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2013》第十四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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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课下课，女儿跑去找儿子，却遇见他和琳琳聚在一处。琳琳看见女儿的新面貌就捂嘴笑起来，立即被亲兄妹二人组推搡几下。打仗亲兄妹，上阵父女兵。两个人不是亲兄妹呀。
三个人离开教学楼，女儿把剧本塞给儿子，和他交代几句。儿子说晚上退房之前完成任务，不过不知道那个小黑盒子的电池还有没有电。
“开心做一出戏，让我们找开心快活去。”——黄霑
女儿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离校，找一个较远的麦当劳换件小衫，放下头发，戴上饰品。她买杯饮料，丢下自行车，走去更远处的房屋中介集中区。这个板块中的五套房子看起来并不难出手，她在两家中介挂出这些房子，一点钟之前全部完成。唉，有没有八卡手机呢，双卡手机真不方便，做转接吧。
麦当劳麦当劳。女儿变身回来，买个外带套餐，骑上自行车赶回学校。她的同桌看见她的午饭表示又饿啦，于是两个人一起吃。
“你干嘛去了？”
“去商场看看，我要买个新书包。”
“怎么没买？”
“太贵，讨到钱才能买得起。”
“小富婆。”
“学校好多人都用的。”
“什么牌子？”
“MCM。刚买了一只，全是铆钉，只能周末用。”
“他们用的都是假的，一百块两百块。”
“哎，很多人家里条件都很好的，才几千块的包为什么要买假货？”
“为什么要买真货？”
“啊？”
“我突然觉得你也好俗气。”
“哎呀，我想哭。”
“那个……我错啦，你可别哭。”
“来不及了，眼泪已经流出来咯。我不怪你说我俗气，我是有些俗气。”
“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如果愿望能够满足，我也许会去谈个恋爱。”
“包包也能让男生生出勇气吗？”
“其实呢，是为了在大人面前像个大人。”
“有了值钱的包包就会被看成大人了吗？”
“当然。”
“哦。”
“你为什么突然换造型？”
“造型不都是突然换的嘛。”
“对啊。”
女儿突然觉得，MCM档次不太够。想要更奢侈的包包根本不用买，家里有的是啊。
中午，儿子一个人跑去咖啡馆吃饭，不伦不类的一个所谓商务套餐。然后他就理直气壮地赖在座位上不动，想着一些事情。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他收到苏绯的短信，约他晚上八点半狐猴见面，一起玩儿VIP游戏。
哎，小绯主动提出的约会怎么可能拒绝。九点游戏开始，要演广播剧，还要吃饭，然后送琳琳回家。时间太紧，该怎么办？
课间休息，儿子去找琳琳，说晚上演完广播剧之后她应该早早回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你不会是晚上约了谁吧？”
“你怎么又这样？”
“晚上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让爷爷奶奶见见你。”
“我要回家，晚上有重要客人过来，有个女孩子我要作陪。”
“女孩子怎么要你陪，小姑呢？”
“你说呢？”
“知道啦，为我的事奔波呢。”
“你现在就和家里打个招呼，放学我们在大门口紧急集合。”
“遵命。”
好容易，这就得以脱身。儿子返回教室，不想在门口遇见两尊门神，小萱和菀儿。哎，想干嘛。
“我看天气预报说周日开始会一直下雨，周六要尽量完成面试，我们还得去争取体操房，免得刚开张就因为坏天气停摆。”
“你去和毕老师说就行。”
“我们要一起去，你还得给我深入引见呢。”
“下节课课间我们去教研室门口等她。”
“OK。哎，小萱有个想法不错。”
“我洗耳恭听。”
“我呢，想统计所有女组员的姨妈近况。”
“啊……嘿嘿，有道理。”
“和你说一下而已，你不同意我们也会做的。”
“嘿嘿，我这个组长形同虚设。”
此时有人喊小萱有事，门口只剩下两个人。
“小小鸟……你可不是虚射。”
“啊？你小点儿声。你有药吗？”
“你要多少？哈哈哈哈……”
郭德纲流毒太深，然而他们两个并没照词儿说。呵呵。
又到下课时间，儿子、林菀儿去找毕凌砾。毕凌砾说起体操房必须换鞋，鞋柜也要添置，然而男生的脚臭味才是致命的问题。儿子说户外用的瑜伽垫拿到室内会带入砂石，必须准备两块分开使用。林菀儿说卫生要保持，几十个人每次闹腾完都要清扫一遍，然而体操房实在太大。
哎，原来三个人都觉得用体操房不现实呀，那就换个思路吧。上海的整个六月份没几个晴天，无雨的早上更罕见，操场也不容易晾干。
毕凌砾说再早起半小时就可以占用一楼大厅，扫除也容易，只是有些家长要早起半小时做饭。儿子说那可不行，毕凌砾立刻笑起来说，那样的话她就要退出。林菀儿说女生组可以减少垫上运动，站姿也有很多内容需要练习。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个人决定分头考虑，用短信分享思路。
政治课，老师提起“人民群众”这个概念，是初中课程的内容。
“……只要能够促进历史发展，这些人就被称作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社会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是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理科班就可以一问三不知吗？以后你们要搞科研搞创业，不懂这些就寸步难行。哎，你举手干什么，不用起立，坐着说吧。”
“老师，在KTV找小姐的成功人士，他们是人民群众吗？”
“啊……哎，其他人不要笑，这个问题很现实。别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在质疑精神财富的内容，我想我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谈谈我的想法。首先我要提及九十年代的一首流行歌曲，名字叫《大中国》。你们谁听过呀……哎，还真有几个。这首歌的歌词有一句是：‘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还有珠穆朗玛峰是最高山坡’。天然的江河山峰跟人其实没什么联系，江也不是你挖的，山也不是你堆的。然而，有了山就有江河湖泊，淡水养出更多直立行走的动物，动物又撒尿划地盘把主要的水源地和水道占为己有。别笑别笑……所以说，中国人为大好河山而自豪没问题，凝聚力也不是胡说八道，你们可以自行思考‘我的’和‘我抢占的’之间有什么差别。所以我要说，社会只是动物性自由发挥的一个结果，随后的社会如果完全压制动物性，历史就很难继续发展。去KTV找小姐是动物性，只是掺杂了社会性的一些边角废料在里面，好像是精神领域的需求，其实不是。然而，我们做老师的不能这样教育你们，于是你们就有机会创造更高级的精神财富，比如说真正去爱一个人。有人说老一辈人说一套做一套，问题是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精神财富是一种真正的财富，所以不要去难为他们。你们这一代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创造一辈子美好的爱情，或者是彻底撕破爱情的普遍虚伪本质，都是伟大的创造。在未来，一心一意爱着一个的人与有一大堆女朋友男朋友的人，他们都是推进历史发展的人民群众。到那时，KTV小姐也许会消失，或者萎缩成为一个小黑点儿。之所以阻止你们早恋，是因为我们认为早恋不能带给你们更有价值的东西，不如把时间用在其它方面，因为学业结束之后是公认的恋爱时间。当然，那时候你们必须去抢，因为条件好的早就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男朋友，甚至妻子丈夫，不主动就什么都得不到。关于成功人士的问题，我想在座不少同学的父母都符合这个称号。我不打算界定什么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只能说提供小姐服务的KTV老板可以算作真正的成功人士。因为他能让历史发展，告诉我们这个年代的基础教育还远远不够，农工商业养活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少，精神财富的价值被严重高估。好，现在你再说说看法，自己的问题自己回答。”
“KTV小姐和找小姐的成功人士都是人民群众。”
“回答正确。哎，时间刚刚好，下课吧。”
老师拔腿就跑，学生们放声大笑。小萱没笑，儿子皮笑肉不笑。
“一会儿你干嘛去？”
“嗯，送琳琳回家。”
“想你了。”
“对不起，最近冷落你了。”
“忙你的去吧，保重身体。”
“哦。”
“我爸妈周一出差，大姨妈可能周二到。”
“哦。”
“新衣服到货咯。”
“啊。”
“哈哈。”
放学后，儿子和女儿耳语几句，然后会同琳琳赶奔酒店。儿子检查一番，小黑盒子倒是还在，不知电量几何。两个人收拾一番之后，儿子说要去买些小吃，把琳琳一个人丢在房中。很快，琳琳的电话响起，广播剧开始。
喂，你好。啊，是张叔叔啊，你好你好。这是哪里的电话号码？啊，你在日内瓦呀。是啊，我爸已经给带走好几天了。你觉得没事吗，借你吉言，嘿嘿。公司的情况这几天有人和我说过，人家欠我们几个亿货款，我们才欠别人八千万，然后就是那个，嘿嘿，欠银行的几个亿。是啊，我也不知道骗贷是怎么回事，能还上为什么要抓人呀。对，你说的有道理，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对，房子都查封了，我的包包都不许拿走，人家有识货的呢。啊，要说有什么需要帮助，那就是欠的货款催得很急，我爸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问题肯定更严重。啊，那可太好了，欧元现金？现在是钱就行。一百五十万，那就是一千二百万人民币，足够抵挡一阵了。那行，张叔叔，我等你电话。钱送过来我给你打个借条，利息你看怎么算？不要利息怎么行啊？到时候按汇率还人民币再加一成？嗯，那就这么定，我等着你的电话。好，那太感谢你了。好，张叔叔再见。
半个小时之后，儿子拿着几包食物回来，琳琳说，可能明天上午需要他陪同去拿东西，儿子装模作样问起情况，琳琳想想说，还是算了吧。儿子把新手机塞在琳琳的包包里，拿走她的旧手机和身份证。
广播剧结束。
两个人聊些不相关的事，又亲亲摸摸，时间逼近七点。儿子打电话叫出租车，很快就有人来接，五点六点就没这个待遇。两个人来到琳琳家，儿子主动说要见见琳琳的爷爷奶奶，琳琳很开心。遇到这样的事，老人们似乎并不担心，也没提起相关的事，家里看上去一切正常，雇工们忙碌着做饭收拾屋子清洁院落。儿子跟着吃些饭菜，发觉琳琳和上两辈的关系超乎想象地和睦，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吃到中途，儿子退席告辞，打车直奔狐猴。要迟到啦，不过还是要在稍远处下车买块香口胶……口香糖。想起菀儿给他的初次之初次，他立刻坚硬。然后他又想到“白帝城”，只落得个魂飞魄散。
女儿乘地铁直奔妈祖庙，没忘记换装。画框里的钱是三十三捆，正好装满书包。一张五百欧元的重量是1.1克，比等值的黄金轻得多，三千三百张还不到四公斤。女儿出门打车回市区，八点之后，咨询电话开始响个不停，今天中午挂出去的房子也有很多人问。出租车司机看见无数个手机换来换去，以为女儿就是做中介的，但他终究没问出口。
女儿在麦当劳里见到昨天的那个中介小哥，看见奇形怪状的合同，问起他的老家是哪里，中介说是安徽黄山。女儿说你这一单做完就可以回家买房买车娶媳妇了。中介想掩饰暴露的喜悦之情，没料到他本就掩饰得很不错，于是他的表情就如同要倒赔几十万似的。女儿把合同推到一边，说可以定下价格再签合同，只要真实成交，就以成交价格减掉既定价格与税费作为个人佣金。中介说那可不行，女儿说我要是以这个价格低一些脱手岂不更容易，一套低十万没问题。中介不说话，女儿说可以先签一个既定价格的协议，声明七天之内不提高既定价格，也约定付佣金的方式。
两个人又讨论一阵，中介总怕女儿骗他，女儿一直在劝他相信自己。一个小时之后，协议终于签下。中介要求录像，女儿说正式签佣金合同的时候她可以不问成交价，那时候再录像。随后，两个人在中介门市里交接看房钥匙。
最后，女儿去看比特币，发现全部成交，当前价格又涨起一些。人民币花光，只能等卖房子的钱喽。真着急呀。
回家回家。
八点二十六分，儿子走进狐猴大门。他巡视一番，没发现苏绯的影子。也许她恰好离开一会儿，等等吧，电话不要打。正在他慢慢向吧台挪动的时候，一个姑娘突然叫住他。
“老鹰。”
“哎？你是……”
“我是和苏绯一起过来的，正等着你呢。”
“啊，你好。”
“我叫丁笑，绰号大妖怪，你叫我大妖吧。”
“好啊，大妖你好，我家里人和我提起过你。”
“都说我什么坏话啦？”
“啊，没说坏话，讲到你家人的时候说家里有个女孩儿。”
“你爸妈想多了。”
“没那么严重。”
“哈哈哈哈……”
“小绯给你看过我的照片吗？”
“昨天刚刚曝光，本人比照片看起来狡诈一些。”
“啊……她家人看见照片了吗？”
“目前有三个人见过，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她房里玩儿呢。”
“她爸爸妈妈没看见就好。”
“怕什么，死蚊子敢搞这么大场面，就是给爸妈看的。我觉得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讲起你的时候，我从她的表情里能看到满满的幸福。”
“我们在一起才一周时间，一共约会过一次半。昨天算半次，我都没看清她脸。”
“然而第一次约会就看遍全身。”
“哎呀……你们关系还真好。”
“嘿嘿，仅限于我们几个知道啊，还有咔呜和洞妖，都是绰号。”
“她的绰号为什么是死蚊子？”
“嘿嘿……”
“喂，大妖！”
“哎呀，我这记性，不知不觉就讲出来了，你快和老鹰排排坐。”
“羞死啦，特意叮嘱过你不要胡说八道的，没脑子。”
“小绯！”
“哦。”
“哎，老鹰，管教很严格嘛。”
“大妖，你们的性格是两个极端。”
“你喜欢哪一种？”
“当然是小绯这样的。”
“怪不得我找不到男朋友。”
“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哎，老鹰，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和死蚊子生小孩儿必须姓苏。”
“大妖！你要干嘛呀！”
“小绯，这事你和我说过的。”
“……”
“斗几句嘴算了，看得出你很紧张老鹰。”
“只有你能逼我发飙。”
“发飙也是只死蚊子使劲儿嗡嗡嗡。”
“好吧，脱敏成功，不过老鹰你不许叫我绰号。”
“好的。”
“现在就彻底忘掉。”
“啊……”
“算了，讨厌。”
随后，丁笑讲起另外三个绰号的含义。她小时候学过散打与摔跤混合课程，腰力惊人，于是被叫做大妖怪。苏绯的亲妹妹苏缨绰号是“咔呜”，这个象声词由color和wolf的第一个音节组成，意思是……色狼，不是彩色的狼。“洞妖”指的是苏绯的表姐苏绫，她在苏家是年纪排序“零一”的女孩，被评为半个宅女，个性柔弱却又有经常爆发的相反一面。
会弹吉他的姐姐苏绫，儿子记得苏绯提起过她。色狼妹妹……不知道呀，能有多色。洞妖，和母亲的名字很像，只是字不同音调也不同。她也是家里的一号人物呀，嘿嘿。
苏绯因为绰号向丁笑发脾气，儿子有点儿怕，又很好奇为什么她会被叫做“死蚊子”。蚊子的特点，往好处说是手脚细腰肢纤，臀健美胸挺拔，“死”大概是一种亲昵的说法。这有什么可生气害羞的呢，一定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Swans”的音译？天鹅就一只，变复数干什么。还能是“Swan-Z”吗？S是母天鹅娇媚的身形，硬朗的Z是公天鹅，暗示她喜欢的男生类型。唉，肯定不对，还是刚才那个理由。要是之后她给自己机会猜，就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准能讨她开心。
公天鹅长得也不像Z呀，除非颈椎不好，哈哈。
丁笑自称酒量惊人，于是儿子和她装模作样拼一阵，实际没喝进多少。苏绯很快喝掉三支corona light，儿子知道她还没恢复心情，在桌子下面捉住她的一只手握着。唉，带这么开朗的姑娘来当电灯泡，简直是自寻烦恼。
“女人的名字叫做男人，男人的名字叫做酒。”——周华健
VIP游戏在八点五十五分进入准备阶段。昨天，拿VIP卡的人都收到短信，通知本周VIP游戏为三人一组团战，每桌组数不限，有六个人就分两组，七个人只能闲一个，不过会收到赠饮。
母亲有未尽事宜不便前往，女儿卖房买比特币没时间来，苏绯其实也不打算参加，可丁笑想要凑一组人玩儿游戏。
喂，你带着男朋友和我一起去呗。不要。让我帮你把把关。自己把关足矣。求你了。不要。求你了。不要。求你了。好吧。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男朋友，他不是我的菜，同时我也自觉没本事和你抢。你自己弄太多，小心没心思抢。那我用他试试？随便你，他又不多你一个。那还是算了吧，哈哈。
VIP游戏依然叫做VIP，只是意义不同，首字母缩写展开是Vain Interior Play。游戏开展以来，总有些经常来受这一小时甚至两小时折磨的人。游戏内容包罗万象，一般来说，都是些绝大部分人能感受到挑战又能够挑战的项目，比如上一期的仿写诗歌，及格容易高分难。
几个侍者给每个组送上一个iPad和两个iPadmini，又发出一张带编号的桌牌，很快宣布组数总共是十七组。游戏规则写在屏保图片上：一组三人同时进行四个游戏，实景搜索、找茬儿、愤怒的小鸟，外加成语接龙。成语接龙按编号顺序循环，同一组的组员随便谁接都行。另外三个游戏，每个组员各负责其一，中途可以交换游戏，也可以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这其中有三个游戏不必做说明，实景搜索就着实需要解释一番。在iPad的某APP中装有很多影视作品，还有一个文档，文档上面写着题目。游戏玩家要找到电影电视剧中给定桥段的镜头，还有一些直接用文字指定的地点，需要综合网络上的信息，在谷歌地图上找到实景。
儿子没玩儿过找茬儿，愤怒的小鸟只飞过几局就失去兴致，实景搜索更是未闻花名。他对成语接龙还算熟悉，家里四个人偶尔会翻出来热闹一阵。哎，这可怎么办？儿子立刻与两个姑娘沟通，得知苏绯擅长找茬儿，丁笑号称能搞定一切游戏。那么……剩下的归男人。这也能叫游戏吗，分明是考试。
九点整，游戏正式开始，成语接龙的引子是“鸟语花香”。儿子看看，影视作品有二十个，要从文字描述找到影片片段截图，再找地图实际位置截图。直接的问题有十个，根据文字描述直接找实景。喂，这也太多啦，一个小时怎么可能完成，两分钟一道题，开玩笑。
儿子决定全部审题之后再开工，一个一个考虑似乎更浪费时间。
第一题：《世界大战》中第一只三足外星怪物出现的地点。
第二题：《虎口脱险》中环球旅馆所在的地点。
第三题：《血疑》第十集中幸子下榻酒店的地点。
……第二十一题：演员三浦友和日本居所的地点。
第二十二题：英文版《金瓶梅》翻译工作进行的地点……
什么呀什么呀。儿子有些消沉，《虎口脱险》等等几部影视作品他都没欣赏过，三浦友和都不知道是何许人也……咦，好像最近谁说起过这个名字。看看两个姑娘已经满脸自信地沉浸于游戏中，他又有些紧张。
成语接龙从“鸟语花香”开始，接的是一个凄凄惨惨的“香消玉殒”，随后是“云淡风轻”、“罄竹难书”、“树碑立传”、“转危为安”、“安居乐业”、“夜以继日”、“日月经天”、“天伦之乐”、“乐善好施”。第十一组正是儿子桌上的号码，他迟疑几秒，说出一个“施绯拖绿”，人们立时纷纷议论，都没听说过这个成语。就近的一个侍者赶快递上纸笔，儿子写下四个字。情况很快被查明，这个“晚熟”的成语出自曹寅的诗作。苏绯听到成语里有她的名字，严肃地盯着儿子看上几秒钟，然后回到游戏中去，似乎是要借机缓解一下眼睛的压力。
这时，儿子已经找到汤姆克鲁斯目睹外星机器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电影桥段，看到Santos Florist的招牌，又看到Emporium 218，到谷歌地图上一搜即中。这部电影他看过，于是旗开得胜。然而他刚一放松下来，第二题就让他卡壳许久。
儿子借助电影和网络上的信息，在Meursault地图上仔细查找，结果一无所获。德军司令部和修道院都能找到，环球旅馆却始终没有影子。成语接龙接过三个循环，儿子决定输入法语片名和旅馆名，查到一大堆法语网页。
要不然放弃吧，法语不会呀，靠词典完全不灵。抬眼看小绯，认真的小模样真美。小公主会法语吗？不忍心打扰她呢。要不然放弃吧。
“老鹰你不要分心。”
“你不是也分心了嘛。”
“我要经常转转眼睛，好累。”
“我看不懂法语，需要迷茫一会儿重新找线索。”
“给我看看……这三个词加在一起是一个地名，后面说的是，旅馆已经不存在，旁边的这个credit agricole还在。”
“OK。”
“只有一个成语包含我的名字。”
“我前几天无聊的时候查到的。”
“傻瓜老鹰。”
“嘿嘿。”
让苏绯收到自己的心意，儿子突然间精神百倍，伸手揽住姑娘的小腰。苏绯没躲开也没警告不许乱摸，他内心平和舒畅，工作效率高企。
丁笑见两人轻秀幸福，想着好朋友居然和一个脚踩几只船的男生谈恋爱，忧虑再一次涌上心头。游戏受到心情影响，成语她也只接下一个，是“如丧考妣”。唉，姓丁的人没有资格忧虑呀。
十点整，一大群侍者蜂蛹而至“收考卷”，然后按序号排队采集数据。榜单很快就整理排在大屏幕上，单项成绩丁笑第六名，苏绯第三名，儿子第一名，综合成绩排名第二。
儿子的游戏成绩是十二加六，答对十八道题，比第二名多出八道。
“好遗憾，就差一点儿，是我拖后腿。”
“我发挥得也不好，老鹰很神奇。”
“是你给的信心。你们的屏幕太小，不合适玩儿考验眼睛的游戏。”
“为什么你的是iPad，我们是mini？”
“每个组都是这样，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iPad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应该没有，只是iOS版本很低，还是iPad2呢。”
“老型号低版本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没听说。”
“我去问问。”
丁笑去了又回，说是老板前几天带来几十部iPad2，然后就交代安排这个游戏。老板，老熟人。丁笑立刻打电话过去，却被苏绯硬抢下来，由她说话。说过几句，她把电话还给丁笑，向两人讲出缘故。当然咯，Ann并没对苏绯说得如同下文一样详细。
Ann的办公室杂物间里有两个旧箱子，最近助理整理内务，发现箱子里面有好多没开封的iPad2。Ann想起是首发的时候买来很多送人，剩下的就彻底遗忘，直到变成过时的电子垃圾。很垃圾吗？打开看看吧。她正有些空闲时间，于是拆开一台跳过ID激活，看看稀稀落落的自带APP，随手打开谷歌地图。
手指点到图标之后，她立刻想到，用一个多数时间被屏蔽的APP测试设备是个错误。然而APP的表现却出人意料：能打开，实景查看功能也能打开。她拿出iPhone5试试，根本行不通。自己的iPad4也不行，喊人找来iPad3和升过级的iPad2，都不行。她求助于某业内人士，得知许多老版本APP目前都能跳过屏蔽，只是撤下中国实景，有些人为看国外地图特意留着旧iPad备用。好吧，这功能眼下能派什么用场呢？灵机一动……
哈哈，不做特殊处理就能用谷歌地图也不错，然而并没有太大意义，随时处理一下就OK。那就玩儿个游戏吧。
苏绯感觉包包有振动，拿出电话看看，是Ann。说过几句，她把电话交给儿子。
“喂，老鹰。”
“姐姐你好。”
“你们屈居第二呀。”
“游戏嘛，开心就好。”
“你玩儿得最开心吧？”
“还不错啦。”
“一个人的第一名没有奖品，委屈吗？”
“不委屈，团体活动很有意思。”
“这东西你用得着吗？”
“用不着，家里的网络被小妹治理得四通八达，广寒宫主机都能连上。”
“哈哈，油嘴滑舌。嗯……我私下给你和小绯颁奖吧，奖品是我家小宝贝儿半天使用权。”
“啊？”
“明天下午你们小两口儿帮我带孩子。”
“哎，这也行？”
“一瞬间的决定。”
“好啊。”
“电话给小绯。”
苏绯接过电话说几句就挂断，回头严肃地看着儿子。
“老鹰，我要带着小男友和你约会，去逛街。”
“我没带过小孩子。”
“你家小妹呢？”
“她身体特别不好，一病接着一病，五岁之前哪敢让我照顾。”
“多少会做一些事吧。”
“那倒是。”
“我对你有信心。”
“这可不是游戏，在屋子里还行，到街上去不太稳妥吧。”
“姐姐说要我们假扮一家三口，说要我们体会一下大妖家爸爸妈妈的感受。喂，大妖，过来讲讲经验。”
“啊？什么经验？”
“明天我们要带着妙辰假装一家三口去逛街。”
“啊？哈哈哈哈……哎呀，我可没有经验，问我爸妈还行，生我的时候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加一起还没安大娘的岁数大。”
“不许在外面喊安大娘。”
“好吧好吧好吧，我忍一晚上不叫就是了。”
“妙晨，这名字不错，是早晨的晨吗？”
“是诞辰的辰。”
“哎……妙辰，怎么像个法号呢。”
“哈哈，你也这么说。”
“我看你们两个倒是很般配。”
“死蚊子，不说你小男友的坏话了。”
“他姓什么？”
“姓安呗。那个，我能给老鹰解释一下吗？”
“不要，你不许说话，让我来讲。妙辰的爸爸因为某种缘故不能和姐姐结婚，也不能相伴相守，姐姐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
“很不像姐姐的作风，不过就是她的性格。”
“那个男人的女朋友是大妖妈妈的闺蜜。”
“嗯。”
“姐姐说她是第一次对男人主动，是酒后乱性。”
“嗯。”
“我看过那个男人写的小说，让我的想法改变很多，也让我有能力做出决定，和你在一起。”
“嗯。其实这个机会应该给他和他的女朋友。”
“我也想和你有一次这样的经历。”
“好，我会好好表现，不让所有人失望。”
“老鹰你明天不许乱飞，安全第一。”
“是，我会像个小爸爸一样。”
“还有，你不要太紧张，现在也是。我想要你自由自在的日常，不必配合我的性格。”
“好。”
“言行不一。”
“哎呀，我就是喜欢对你收敛一些，感觉就是自由自在。”
“讨厌。其实之前你管着我，不让我和大妖发脾气，这种感觉不错。”
“哎，死蚊子，让我笑一下行吗？”
“笑吧。”
“哈哈哈哈……”
儿子去要来刚才用的iPad，一边喝酒一边和两个姑娘继续做没做完的题目。
不久，丁笑家的司机来接她离开，儿子和苏绯出去走走，感觉有些冷，就找个咖啡馆坐下继续聊。丁笑真是个大妖怪，经常把小绯弄得没辙，实在不适合当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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