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感官失格

2045年，感官直播风靡全球。

我淘到二手设备，意外接入神秘频道“0”。

首次体验，我竟共享到凶手视角，手握冰镐，目睹登山主播坠崖。

警方以“感官记忆”为证据全球通缉我。

逃亡中，我发现所有接触过“0频道”的人，都成了凶案目击者。

更可怕的是，我们开始共享彼此的感官——

有人尝到我舌尖的血腥，有人承受我逃亡的疲惫。

当三千万观众同时陷入凶手的感官地狱，创始人终于现身：

“恭喜通过测试，你将是下任感官之神。”

他微笑递来按钮：“按下它，就能关闭所有直播。”

我的指尖停在按钮上，却听见三千万人哀求：

“别关！凶手记忆里有我女儿下落……”

脑机接口接通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猛地炸开在陈默的舌尖。

他下意识地干呕，嘴里却干干净净。是信号。2045年，人类最奢侈的隐私成了公开贩卖的感官套餐。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被精细编码，打包塞进直播信号流，供付费的观众沉浸式“品尝”他人的人生切片。陈默缩在狭窄的出租屋角落，对着旧式信号放大器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窗外霓虹扭曲着“感官至上”的巨幅广告，将房间染成一片病态的猩红。他调试着这台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布满划痕的二手设备，试图捕捉一点免费信号，哪怕只是某个无聊家伙吃合成蛋白棒的寡淡味觉。廉价神经接口紧贴后颈，传来一阵阵细微的电流刺痛。

指尖被裸露电路板边缘划开一道小口，细微的痛感神经质地一跳。就在这一瞬，老旧放大器屏幕猛地一暗，随即爆发出强烈到几乎撕裂视网膜的雪花噪点！滋滋的电流噪音像冰冷的蛇，瞬间钻进陈默的耳道深处。他痛哼一声，本能地想要扯掉接口。

噪音骤然消失。

屏幕中央，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黑，无声无息地浮现。它没有边缘，像一个通往虚无的孔洞。紧接着，一行惨白的小字幽灵般显现，字体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

“0”频道？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感官直播平台的频道号是七位数随机组合，从未听过以“0”命名的频道。是系统故障？还是某个隐秘的地下信号源？强烈的好奇像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压倒了那丝刚冒头的警惕。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按下了那个小小的“Y”。

接入的刹那，世界被粗暴地撕成了两半。属于陈默的逼仄出租屋、窗外刺眼的霓虹、放大器屏幕的微光……如同劣质油彩般瞬间溶解、剥落。冰冷刺骨的狂风猛地灌满他的耳道，发出尖锐的呜咽。视野被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眩晕的白所占据。是雪。极高处，稀薄、凛冽的空气带着刀刃般的锋利感，狠狠刮过他的脸颊。

陈默的感官被彻底绑架。他“站”在陡峭的冰壁之上，狂风卷着雪粒抽打着他的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高海拔特有的、撕裂肺部的疼痛和冰冷。他感到自己正紧紧攥着一样沉重、冰冷坚硬的东西——一把登山冰镐。金属的寒意透过厚厚的手套，依旧清晰地渗入掌心。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蓝黑色冰川裂隙，像大地狰狞的伤口。

视野前方，一个穿着亮红色冲锋衣的身影正艰难地向上攀爬。那身影在陡峭的冰壁上显得渺小而脆弱，每一次冰爪踢入冰面都带着令人心颤的谨慎。陈默感到自己手臂的肌肉绷紧，那柄沉重的冰镐被高高举起——目标明确地指向下方那个毫无防备的红色身影！

不！住手！陈默的灵魂在尖叫，但他的意识如同被塞进一个无法动弹的玻璃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带着积蓄的力量，猛地挥下！

冰镐破开空气，发出短促的尖啸。

下方攀爬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上方的异动，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向上抬头。

时间凝固了零点一秒。

陈默的心脏骤然被一只冰手攥紧！那张向上抬起的脸，沾着雪粒，因寒冷和高强度运动而苍白，但那双眼睛……那双带着惊愕、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恐惧填满的眼睛——是林薇！他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的服务生，那个笑容干净得像雪山融水，总在闲暇时偷偷用个人终端看登山纪录片、梦想有一天能踏上真正雪峰的女孩！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说过攒够钱才能去初级雪山吗？

“不——！”陈默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他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冰镐冰冷的尖端精准、冷酷地砸在固定林薇主绳的那枚亮银色岩钉上！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