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 第五十六章 神明的公主
她好像看见一只白色的大鸟振翅而起,激起一层层浪花,洁白的泡沫随风而舞,好似一场漫天覆地的大雪。
而王嫱在这场雪中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意识,半梦半醒间勉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梧桐林里。
“我这是……在哪里?”
支持着身子勉强站起来,她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张古筝,微风拂过琴弦,似乎在招呼着王嫱来弹奏一曲。
琴声低昂,像大海中苍龙苏醒,发出悠然长吟,纵使千言万语,最后都落入了沧海。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轻抚琴弦,清风微微吹过脸颊,扬起的发丝缓缓落下。轻轻拨弄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呼应。
芊芊玉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像夜的精灵一般,独自在这夜色中舞动琴弦。
远处传来鸟类的啼叫声。百鸟的喧鸣,仿佛奏起一曲永不休止的乐章,连微微颤动的树叶都好像在歌唱着。
简直像一阵旋风一样,或密密麻麻有如蚊子,或在绿草上乱跑乱窜,或在空中成双成对地嬉戏。然后全都向梧桐林蜂拥而去,全都高唱着,那歌声同春水的鸣响、乌鸡的惆啾、林鸽的咕咕、仙鹤的叫唤,枯噪交响在一起,会把人久积心底的最深沉的心思唤上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月光下,乐声引来百鸟,百鸟起舞,从天上落下那白凤化身的男子。
月亮藏在了云层后,海浪与月光交汇在地平线上,处于同一片星河下的我们,置身寂静,也内衬温柔时光,你朝我走来的路上,路途温柔了万般风景。
一袭白衣,一柄长剑,半袖清风,如清风朗月,山间清风。
这不是……梦里的那个他吗?
他就像,穿山过水拂面而来的清风,带着北海的清凉,带着青山的松香,带着山间的鹿鸣,带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李白嘴角漾起一抹微笑,眸子清亮如雨后垂虹,使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这是梦吗?
“我回来了,我的公主殿下。”
“太白……”
“嗯,我在。”
“我……唔……”我好想你,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先被李白抢先一步,被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堵住了唇。
“嘘……生路上过客很多,他人或向东,向西,向南,向北,而我,只向你。”
王嫱抬眼望着李白,他同样面带微笑望着她,触及他温润的目光,她脸上顿时烫了起来。
“哈哈哈……看晚霞散漫千里,不如嫱儿颊边一映红。”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算是……表白吗?
眼前人轻轻一笑,便化为一只白色的大鸟,扶摇直上,消失在她眼前。
耳边好像还有他温暖的气息萦绕着,只是那大鸟……又是什么呢?为何如此之熟悉?
头痛来得突然,王嫱一时顾不得其他,蜷缩着跪倒在地。记忆随着痛楚一波一波传来。
她好像,站在一个弥漫着风沙和血腥的地方,眼前人影晃晃,分辨不清。
唯有李白脸上的冰冷与萧杀,被她一一收入眼中。
“呵呵……长歌当哭,为君仗剑弑天下!”
混沌中,她看见了李白充满杀气的面容。现实与梦境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个有迹可循的裂缝。
李白……为什么要杀遍天下呢?为了他曾经守护的那个人吗?
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