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八零(连载)——行军床
这样的床,我睡了足足有七八年,记忆犹新的是这床的声音,轻轻翻个身都能嘎吱作响,更别提想在上面奔奔跳跳的了。这种床还有个特质就是可以折叠,很方便,现在人家里也许还会有。有些人的腰不好,睡这样的木板床就是最好的了。
有人管这样的床叫行军床,我可不觉得行军的床有那么高级,再说了行军途中要是有这样的床做军备,军人的体力还不都耗在背这床上了?虽说是区区几条模板和一圈钢做成的,可分量丝毫不轻。小时候为了节省家里的地方,我就在这床上度过了我的童年。虽然总是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这床还是挺坚固的,夏天铺个软软的垫子,冬天铺上两条厚厚的棉花胎,再加上一张漂漂亮亮的床单,这就是我每天做梦的地方,也是我个子一点点长高的地方。
冬天盖的被子,应该是“慈母手中线”最好的注脚。每到深秋,该换上被子的时候就到了,我妈那时候会钉被子。那时候的被子可没有现在的被套,四个脚固定好,一条被子就套完了。以前得靠人工,钉被子是个手艺活,钉好了被子盖得妥帖舒服,钉不好了,里面的棉花胎就会乱动一点儿也不服帖。我妈这手艺现在还保留着,虽然不常拿出来见天日,但依然熟练。
一层贴身的被单铺平,再铺平一层棉花胎,上下左右的尺寸都均匀便盖上最外面的绸缎作为“门面”。一切都铺平后,折叠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角出来,简单固定下。一根长长的线穿进一根银针,丈量大概所需的线的长度,末尾打个结。大拇指上套上一个宽宽的顶针,一场工程就此开始,一针上一阵下,固定了铺的服帖的被子,最后再打个结,冬天就有的厚被子可盖了。我妈是近视眼,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是脱下眼镜的,她说这样看得清。在没有被套的日子我妈每年都会花上个几天的时间把冬天要的被子准备停当,当冬季还没走完,被子已经要洗的时候,还得再重复一遍这样的工序,直到来年的夏天到来。
时间久了,我长大了,这样一张窄窄的行军床早就容不下我了,翻身一个不小心就滚去了床底下。其实我的睡相已经很好了,奈何有的时候睡得很沉,沉到完全没有了意识,这样的事情就会时常发生。读大学的时候,寝室睡的也是这样的床,虽然不能折叠,但大体一样。有次通宵复习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了,可不就差点从上铺摔到地下,幸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体一半已经不在床上了。
后来,有了样心的东西——席梦思。我记得那时候家里率先换掉了大床,去买席梦思的时候,售货员还会嘱咐你一句:隔隔三两个月,把席梦思翻个个儿,弹簧也需要休息。没过几年,这席梦思常常有人睡的那边就塌下去了,孰轻孰重也在时间的摩擦后渐渐有了分晓。跟着新鲜的东西开始出来了,什么记忆床垫,记忆枕,免去你的腰疼肩膀疼颈椎疼什么的,广告说得好听,售价也是相当的漂亮。
上班以后,偶尔有出差。我是一个容易恋床的人,记得在意大利的那8天,和在韩国的那5天,我丝毫没有这反应,即使回程途中在飞机上我也酣睡不止,五星级酒店也好,民宿里的一张小床也好,与我而言都无所谓。因为我也曾在豪华酒店里失眠一整晚,甚至在沙发上静坐一晚,累得只想合上眼却无法入梦。我也曾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小房间里一夜无梦。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小房间,睡在自己宽敞的床上了,床一张张换,四季不停更迭,可躺在床上就能入梦,徜徉在我的异想天开的世界。
你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