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短篇小说1
“警局的人这几天一直在你这附近晃,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这不就在我眼前吗?”
“你这畜生,你打算一直下去?”
眼神迷离脸颊凹陷的瘦高男人躺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咖啡,回道:“怎么呢?你让你那帮饭桶上我这来查啊,呵呵,来吧,嗯?”
“你不得好死。”身材魁梧的男人收拾着自己的大衣,“以后最好不要让我来第二次!”
“嘿,肯,你要去对面喝酒吗?你这个混蛋肯定会上天堂的。我的猎物也有那种威士忌的味道,哈哈,你就不想看看?”
“去死吧兔崽子!”这个男人滚动着他庞大的身体,从后门绕过两个街区,到达对面门口停着警车的酒馆。
“肯警官,我以为你这样的有故事的男人只喝酒的,喝柠檬汁是什么意思?”酒馆老板穿着考究的皮鞋,搭讪着坐在肯对面,递给肯一只香烟。
“门口站的些什么玩意,你当这里是内华达?”肯警官一脸怒气的望着天花板眼花缭乱的射灯,全然不顾眼前这个梳着油头,眼睛炯炯有神的男人。
“哟肯警官,瞧您说的,我门口不摆女人难道摆个男人吗?您车停到门口我这都没生意,哈哈哈,难道您想在外面站着?受不起,哈哈哈。”
“天亮了别让我看到这些人站在门口,这里不是红灯区!”肯警官滚了滚肚子,一手推开酒馆老板递过来的香烟,从自己兜里掏出来打火机和一个空烟盒。
“肯警官,拿去,我这香烟跟您这一个牌子,味道更好些,赚钱可不容易啊,那些高利贷的人整天在我这里晃,我客人都没地方坐”。酒馆老板说着站起来,招呼着穿着性感衣服的女人去迎接进来的客人,“我要是有钱我得把对面整栋住宅都买下来,1楼到16楼全部打通装修成酒吧,17楼往上就专门养女人,哈哈你觉得怎么样?”突然又转向门口骂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怎么回事?跟那个跑了的婊子一个样,眼睛没长?”
肯捂着脑袋一把推开酒馆老板递烟的手,起身就往外面走,“那个...赶紧给我把门口的这些人撤了!”说着就头也不回的上了警车。
这座城市一到晚上就仿佛陷入无底的黑洞之中,街边的声色在肯眼里索然无味,飞速的警车一直开上海港大桥回对岸的家,他终于放慢了车速,看着海洋陷入不知深浅的混沌中,涌进车窗的冷风瑟瑟的削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他一面摸着额头上的水雾一面暗暗的思索仿佛在下着什么决心。酒馆老板那张脸一直在他眼前浮现,愚蠢的还是狡黠的?这个生意人如果不精明他不可能把酒馆开得这么大,他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什么了?但是自己掌控着一整个警局,自己绝对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被看透的人。
以后远离那家酒馆,也远离对街那个不停地喝咖啡,满臂针孔的疯子。
“嘿...长官?”电话连接着车载蓝牙突然想起来。肯吓得抖了抖方向盘:“你要死吗?蠢货!”
“不是的长官...”
车刚下桥肯突然调转车头,他也顾不上他刚才忍不住挂断的电话,关机,他已经决定好了,车子在海港大桥上像一颗出镗的子弹,他一刻也等不及害怕恐惧和懦弱再次袭来使他动摇,让他继续在更长久的恐惧里煎熬。
车子拐过第五街区,他就早早的停下,然后从后坐拿起那件平常备在这里的毯子,然后开始绕过三条街,远远的用眼角盯着远处那个快要把他吞进去的窗户,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没有进电梯,而是准备跑到旁边的转角处,打算一口气爬到12楼。
“嘿,警官,嘿,警官。”几声急切的叫声让他突然怔住了,“警官你好,我跑着我女儿在,您能帮我按下电梯吗?”
“好...好的。”他慢慢退回来,背对着这对母子,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仿佛要从喉咙里冲出来,顿了顿,他尝试着浅浅的呼出来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对身后这对母子点了下头。
“门开了,麻烦您还要进来帮我按一下,我住15楼。”
“好...好的。”
“警官您家住在15楼?”
肯像一个鼓足了气随时都会爆炸的皮球,他没有回应,歪着脑袋随便点了个楼层。
“太巧了,17楼那家的女孩是您女儿吧?那一对眼睛真的太迷人了,忽闪忽闪的,还有您身上一样的柠檬汁的味道。”
“...”肯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您还真是健谈呢。”他目送这个女人出了电梯,一个人在那里顿住了,到了他的楼层,他很快的闪到黑暗的楼道里,看着墙上17号的楼层号,他躲在黑暗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那个女人说17楼有个漂亮的女儿,他自己也有个漂亮的女儿,上周去了夏威夷度假。一想到那个叛逆又完全离不开他的女儿,他突然又开始狠狠下决心了,长久的痛苦不如用此刻的疯狂代替,他脱掉了警服外套,裹着毯子,一点一点的踱着步往12楼摸。
幽幽的闪着红光的门牌灯好像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可能变成瞎子一样,肯走近,轻敲了一声又重敲了一声,连续交替,这是他们独有的暗号。
“混蛋,你能把你那张猪一样的脸放门眼里来吗?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干嘛?”
“取东西,东西掉你这了。”
“什么东西?”
“我被跟踪了,你他妈的倒是快点开啊,我走的楼梯,他们还不知道我上了哪一层!”
“混蛋!那你上我这来干嘛!”那个眼神迷离脸颊凹陷的枯瘦男人终于开了门。肯挤进来,男人正要去关那盏连白色的墙都映不清晰的壁灯时候,肯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在这个身经百战的魁梧警探面前,这个满臂针孔的男人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挣扎了一下就动弹不了了。
“你他妈的要干嘛?你...”
“......”
“你以为你敢杀我?”男人在地上挣扎着,被扼住的咽喉里最后一丝空气憋出来一句话“我有准备...”
肯只要再稍微使劲,眼前这个人马上就会一命呜呼。但是听到这句话他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收回了些力气。“你活不了,别威胁我。”
“你以为你杀,了他老婆,他不会,就不会发现吗?你这个混,蛋,你以为,天衣无,缝吗?”
“老子告诉你,他老婆是你杀的,不是我,你他妈死吧!”
“呵,我死也,是你杀的,她女儿绑,在我床上,一个月了,我们的,一切她都知道,我不把她留着,你早,吃牢饭了,呵呵,女人,都是婊子,你,女儿,也一样,你这个,杀人犯!”这个男人四肢已经放弃了挣扎。
“你骂我女儿?去死!”肯从背后抽出毯子,捂住了眼前这个待宰羔羊的气门,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茶几上找注射针头,然后对着他手臂上的血管,连续注射了几次。这家伙突然就不动弹了。
恶魔终于安静了,他知道自己的黑交易,知道是自己错手杀死酒馆老板的老婆,但是这个魔鬼死之前还不忘了带上酒馆老板的女儿,那个错杀案的第四个目击者,被他们两个控制住,然后被被这个满臂针孔的魔鬼藏在没安电灯的房间里折磨了近一个月。
肯此刻却异常的冷静,他有着充足的刑侦经验,这个死了的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的叫出声,而且一个烂毒鬼自己注射死了,没有人会在意,至于里面的那个女孩,一个毒鬼完全可以在出现幻觉的时候将她杀死,他在黑暗中摸到厨房里拿了一件利器,然后进到女孩被控制的房间,难以想象的是黑暗中这个女孩被折磨了这么久在感觉死亡快要来临的时候,四肢被锁死嘴里塞着东西,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喉咙鼓动着好想要蹦出一条大象来,然而一切都没用了,干净利落。利用他多年的刑侦经验,一个毒鬼注射过多的毒品,无法控制杀死了他的性奴,而且这个家伙没有朋友,寒冷的冬天,他精心设计的这个现场等被发现一切都已经无恙了。
警车再一次奔向海港大桥,他点了一支烟,任凭寒风一刀刀割着手臂,回到家时,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想起今天应该是女儿回家,玩性太大整周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不用再受那个知道他一切秘密的瘾君子的威胁了,想着他便把手机开机,拨过去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大概还太早,他躺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吐血烟圈,一双眼睛疲倦却又兴奋。
他似乎饶有兴味的想象着,等待着有一天会接到有个住宅里发现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男人吸毒成幻觉,杀死了他控制的性奴。天衣无缝,黑暗中他把一切他触碰过的东西都带走了,后座毯子里裹着的东西处理掉。
这时候警局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肯警官,你的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啊?”
“没电了。”
“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五街那家酒馆的老板的女儿原来不是跟她妈跑了,今天被找到了,尸体被人丢在了海港大桥底下。”
“什么?”
“法医鉴定的她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不过并没发现她妈的尸体,估计也凶多吉少!”
“你们...会不会认错?”
“千真万确啊!你休息好了就赶快.....”
肯瘫坐在地上,望着手机里前一条给女儿拨出去的未接电话,那个毒鬼死前的模样突然爬到他的眼前。
“我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