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柚二三事

我对柚子说你叫柚子，妹妹叫橙子。之前这一直是出现在我文章中的名字，柚子并不知道。没想到，柚子很开心，她喜欢假想游戏，她说，那爸爸是柠檬，妈妈是樱桃。我也很开心，如果世界是个游乐场，人生是一场没有终结的游戏，也许我们每个人都会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每天没心没肺地快乐着。对柚子而言，现在地生活正是如此，一切皆可游戏。

听一个邻居传授经验，小孩不听话，不打不骂，就罚他靠墙站，我也想试一下。柚子不好好吃饭，我就让她面壁思过。柚子竟然觉得这事很有意思，笑嘻嘻地去站着，但是站了不到一分钟，便有些沮丧地说，妈妈，我不想玩这个游戏！我不禁笑起来，说，这不是游戏，是惩罚，但这个惩罚无论如何是进行不下去了。

另外一次，柚子正躺在沙发上，我拉她去吃饭，她不愿意起来，故意向下坠，我用力过猛，只听到胳膊卡吧卡吧响了两声，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她要不要紧，柚子就势哭了起来，边哭边喊“我的手，我的手……”同时左胳膊耷拉在身体一边，一动不动，我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便哭地更大声音。我怕柚子真的骨折了，就要带她去医院，但柚子不同意去医院。我说，那我们去超市吧，去逛一逛，并且对她说你可以买一件你想买的东西，柚子同意去超市。                                                                                                                    在去超市的路上，意外地发现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玩具店，并且是一家共享玩具店，店里有几张桌子，摆满了玩具。柚子一头扎到了玩具里，我则一直在观察她的左手。果然，她一直记得没抬起来的左手，一见到喜欢的玩具，便再也不听主人指挥了，只见柚子的左手和右手拿满了玩具，我看到她的左手灵活地玩着，便问她手没事了吗？柚子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玩具对于孩子的意义也许大人永远都不懂，玩具不在于贵贱，不在于大小，不在于多少，只要那一刻玩具能给孩子带来探索世界的快乐，只要某一时玩具能够作为孩子假想游戏的道具，只要那些日子里玩具能够成为某种赶走孤单的忠诚陪伴，玩具对孩子而言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柚子要离开奶奶家了，在唐津车站，柚子看到商店里有一把小雨伞，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星星糖果，便想要，想了想，还是让柠檬给她买了一把。看着塑料小雨伞，我让柠檬看一下是不是中国制造，果然是。跑到韩国买一把从中国飘洋过海辛辛苦苦赶来的小雨伞，这是成年人一般不会做的事，但柚子才不管这些。拿到雨伞的柚子特别开心，吃了一颗糖果便不再吃了，去机场的路上，雨伞一直拿在手里。要安检了，工作人员要求柚子把小雨伞放下过机检查，但柚子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肯，大家看到柚子对一把小雨伞如此执着，有些人不禁笑起来。我对柚子说，检查完之后就会马上还给你，但是柚子只顾着大哭。柠檬只好把柚子的小雨伞夺下来，放过去检查，柚子仍在大哭，仿佛在参加小雨伞的葬礼，仿佛世界再无小雨伞。幸好，很快检查完，工作人员微笑着把小雨伞交给柚子，柚子也瞬间停止哭泣。小雨伞复活了，重新回到柚子身边。实际上，同时过机机检查的还有一大包柚子叔叔给柚子和橙子买的玩具，一辆粉红色的会说话的小汽车，一双小巧可爱的乒乓球拍、平衡玩具、拼图等等，但是那一刻，柚子的眼里只有小雨伞。在飞机上，柚子一直在睡觉，抵达广州，被叫醒，迷迷糊糊间，柚子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小雨伞呢？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柚子、柠檬和我都很喜欢的宫西达也的书中有两本分别是《神奇雨伞店》《神奇糖果店》。在神奇雨伞店中，打开画着小鱼的雨伞，天空就会下起小鱼，打开画满寿司的雨伞，天空就会下起各种各样的寿司，打开画着小猪的雨伞，天空就会下起小猪。书中的主人公是小猪，店主人还给了小猪一把神奇的黑色雨伞，一打开，便会下很多很多的魔鬼。但是雨伞一收起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柚子是啥时对鬼有了概念的，一起看绘本的时候，柚子偶尔会指着很奇怪的图问我那是不是鬼。有一天，我看到柚子把蜡笔的碎屑撒到了沙发上，便问她：“这是什么鬼？”柚子很认真地对我说，这不是鬼，是蜡笔。

绘本对于柚子而言也是一种游戏，柚子把柠檬或樱桃讲绘本变成她睡前一项重要活动，甚至变成了一个要大家不眠不休去奋战的事业。因为柚子早上起得晚，午睡睡得晚，晚上也睡得晚，有时无止境地要求讲书变成对柠檬和樱桃的折磨。去奶奶家的前一天晚上，柠檬和樱桃收拾行李已经忙到很晚了，但柚子还是要求讲书，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只讲一本，柠檬和樱桃对这只讲一本从来都不信。柠檬大概已经讲了五六本之后，柚子还在进行着她的最后一本游戏，由于第二天要早起，并且柠檬真的很困了，便不再讲了。柚子开始大哭起来，半夜的哭声显得尤其嘹亮，樱桃赶紧接着讲，并且与柚子拉钩，讲完这本一定睡觉。柚子终于睡了，但眼角还带着泪。凌晨五点，柚子突然醒来，竟然大声哭喊着讲书，讲书……柠檬只好又讲了一本，讲完后柚子接着睡。想到韩语里面有一句俗语，说的是，没有赢得过子女的父母，随着岁月的流逝，对这句话越来越信服。

刚开始讲书，只是柠檬和樱桃随意挑选，讲哪本都可以，喜欢的柚子会很认真地听，要求讲很多遍，不喜欢的听完一遍就算了。慢慢地，柚子开始“点菜”。从去图书馆借书开始，柚子根据喜欢的图画风格来选择自己要借的书，然后睡前讲书也开始选自己喜欢的书。昨天午睡前要找宫西达也小卡车系列小红的故事，晚上睡前要找小鳄鱼刷牙的故事。至于对讲书人的挑选也随心情而变。在橙子出生之前，柠檬和樱桃任意一个讲书都可以，橙子还没满月时，只有柠檬讲书也可以。但是，最近几天，柚子却开始和橙子展开樱桃争夺站。晚上，柚子拉着柠檬在外面玩了三四个小时，回来后已10点多了。这时橙子在一边哼哼地哭，要吃奶。柚子在一旁大声地哭，要樱桃讲书，柠檬在一边大喊，要给柚子讲书，柚子却不理睬。樱桃只好先哄睡橙子，然后再给柚子讲她的“最后一本”。也许当妈的都有很多矛盾，当柚子静静地一个人玩儿的时候，一边高兴自己可以做些其它事，一边担心这家伙是不是太安静了些，会不会感到孤独和被冷落，希望她能替别人着想一点，又希望她拥有自由自在的金色童年。

我们一起看《小猪佩奇》时，看到其中一集的名字叫“假想游戏”，柚子也很喜欢假想游戏，并且喜欢设计一些聊天的情境。一个朋友送给了柚子几双非常漂亮的袜子，柚子说要穿这袜子去奶奶家，到时奶奶会说，哎哟，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漂亮啊！樱桃听了，只好哈哈。柚子背起樱桃的书包，说，妈妈，我假装在背一个小孩，我说你背的是谁啊？有时背的是晖晖，有时背的是林希。柚子站在她的粉红色小椅子上，微笑着大声说，今天——是个练瑜伽的好日子！说完，自己哈哈笑。对于喜欢游戏的柚子，我也只好以游戏应对。我要去卧室拿点东西，柚子堵在门口，叫她让开不听，我的手在她耳边一划，说滴，柚子立马开心地让开，说刷好卡了！柚子还喜欢跟橙子聊天，对橙子说，妹妹，你长大了想不想和姐姐一起玩啊？想玩什么啊？然后柚子喊，妈妈，妹妹说想和我一起去花园里骑马！橙子能不能听懂姐姐的话还不知道，但是橙子喜欢对着柚子和樱桃笑。当柚子和樱桃看着橙子的眼睛和她聊天时，橙子时而微笑，时而啊，恩，哦地与柚子和樱桃聊天。每当看到橙子试图和这个世界对话的时候，感觉真的很神奇。橙子更多是在用哭声唤醒这个世界对她的关注。樱桃把橙子的哭分为三个等级，一级哭节奏缓慢，大概二三十秒钟啊地叫一声，这时可不用管；二级哭声节奏快起来，大概八九秒钟要啊几声，有些不耐烦，也可以看情况不用管；三级哭声，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嘹亮，充满了对整个世界地控诉，这时不管樱桃正在做什么，都要赶紧放下，去抱起橙子了。

后来，在门口的玩具店给柚子办了会员卡，可以过去玩，也可以将玩具借回家。有些玩具我也很喜欢玩。柠檬带柚子去借玩具前问我，你想玩什么？感谢柚子“游戏人生”，并且教会我学会以游戏之心去生活，让我看到世界如此好玩的一面，或哭或笑，不留遗憾。感谢橙子的笑容，如一朵花，开在白云朵朵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