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与海

（三）忘却是一种自由的方式

2012年12月16日 周日

“陈阿姨，谢谢您。”

被称为“陈阿姨”的人叹了一口气。“阿石，下学期你也快中考了，这件事你先放一放吧，既然其他人都找到了，阿海也一定会找到的。一有进展，我会马上联系你的。你外婆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吧？你双休日了回去多陪陪她吧。”

“阿姨，谢谢您照顾我外婆，我会的。”

阿石走出酒店，黑云翻滚，大风吹得地上的沙尘飞满在空中，匆匆的行人都停了下来，拿手挡住眼睛。只要一睁眼，沙子就会灌进眼睛里，就这样闭着眼睛的时候，还得提防着是不是哪里的树枝会被刮断，砸向自己。

阿石就在这样的沙尘里睁大着眼睛，望着毫无顾忌地肆意着黑色的天空。沙尘灌进她的眼睛里，她不得不流下眼泪来。

酒店里，被称作陈阿姨的人按了按眉心。

过去三年了，顺着当初的线索，她们警方已经捣毁了那个拐卖少女的团伙，12名人质中，11名被成功找到，并送回了各自的家。唯独阿海，至今没有下落。

今天她来这个地方办事，不知道阿石从哪里听说了，立马来她住的酒店找她了。

“我已经比你大了。”阿石对着涌动着的黑云轻声说。风一直在刮，可雨一直没落下来。

“对……对不起……”隔着那层玻璃，阿石冷冷地望着对面的人。

三年过去了，阿石在心里杀了这个人千百遍，自觉已经有些累了。可在看到他的时候，无声的恨意又扼住她的全身，她竭力才勉强抑制住了浑身的发抖。

她不说话，对面的人搭耸着头，不敢说话。她忽然想起那个“好友”，也是这样对着她，不敢说话。

她就这样看着这个人，看了十分钟，起身走出。

“阿石回来啦！”外婆从藤椅上站起，一瘸一瘸地向阿石迎过来。

“外婆坐，我回来了。”阿石放下书包，把吃力的外婆扶回藤椅上。

一旁的年轻人看着她。

她和外婆聊了会儿天，讲着天，讲着地。讲了没一会儿，外婆就睡着了。

阿石给外婆拿了毯子盖上，和那个年轻人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又去看那个人了。回来得不早。”

“……”

“你没什么可自责的，当时你还小，自然打不过他。你这样让自己痛苦，就能找到阿海么。

“外婆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你还不如抽空多陪陪她。

“……我走了。”

“……你走好。”

“……阿石，有些事情就忘记吧。”

“我没什么可以忘记的事情。你走好吧，谢谢你陪外婆。”

那个年轻人看着她，望了很一会儿。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