准备回去自己炖着吃。回到工区,我回话给工区主任,事情都办妥了,下午1点那几个力工会在门口等着。

下午1点,门卫找到我,说招来的临时工到了,我打电话给工区主任说:“你要的人已经到门口了,怎么着?”

“好的。”他回答。

“让他们直接进来找你去?”

“等下,一个不要!”他接着说。

“一个不要?”我诧异地又问了一下。

“对,一个不要。”他很肯定地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我心里话:“这个傻逼有病啊!人来了一个不要,那你丫还让我找!”

我直接让门口的警卫跟等在门口的10个人说,这活儿取消了,让他们都自己回去吧,下次有活儿再找他们,顺便给了警卫10磅,让他处理好这事儿,别给我添乱。

过了10分钟,工区主任打电话来,问我招来的力工在哪儿。

“都打发走了。”我回答。

“怎么走了?”

“你不是说一个不要吗!”我挺生气地说。

“我的意思是说,1个不要。”

“对啊,1个不要啊,还怎么着啊?”

“大哥,我是说1个不要,另外的9个要。”

“哟,靠,这事儿闹得,你也没说清楚,我也理解错了。没事,我让人再给他们叫回来,估计还没走远呢。”

“好好,拜托,拜托,急着用人呢。”

挂上电话,赶紧把司机叫来,让他开着车,到半路上把人给追回来。

二零零九年的九月,南苏丹的雨季到来,施工的进度放缓了,所有的工区基本上都休息了。一天晚上,工区里已经安静了下来,我正在宿舍里闲待着看阿拉伯语书,忽然隐约听到些声音,好像是放鞭炮的声音,没有在意,突然房门被打开了,跑进来一个当地的工人冲我喊:“马拉卡尔镇里打起来了!”

我一听急忙放下手里的书,跑到办公室,这是工区的负责人都聚到了这里,大家商量如果营地被冲击该如何应对,并且向福路基主营地的项目一把手告知了情况。我把工区里所有的司机都叫来了,让他们把车全部开到工区门口,并分配好每个车里的人员,随时准备逃跑。大家一宿没睡,真主保佑,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虽然这里工作的人对这种事情都经历过很多次了,但是遇到时还是会紧张。

第二天,我带上一个当地司机和一个公司雇佣的军人,驾车到3公里外的马拉卡尔镇打探情况顺道采购一些生活物资。车子刚进马拉卡尔镇,就被当兵的给拦住了,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打招呼。其中有一个当头的人,一看见是我,喊着我的名字,挺热情的,让我们进了镇子,并且告诉我,昨天晚上一伙叛军打劫了镇子,所以今天开始戒严了,我递给他一盒烟,烟盒背面还放了50苏丹镑。他接过烟后,在我耳边低声说:“你们自己注意安全,要是你们工区发生这事儿,我们也保护不了你们。”

坐在车里,顺着车窗往两边的街道看,很多小商铺都关门了,有的满地狼藉,有的被洗劫一空,好不容找到一个营业的商铺,买了些牛羊肉和鱼,就带着人回工区了。来到办公室,看见高天杨这在和工区负责人聊天,我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问高天杨:“赛俩目,你什么时候到的?”

“赛俩目,我刚到一会儿,昨天听说你们这边的事儿了,领导叫我过来看看。”

“在这儿待多长时间?”

“明天下午就得回去,咱们的几辆工程用车,被他妈的警察给扣了,还得跟他们丫的交涉去。”

“为毛事儿扣车啊?”

“说咱们的车撞伤了一头驴,当地村民给我们告了。”

“草他妈的,又想敲诈咱们。”

“走吧,先到我屋里歇会儿去。”

我们虽然名义上是翻译,其实和职位和工区主任一样的,所以算是平级,而且他们随时都得指望着我们,对我们都很客气。

高天杨跟着我,来到了宿舍,坐到椅子上,我掏出烟,递给了他一根,一边抽烟一边问他:“刚才在办公室里,没来的急问你,你丫头发和眉毛怎么回事啊?”

“草,甭提了,上周去宅布林工区,他们那边是骨料场,你知道吧?”

“嗯,听说过,炸山,采石头,然后用机器把石头粉碎了,做成小碎石,铺路用。”

“成啊,门清啊!”高天杨抽了一口烟接着说:“两周前,他们那边运来了十几吨炸药和雷管,为了安全起见,领导派我去检查一下,顺便和当地驻扎的军队和地方官员沟通一下,因为炸山时会有巨响,别让他们误会了。”

“对,是得跟他们丫的打声招呼,不然,他们丫还以为打仗呢!”

“嗯,我大概中午到了宅布林,正赶上要吃午饭了。我在办公室里和他们的主任在聊天时,突然一个黑工跑进来,神情紧张,喘着粗气,说工区的厨房着火了。然后就躺在了地上。好像是被烟熏的。”

“我们一听,也吓坏了,急忙跑出来看,从黑工的厨房里正往外窜火苗子。关键是存放炸药和雷管的地方距离失火现场只有500米,这火势要是失控了,我们他妈的一个都跑不了。”

“卧槽,然后呢,怎么处理的?”我惊讶地问。

“我让他们麻利儿地救火,可是这帮孙子,光杵在原地,跟他妈看热闹一样。给我气的,让人赶紧拿灭火器来,我拎着灭火器,拔掉保险,就往火里冲,草他妈的,没有一个孙子跟进来灭火,我进去看见是煤气罐泄漏引起的大火,就马上跑过去关闭煤气阀门,然后举着灭火器见火就喷。”

“那帮孙子就看着你自己个儿灭火?!”

“后来,他们见火势小了,也冲进来了,我的头发和眉毛就是让火给燎的,衣服被烧的全他妈是窟窿。”

“卧槽,你丫真命大!”

“感谢真主!没烧死。”

“感谢真主!公司领导没奖励你?”

“奖励鸡毛,咱们没有背景,也没有关系,就他妈让你我卖命,好事儿都他妈是别人的!”

“草他妈的,这个世界就是他妈这操行,人人相轻。”

“这他妈的鸟不拉屎,屎不生蛆的逼地方,死了都他妈没人管埋。”

我们俩叹了口气,抽完了烟,先后去卫生间洗过小净(穆斯林在做礼拜之前要先洁净自己的身体,小净是指先要洁净下体,然后依次清洗鼻腔、口腔、面部、手臂、头部,最后是双脚)后,一起礼了两个主命拜。晚上自己从厨房弄来点调料和鸡肉,自己动手做了个大盘鸡,我从床底下拿出一提喽香槟饮料,当地特产。

吃饭时,我问高天杨:“你和谢家姑娘怎么样了?有联系吗?”

“没联系,我现在生死未卜的,联系也没用,看真主旨意吧。”

我点了点头接着问他:“那你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说吗?”

“有,上次我在自己的博客里看见她的流言了,说等我,我没有回复。”高天杨表情变得有点难过。

“看来谢家姑娘对你也是一片痴心,真主保佑,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高天杨转移了话题问我。

“我他妈有什么好说的?”

“你丫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问这个干嘛啊!真没有啊,兄弟,你说咱们这样,为了生存,没准这顿饭吃完,下顿就兴许吃不上了。”

“嗯,说的也是,不过你是一直卖单儿来的?”

“你丫怎么这么八卦啊!”

“哈哈,给生活加点料吗!”

“草,那我就和你唠唠。”我又点上了一根烟,“其实哥们心里还真是喜欢过一个人,你丫也认识。”

“草,你丫不会也喜欢谢家姑娘吧!”高天杨瞪起眼珠问我。

“去你大爷的,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再说你们俩的事儿,谁不知道啊!”

“那就行。那这个姑娘是谁啊?”

“就是小学时,被几个同学欺负的那个女孩儿,你丫记得吗?”

“你们班那个班花,好像是叫张玲儿是吧?”

“你丫记性还真好,就是她,她也说过喜欢我,可是自打上了中学后,丫就不怎么理我了,我们俩小学六年里,感情真是挺好的,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有时我俩去陶然亭公园时,还特么看见过你和谢家姑娘呢。”

“靠,你丫够隐蔽的,我都没发现过你。”

“地下工作吗,必须的,哪像你丫的,那么明目张胆的。”

“嗯,你丫牛逼,不过说真的,她的模样跟谢家姑娘有一拼。”

“那当然了,歪瓜裂枣,哥们也看不上啊!”

“中学时,我跟你丫的一个学校,她和谢家姑娘都在回中。但是朕可不像你丫的,还特么为她打架,谁叫丫的不理朕的。”

“后来呢?再也没见过吗?”

“零八年回国的时候,打听过她的消息,听说孩子都有了,心想也就算了,这不,又出来挣钱了吗。”

“横是了,零八年,咱都快三张了,女孩家早就该嫁人了。”高天杨又点上一根烟接着问:“怎么着?你就打算这么卖单儿了?当个痴心汉子?”

“我倒想找一个,没女人特么喜欢我啊,跟你丫比不了,国内有个大美女,日思夜想盼着你娶她呢!”

“滚蛋,你丫装鸡毛啊,就是不想找,不然多少个你丫也找了!”

“哈哈哈,没碰上对眼儿的,宁缺毋滥吗!”

“你丫的缘分还没到呢,真主自有安排!”

“嗯,没准得等胡子耷拉到地了!”

我们俩正聊得起兴,突然外边传来一阵枪声,听见有人外吵吵着,正想出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情况,一颗子弹从窗户击碎了玻璃,打到了床架上。

“卧槽!”我撩开枕头,从下边拿出两把军用匕首,扔给高天杨一把,然后半蹲着挪到门口,把门锁上了,就手也把灯光关掉了。

“麻林儿的,床底下。”我小声冲着高天杨说。我们俩趴在床底下,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外边又是一阵枪声,几颗子弹穿过墙壁(活动板房的墙壁就是两块铁片儿,当间儿一层泡沫塑料)打到了对面的墙上。

“这次横是躲不过去了!”我低声对高天杨说,“不管发生什么,咱俩保证得有一个人活着,怎么也得把这副身子带回国内,埋在自个儿的土地上。”

“我要是挂了,你丫一定把我的全尸带回国内!”高天杨也小声地回答我说。

我们俩不敢大声喘气儿,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咬着牙,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枪声还在继续,外边的人叽里呱啦地说着当地的土语,也听不清楚。

“他们丫的好像在找钱、食物和水!”高天杨说道。

“草,抢东西没事儿,别他妈伤人就成,这院子里还有以前内战时遗留下来的地雷,真希望这帮孙子都能被炸死!”我狠狠地说。

枪声持续了5、6分钟,外边嘈杂的声音也慢慢恢复平静了。

“怎么回事?”我问高天杨。

“他们好像找到想要的东西了,都往那边去了!”

趴在床底下,又等了一个多少时,这时听到外边有个中国人喊,“都出来集合,有没有受伤的!”

“好像没事儿了!”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走到门口,高天杨也跟了上来。我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高天杨靠在被打碎的窗户边,小心地往外瞄。看到营地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从房间出来了,我们俩也走了出来。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信号已经恢复了,已经是夜里11点了,赶紧拨通了当地军方的电话,问明了情况,和高天杨找到工区负责人。

“当地军方的消息,有几股叛军在闹事儿,让咱赶紧撤,他们没有力量保护咱们!”我冲着工区负责人说。

“先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员,现在黑灯瞎火的,而且连路都没有,只能等到天亮了再撤!”他回答说。

我和高天杨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门口当兵的守卫有几个受了重伤,估计是没救了,我让他们联系自己部队的领导。其他人当时都躲在屋子里,没有什么事儿,但是放生活物资的仓库被洗劫了。

一宿,大家谁也没敢睡觉,回到各自的房间收拾东西,等待天亮。我和高天杨把所有的司机叫来,让他们把所有的皮卡车辆都检查一遍,工程用车不用管了,明天一早儿,好开着皮卡,撤回主营地。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了,十两皮卡上都做满了人放满了东西,我打头阵,坐在第一辆车里开路,高天杨押后阵,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心里都祈祷能安全的达到主营地,车辆颠簸摇晃地缓慢地往主营地方向撤退。车辆开出两个多小时后,天色已经大亮,我看见迎面开过来两辆普拉多,是主营地的车辆,两边的车都停了下来,负责安全的副总从车里走出来,到了我的面前,高天杨和工区负责人也赶了过来,负责安全的副总只说了一句话,没事儿了,大家返回马拉卡尔继续开工。

大家伙都很气愤,纷纷要求要回国,等这边事态稳定了再回来开工,这位副总也急眼了高声大喊:“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干不完就不准回去!除非是躺着回去!”虽然不情愿,被这顶大帽子一扣,也没有办法,一行人又返回了马拉卡尔营地,我们这些工作在海外的普通劳工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出来的目的都一样,养家糊口,让全家人能过上富裕点儿日子。与那些有关系和背景的人不同,人家出来是为了政绩,回国后能继续升官发财。

高天杨他们返回主营地的时候,这位副总也把我带了回去,说是我被调到主营地机关里,那边高天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俩又能肩并肩作战了,每天赚着买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死其实并不可怕,最令人恐惧的是这种等死的感觉。虽然门口雇佣了十几个军人,可是一打起仗来,他们根本保护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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