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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存在

2018-08-11  本文已影响81人  流浪的闲猫子a
我们的存在

  “我想,生命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些别的什么,只是为了证明我们的存在。不需要去证明给谁看,只是为了清楚而明白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我来过、我曾经爱过也恨过,我活的很潇洒,不需要总是去问谁过的好,也不用谁来问我好。”——题记

  文/蔚蓝的猫

  陈琛第一次遇见若安的时候,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蹲在警局的角落里冷的发抖。

  “你多大了?”他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拿起夹满记录单的板子坐在她的对面。

  “二十岁。”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回答他。

  “为什么来北京?”陈琛抬起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针不偏不倚的指向十二的位置。

  “没有为什么。”她这么说着,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人追逐生命的自由不需要理由。”

  “小姑娘。”他语重心长的说,“你得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我才能给你找吃住的地方,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若安的眼睛里隐隐有泪水,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拭干了眼角的痕迹。

  “好。”他站起身来,把外套拖下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肩上,“你先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来问你。”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的眸子灰且暗淡的凝视着警局走廊的隐隐灯光。

  是夜,寂静而无人。走廊的玻璃上隐隐映射着两个人的影子,一个高大,另一个渺小。

  “我叫周若安,可我这辈子都学不会随遇而安。”她说着,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看起来悲伤而令人可怜,“带我回家吧陈警官,北方的夜晚寂静而寒冷,我很冷很饿,也没地方待。”

  陈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鬼使神差的决定带她回家的。若安很不老实,她坐汽车的时候不系安全带,在半途中睡着后还把头靠在陈琛的肩膀上。

  “下车。”他推了推她的肩,若安在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我饿了。”她嘟囔着说,一头埋进陈琛家柔软的沙发,“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

  “那边还有一间客房,怎么不去那儿睡。”他打开手机,熟练的点开外卖软件点菜下单。

  “不去。”她的表情平静而淡漠,“我早就习惯睡客厅了。”

  几十分钟后,门铃响了。陈琛打开门去接外卖,若安早就迫不及待了。

  “你就吃这些?”若安打开外卖的盒盖子,不满的抱怨着。陈琛的外卖只点了青菜粥和皮蛋瘦肉粥两份餐食,而恰巧的是,她既不喜欢吃青菜,也不喜欢皮蛋的刺激性气味。

  “那你想吃什么?”陈琛好脾气的问道。

  “有泡面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些都是垃圾食品,不健康。”陈琛没理睬她,只是自顾自的坐下吃东西。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坐在离陈琛不远处的沙发上,把鞋子踢掉,蜷缩着身体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买。”陈琛终于忍不住了,他就像个好心的路人从路边牵回一只迷路的可怜小狗,不仅要收留她,还要负责她的一切生活。

  “方便面!”她兴奋在沙发上站起身子,“要红烧牛肉味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要老坛酸菜的。”他不禁失笑道。

  “你不是不吃泡面吗?”

  “电视上天天做广告的。”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会整天看电视买东西,你也太土了吧。”

  “是啊。”陈琛的眸子暗了暗,“我已经很老了。”

  “什么啊。你不也才二十来岁的样子吗。”

  “虽然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心已经不一样了。”他这么说着,“我比你经历的可多太多了。”

  陈琛给若安煮泡面的时候,她正兴奋的在他的大床上打滚儿,自来熟的好像这就是她原本的家的样子。

  “陈警官,你的床好软啊。”她伸了个懒腰,依依不舍的离开,“大城市的生活可真好。”

  “所以,这就是你来北漂的理由。”

  “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不需要像别人证明。”

  “嗯。”她吸着泡面,不知怎的笑了,“也许吧。”

  若安在陈琛的家里住下了,她的行李被遗落在了火车上,浑身上下没有钱,只有一把半旧的二手吉他。

  “这是我外婆给我买的。”她曾经同陈琛这样讲,“她是曾经唯一支持过我梦想的人。”

  “那现在呢。”

  “她去世了。”

  “抱歉。”他愧疚的说,“我不小心提到了让你伤心的事情。”

  “无所谓。”她笑了笑,“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悲伤,在孤独而寂静无人的夜里和眼泪作伴。”

  “可你才二十岁,不应该对生活失去希望”他语重心长道。

  “是啊。我看起来才二十岁,但是心已经有三十岁了。”她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沧桑,“陈琛,我曾经也是有梦想的。”

  这一次,她没再唤他‘陈警官’。

  “是吗。”他这么说。

  “嗯。我以前的梦想是当歌星,长大后给好多好多的人唱歌。”

  “为什么。”

  “因为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我身边的人都各有各的脾气。”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落寞,“陈琛,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没有很多人来关心我的冷暖。我习惯漂泊的孤独感,因为我没有家庭,没有人愿意来真心爱我。”

  “别哭,眼泪流出来就是咸而酸涩的海水,在眼睛里就是黄金。”他轻轻的抚了抚她颤抖的肩。

  “我知道。我妈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过的。”她努力的扯出一丝微笑,“她说,人生下来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在内心里拥有着一个玻璃球大的狭窄而透明的小世界,世界上没有完全了解对方的人,因为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它也许是快乐的,也许是忧伤的,也许是勇敢,也许是胆怯的……它永远会随着你心情的变化,年龄的成长而改变。”

  “你的母亲,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这么说着,嘴角显露出的笑意有些许苦涩。

  “是啊。”她转过头来凝视着他晦涩的眸子,“陈琛,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遗憾吧。”

  “不。”她坚决的回答,“遇见一个人,却只能与她无数次擦肩而过。你明白的,自己进不去她的内心世界,而她也不曾在你的内心世界留下半分踪迹。你们对于彼此来说,只是人生的过客。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莫过如此。”

  “可人总会有未来的。我们也要试着去和从前的记忆说再见。”

  “嗯。”她笑了笑,眸子如同漆黑夜晚的繁星中最亮的一颗,“陈琛,我不知道什么是从前,什么是未来。我只知道我所看到的今天的太阳,不是昨天的太阳,也不是前天的太阳。”

  若安拿着旧吉他,开始在地铁门口卖唱。她唱她自己写的歌,歌声略微沙哑而轻柔,像是岁月带给女孩最好的洗礼。

  地铁口的人潮总是流动的,时而拥挤时而稀疏。总会有被她纯净而寂寞的声音吸引的人驻足,他们会往若安的旧琴包里丢一两张纸币,然后轻轻的走过她身边对她说:“你唱的歌儿真好听。”

  一个月之后,她把用信封包裹的整整齐齐的五千元钞票递到陈琛手里。

  “干嘛给我。”他皱了皱眉问道。

  “给你的房租啊。两千五一个月,我就住你家的客房。”她这么说着,又害怕他不答应,“你可别嫌少啊,这可是我到酒吧兼职驻唱才勉强凑出来的。”

  “你拿着吧,我不要。”他把信封又塞回她手里,“再者说了,你把钱都给了我,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吃什么,用什么。”

  “我还能挣啊。”

  “怎么挣,地铁口卖唱、酒吧驻唱?听我说,那不是一个女孩应该做的正经职业。”

  “陈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她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我知道我没本事,挣不了大钱,我只有这么点儿唱歌的本领和一副好嗓子。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我没偷没抢,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况且……况且我只是想向所有人证明,我有梦想,也甘于去追梦,虽然结局不一定随人心愿,但我努力过了,我活成过最好的自己。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难道这也有错吗。”

  陈琛沉默了,对于若安这样努力而有倔强的女孩子,他应该感到抱歉。大多数时间,他是心疼她的,人活一辈子不应该要去注重活给谁看、注重自己的存在。

  “我很久以前就离开家了。”她在每个寂静的夜晚里写作、唱歌,“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如果不混出点儿人样来,死都不回家。”

  若安出生在遥远的南方小镇,她的家乡是个民风淳朴但思想极其固化的地方。若安的母亲因为家庭的贫困,无法担负起高昂的看病就医费用,在若安八岁那年便去世了。

  若安的父亲辞去了县城的工作,回到小镇来照顾姐弟两人。她的父亲是个重男轻女的人,若安上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中考的时候考上了县城一所重点的高中,但父亲却借口他交不起学费,让若安辍学在家帮忙农务。

  后来若安才知道,父亲并不是没有钱,而是将钱全部拿去供养了弟弟。若安的弟弟若然小她两岁,从小便受尽了家庭里的所有关爱,名牌的衣服背包、昂贵的玩具电子产品……只要若言想要,父亲都会尽力去满足。

  正因为父亲这样错误的教育理念,若安在潜移默化之中成了最被家庭忽视的孩子。他说,若安总有一天要嫁到很远的地方去,照顾不了他一辈子,只有若然才能长长久久的孝顺他。

  “我自己挣的钱我乐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他总是这么说,“女孩子都是赔钱货,养的太好到最后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时常想,自己也是父亲的孩子,可我为什么得不到平等的爱与待遇。”她苦笑道,“我拼了命证明自己,我也可以很能干、很优秀,不必男孩子差,我也可以很有出息的,我也是可以让爸爸骄傲的孩子……可事实上,就算我哭着跌倒在泥泞的土地里,他也不会转身来扶我。”

  “你随意长大吧,长大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你留在这个家里,我也不会反对,至少有你一口饭吃。可你得干活,拼命的干活儿,这样才能证明你至少还有一些用处。”若安被迫辍学以后,父亲曾经这样用她讲过。

  若安试图从父亲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温柔,一丝对于孩子的爱,一点他还在乎她的东西。可是没有,父亲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十年如一日的冷漠和浓浓的倦怠。他似乎也在隐约的催促着若安:“离开吧。”

  若安十五岁的时候搬到外婆家里住,从此再也没有和父亲有过任何联系,也没再要过他一分钱。

  “若安。”外婆时常用粗糙的掌心抚摸她的脸颊,一边摸一边叹气,“如果还有来生,千万别投胎女孩儿。女人这一辈子太累,也太辛苦了,末了还要被别人说只会一辈子依附于男人。”

  “外婆……”

  “若安。”她恋爱的注视着她,“你是个多么好看而惹人怜爱的女孩儿。如果有一天外婆不在了,那么你便离开这里吧。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这辈子再也不要回来。”

  若安十八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她走的很突然,是因为心脏病发作,她永远的沉睡在了院子里的老藤椅上。若安回家的时候,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椅子上像是睡着般,容颜安静而祥和,可谁都不知道,她的心脏已经永远的停止了跳动。

  她仅仅只和外婆生活了三年左右的快乐时光。直到外婆去世了,若安还没能带她去大城市里转一转。

  从那一刻,她似乎也隐约明白了,周若安再也不是周若安了。她就好像是蒲公英的种子,注定要一生漂泊流浪,脚下母亲扎根的泥土也无法去挽留。

  安葬外婆后,她卖掉了所有的田产,把旧院子生锈的铁门上锁,背上那把半旧的吉他开始流浪。

  若安经过了许多城市,但从没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总是在夜晚仰望着大城市高层楼房里隐隐绰绰的灯光,每一盏亮灯的房间都住着人,也许住着一个家庭。

  橘红色的光温暖而柔和的洒在若安的脸上,也叫她来体温寒冷夜里的一点点来自家庭温馨。她是多么希望这么多盏灯中有一盏是属于她的啊,可她这一辈子,注定不能随遇而安。

  “我总会离开这里的,不会打扰你太久。”她总是笑着这么说,“等我攒够了钱,就去别的城市转转。”

  “去哪儿。”

  “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车票很便宜。”

  “警惕性这么低,你就不怕行李再被偷?”

  “那到时候我借钱也会北京来找你,大不了你再多收留我几次。”

  半个月以后,陈琛要出差了。临走前他嘱咐若安,千万不要在这一个星期内离开北京。

  “怎么,怕我出危险。”她打趣道。

  “不是。”他用手摸了摸后颈,“你走了谁来还我房子的钥匙。”

  陈琛走后,若安开始肆无忌惮的住在他的房子里。陈琛家客厅的灯光不是她向往的暖橘色,而是清而冷的淡蓝色,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冷漠,不大喜欢温馨的东西,就连床单和被套之类生活用品也尽量用淡灰色。

  但若安知道,他是个生活中很暖心的人,会带她回家,主动照顾她,还提供给她价格低廉的住宿地方。

  陈琛告诉若安,她每次进家门都要换拖鞋,因为地面上的东西踩在脚底板上再上床睡觉,会令他很厌恶。

  若安将一切都保持的很好,陈琛不在家的时候她偶尔会看凌晨档的喜剧节目疏散心情,但没有人与她谈天说话这件事还是很令她郁闷。

  他的房子本来就不算大,住两个人刚好,住一个人又显得有些过分冷清,若安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她看着电视机里有趣的小品不禁捧腹大笑的时候,笑声就好像结了冰一样的摔在地上。

  一个星期后,陈琛回家了。若安每天都抽出时间来打扫卫生,居室可客厅看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干净而整洁。

  若安煮了泡面,邀请他坐下吃点儿。陈琛经历了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累且饥饿了,他没用若安客气,坐下后也没矫情她的厨艺,一顿晚饭也很是温馨。

  陈琛突然感觉身边有一个女孩知冷知暖的照顾他,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似乎在这段日子的隐约相处之中逐渐明白了,也许自己本身没有那么喜爱孤独。

  很久以后,若安突然和陈琛提出,她要离开北京了。

  “陈琛,我要走了。”她突然笑着这么对他说道。

  “为什么?北京不好吗?”

  “很好啊,也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那为什么一定要走。”

  “因为没有停下来的理由。陈琛,人都是自由的,而我遵从自己的生命。”

  “你不是还和我说过,要在北京混出点儿样子来吗。”

  “是啊。但从现在看来,那确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若安走的那天,陈琛送她到火车站。她递给陈琛一张手写的纸条,上面是她唯一的电话号码。

  “等我到了哈尔滨给你打电话。”她的笑容氤氲在漫天的风雪之中,逐渐消失而不见,陈琛抓不住她,也无法用情去挽留。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生活的人,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厚而可悲的围墙,墙里面的人不想出去,墙外边的人也永远都不会进来。

  她像个孤独而自由的旅人,路过片土地上的很多地方,明明知道永远都停不下自己的脚步,还要肆意的去追逐,活成别人眼中洒脱的样子。其实那样,也很辛苦吧。

  ‘陈琛,我路过你的全世界。’若安在给他电话号码的纸条背面用清秀的钢笔字写道,陈琛看着她留下来的字,突然很想哭。

  后来,他收到了若安给他寄的信,随信附上了一张她在哈尔滨中央大街唱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弹奏着那把半旧的吉他,与路人互动的时候笑的开心。她的脸颊冻的有些许通红,厚厚的淡色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还隐隐粘着雪花。

  ‘陈琛,盼风等雪难忘你,一切安好。’她在句号的后面调皮的画上了一个笑脸。

  他忽然感觉到很寂寞,她走后的屋子里还回荡着他们的笑声,不过那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他一辈子忘不了。

  傍晚些的时候,陈琛给若安打电话了。

  “东北真的好冷啊。”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我还是不习惯穿秋裤。”

  “不习惯也得穿,要不然冻感冒了没人照顾你。”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她有些得意洋洋的笑了。

  “在那边生活的怎么样。”他关心的问。

  “挺好的,冷是冷点儿,但是雪景很美,这里的人也很热情,说着口音可爱的话。有时候我也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你决定了?”

  “没。”她的语气依旧很淡然,“居无定所是我过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会知道有个唱歌好听的女孩儿,却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别这样。”她这么说,莫名的让陈琛感受到心疼,“你不在的日子里家里好冷清啊,冷清的使我寂寞。”

  “等我有时间,攒下钱来就回去陪你,要好好在家等我啊。”他听见冰天雪地里,她轻微的呼吸声。

  “嗯。不管多久,我等你回来。”

  若安是在来年的春天回北京的,那些带给她无尽的心灵慰藉雪也已经有所消融。

  她再一次住进了陈琛家里。他们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若安总是兴奋的和他分享描述旅途路上的点点滴滴喜悦,陈琛也总是很乐意听和接纳。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这世界上有我没我都一样。”她有些倦怠的说,“其实我也厌烦了每次都要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从新开始陌生而熟悉的生活,生命永远在这么反反复复。”

  “你累了。”他看出了若安眼角疲惫的神色,“留下来吧。”

  “不。”她摇了摇头,“生活就是永远不能只为了一个人而停下脚步,况且我们的世界不同。”

  “爱便是爱了。周若安,我想成为你的人,为你遮风挡雨。”

  一瞬间,她眼角不经意有泪水划过。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她说爱。

  “陈琛,爱一个人要翻越几重山?”她这么问道。

  “也许很多很多,但也许那个人就站在半山腰的地方等你。”他笑着说,若安猛地扑进他怀里。

  “周若安永远不会随遇而安。”她笑着,眼睛里有泪水,“但我再也不想独自一人走遍世界了,我想给你做早餐,系领带。”

  很久以后,若安说想带陈琛回老家。

  “我比你大六岁,你就不怕你爸不同意?”

  “没事。”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大不了和你分手了之后我再找个大六十岁的。”

  “那你等于给你爸找了个爸。”他不严肃的笑了。

  若安回家乡的那天,阴雨连绵。她用一双被雾气朦胧的眸子放眼望去远方淡青色的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美丽而飘渺。

  记忆里所熟悉的院子已经荒芜了,被人用坚固的锁栓了起来。

  “安安,你爸爸早就去世了。你弟弟在外边欠了钱,本来打算把房子转让了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没有卖……”邻居的婆婆把这些事情一点一滴的讲给她听,若安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了,身体软软的靠在陈琛的肩膀上。

  原来她走了后不久,父亲为了贴补儿子,便在工地上打了一份零工。后来出了事故,运送的钢筋从吊车上砸下来,若安的父亲当时就没了气息。因为并没有同建筑单位签劳务合同的缘故,她们家就连一笔抚恤金都没有拿到。

  若安的弟弟在旁人眼里是个不争气的家伙,他非但没有珍惜父亲对他的爱,小小年纪便辍学在家,只知道吃喝玩乐与享受,不懂得帮助父亲分毫。

  父亲的葬礼是几个走的近的亲戚出钱帮忙办的,父亲死后若然没有了一切生活来源,他也懒得整天去下地务农干活,就连地里长出来的庄稼也不会收。

  后来他认识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他总是在外边借钱同他们一起玩乐,不知不觉便欠下了许多债务。还不上钱,他只能变卖田产远走他乡,至今都没有任何音讯。

  “若安。你伤心了,对吗。”陈琛小心翼翼的问道 。

  “不,我只是感到不值得,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得。”她明明是笑着的表情,眸子里却有着隐藏不住的悲伤,“我真为我爸感到不值得,他辛辛苦苦的养育了若然一辈子,到头来却等不到他来给他养老送终。我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和家,让他独自享受了这么多年父亲的爱,到头来他却还是成了个废物。”

  “别太伤心了,若安。”他侧过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余生还有我。”

  “嗯。还好有你,还好上天让我恰巧遇见你,不然我差点就要放弃。”

  若安最终还是告别了她的家乡,告别了生锈的门,空荡上锁的窗。她隐隐感觉不会再回来了,也许还会回来,但每一次回来的心都已经不一样了。

  陈琛陪着若安过了她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生日。她的眸子在蜡烛的火光中隐约浮现着,有悲伤的泪水,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让别人认可我,认可我的为人,认可我的生活。”她用纸巾轻轻的拭干了眼角的泪水,“可能是因为我过得并不幸福,所以越发的希望别人觉得我幸福。现在看来,我是多么的可笑。”

  “你有个悲伤的童年,而我有个缺憾的青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灵魂是契合的。”他笑了笑,让黑夜奔逃。

  “你的父亲也是刑警吗。”她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

  “是。不过他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那你的母亲呢。”

  “他们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

  “抱歉。”

  “没关系。”陈琛往若安的身边坐了坐,黑暗中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嗯。”

  “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父母离婚而变得暴躁而叛逆,每天放学都想着同别人约架。我爸那个时候干刑警,没时间管我那么多。”

  “那后来呢。”

  “后来他想管,也管不了了。”他苦笑道,“他有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就再也没能回来。他总是说着一定回来见我,他这个人永远都是说到做到的。可那一次,他食言了,并且永远没有再兑现的可能了。”

  “那你妈妈呢?”

  “她因为我父亲总是外出,不关心也不在乎她,所以同他离婚了。后来她好像又和别人结婚了,我是从电话里听到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说实在话,我挺讨厌警察这个职业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下去。”

  “因为这是我爸一辈子的愿望,他说长大后我也要当警察,不是为了任何大公无私的事情,而是能用法律的拳头和力量,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陈琛,你有一个好父亲。”她笑着这么说。

  “世界上的任何职业都是有风险的,我也是。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会非常痛苦吗。”

  “嘘 。”她把中指抵在陈琛的唇上,“不许瞎说话,你会一辈子平安的,我们会一辈子平安的。”

  “为什么?”他不禁失笑道。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世界,因为有你在,因为有我在。”

  “许个愿吧,若安。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祝你生日快乐。”

  若安吹灭了蛋糕上的二十四根蜡烛,她闭上眼睛静静的许了个愿望,要和陈琛长长久久。

  忽然,她的手好像被陈琛牵住了,他往若安左手的中指上套了一枚银白的戒指。

  “若安,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穿着洁白的衬衫西裤,在大而透明的落地窗前单膝下跪。

  “不愿意。”若安的眼睛有感动的泪水滑落,但她还是固执而嘴硬,“你都不告诉我你今天像我求婚,我差点以为自己许个愿的功夫你给我拷上一副手铐。”

  “对啊。”他笑了笑,“给你戴上这副手铐,你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你也是。”她大胆的上前去勾住陈琛的脖子,“一辈子不许离开我。”

  很久很久以后,若安在给孩子读她自己写的流浪日记时,目光偶然略过结尾的一段话,‘我曾经以为没有人会知晓我的存在,因为没有人爱我,童年的伤痕也令我不敢轻易去爱,我怕每个人都对我冷漠的合上心灵的窗户。但是现实却是,我不敢去打开他的窗户,他却来敲我心灵的门。我不会再流浪了,因为我的灵魂已经找到了栖息的归宿,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不再去问谁过的好,也不用谁来问我好。陈琛,我们一定会很长久的。她这么想着,在轻而悠扬的歌声中模糊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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