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也，封心忆

文／邹泳

风铃花开。

你坐在花下，携一盏茶，读《暗香》。

你喜欢用音乐煮文字，用清风泡茶，吹着落花殇，一席素裙，落笔风华。

栀子香仿佛总是眷顾你，你说你喜欢它，空灵而又静谧。于是，我们便买来栀子花，将骨朵儿浸泡在水里，让你做一回花界的女王。

你喜欢盘起头发，别上步摇。每每你回头写板书，我们便会盯着你的步摇看，一摇一晃，仿佛大宅里的闺秀。

你喜欢古风，常常隐于旗袍里，或浅或深，或浓或淡，你走一路，栀子香便留一路。

烟雨小巷。

巷壁，青苔点点，漫长的流年在这里封存。

你收了伞，褪去淡青，重拾浅粉。携着画板，去写生。

墨迹游走，于宣纸上留痕，大笔大笔的涂抹，大笔大笔的渲染，顷刻间，一朵料峭牡丹便含韵而开。附上淡绿的叶，配上清凉的茶。

即兴拟了首小诗，以日月清纯为字，精小的蝴蝶体在宣纸上朵朵铺开。

拾掇好工具，你慢慢地起身。走出长廊，重又撑开那把油纸伞，沿着石子路，走向小巷的深处。

花，落了一地。你，美的惊心动魄。

醉里荷花。

院里，你喜欢种荷花。

几口大缸，添了水，舀了泥，播了荷种，静待花开。

初夏，荷花便被你印刻在胶卷上，我们一起在校园内欣赏。我们打趣的说，你比花还美。你娇羞地低下了头，不语。

淡淡的墨绿，轻轻的浅粉，玉似的瓣儿，出水芙蓉，随风而舞。

一天，你做了一大杯莲藕茶，分与我们品尝，我们受宠，竞相争着喝。你恋每一个学生，胜过爱你自己。

锦上添花。

期末迎考，你清澈的明眸却慌了神。

打听了许久，才知道我住院了。你不放心，便临了去看望我。你没有让我事先知道，偌大的医院，你找了许久。

你抓住我的手，不停地安慰我，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你推掉了教师联欢会，冒着大雨，来为我补落下的功课。

不当的坐姿频频是你发麻，你却不当回事儿，继续握起笔，在稿纸上圈划。一遍遍的忠告，轻柔的话语，我掉入了爱的温泉。

我知道，每个学生，在你眼中，都是孩子，你甘愿付出。

一如既往，你陪我一个月。

风带走琼花。

终究是要别离。你答应我们，再带我们去看海。

我们一班人上了车，你坐在我旁边。我却不敢和你讲话，因为你是不可即的天使。

等到我抬起头来，却发现你已睡着了。颠簸的汽车，嘈杂的叫嚣丝毫没能吵醒你。

几缕银发冷不丁地挤进我的眼眶。我知道，是我们一点点将你的秀发染白，让它爬上了你的额头。

你才花信之年，花一样的年纪。

终究是要分离。

你送给我们每个人一张明信片。

娇小的蝴蝶体依旧粘附在那儿，祝福语一字字的浸润我的内心。你把所有的期望铺在信片上，对我们，你放不下，舍不得。

我们送给你一大株香栀子，让它去芬芳你的生活，代表我们，陪伴着你。

终究是恨别离。

你转过身去，踏出了门槛，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请原谅我没有用“您”，因为我们彼此之间，不需要这么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