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心安

        文/今安

（一）

“有朝一日，我杜月笙定会娶孟小冬为妻。”

回想起这句话时，我还记得他亦正亦邪的样子。杜月笙，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却没有陪我走过太久的人生路。

我孟小冬一生桀骜不驯，热爱京剧，被人们称为梨园“冬皇”。可纵然我拥有万千吹捧，却没有一个能够陪我走完人生路的另一半。我与杜月笙结婚时，他已年迈，他离世时，我才刚刚四十四岁。

我把花儿一般的美好年纪献给了梅兰芳，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一片凄凉。

如果他真的如杜月笙一般爱我，又怎会刻意隐瞒我们结婚的事实，若他真的爱我，为何不像杜月笙一样，光明正大的娶我入门，并向所有亲朋好友宣布“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杜某人娶了孟小冬！”

（二）

出身梨园世家，女扮男装唱老生。一曲《游龙戏凤》，我和梅先生初结良缘。他优柔寡断，我敢爱敢恨。许是他欣赏我刚烈果断的性情，或者应是我仰慕他一曲唱出一段柔情，总之，爱上一个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们的婚姻，可谓“门当户对”。

我爱梅先生，所以我愿意倾尽我一生所得，安分做个好妻子。

我们的婚后生活依然平淡，而我却格外珍惜，毕竟，爱对一个人来说，是付出，更是体会。如果爱他，他的怒目里都满是柔情，爱会让人晕眩，更会让人体会到心脏被刺痛的滋味。

正如梅先生对我们婚姻的遮掩。

一日吃饭时，他向我提起了我们结婚的事情被登上报刊的消息。没想到第二日，他便独自去报刊亭，刊登了我们的婚姻纯属捏造的新闻。

我恨他，恨他为何不敢光明正大地向世人介绍他的妻子，尽管我只是他的妾室。

可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去爱他。与其恨他，不如恨自己太过心甘情愿。

（三）

师傅去世时，我没有机会为她磕一个响头。只因梅先生的正房妻子不许我穿丧服，不许我踏进师门半步。以我孟小冬刚烈的性情，怎可能委屈求全，更何况梅先生低声让我走。

离开时，我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小冬，你到底爱梅兰芳什么？爱他为了护你周全不去与正房争吵，还是爱他总是一声不吭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小冬爱梅兰芳，不代表梅兰芳对小冬的爱一样足够浓烈。

不久，我在报刊上刊登了我与梅先生离婚的消息。

我七岁开始闯荡江湖，一路跌跌撞撞。自身性情孤傲，更因所经历之事而倍感要强。今日我与梅兰芳先生分手，他日再见，我定不认他是谁。

若离开你后再谈婚论嫁，我定会找到比你更好的人。我孟小冬不比你梅兰芳差一分一毫，不论京剧，还是为人。

我离开了我深爱的梅先生，独自在京剧圈内继续唱曲。师傅离世的第十个年头，我与杜月笙结婚。

他已年迈，我虽不能与他像对小夫妻一样浓情蜜语，却出自真心的想要对他好，尽管他留在我身边才短短一瞬，我却深刻体会到了被爱的滋味。

后来他离世，我也只能独自思念。

既然缘浅，何必怨念。

我这一生，何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