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秦末风云之刘邦的出身

上一篇讲到《资治通鉴》交代完陈胜的五路大军后，转而记载了三个起兵抗秦的人物，分别是刘邦、项梁和田儋。今天先来讲刘邦。

《资治通鉴》原文：九月，沛人刘邦起兵于沛，下相人项梁起兵于吴，狄人田儋起兵于齐。刘邦，字季，为人隆准、龙颜，左股有七十二黑子。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初为泗上亭长，单父人吕公，好相人，见季状貌，奇之，以女妻之。

这时已经是秦二世元年九月，司马光对这位光芒万丈的汉朝开国皇帝的首次出场，介绍地极为简略。说刘邦字“季”，高鼻梁，长相像龙。我们也不知道古时候的龙到底是啥样。左大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说他乐善好施，性格豁达，但是不爱干活。他的职务是泗水亭长。说单父人吕公，会看相，见到这个刘季相貌不凡，于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邦。这段相当简略的记载是司马光从司马迁的《史记》中精简出来的。我们有必要回到《史记》从被神化的刘邦身上来还原出一个真实的刘季。

刘邦其名

首先他的字不是“季”。这样的错误司马迁也不是第一次犯了，讲吴广时就犯过同样的错，说吴广字“叔”是不对的。因为这里的“季”和“叔”是伯、仲、叔、季的意思。兄弟排行老大叫伯，老二叫仲，老三叫叔，老四到老小都叫季。所以说，吴叔就是吴三，刘季就是刘小的意思。我们可以据此推测，刘邦出身很低，不是贵族，所以没有字，“刘邦”这个名字应该是当了皇帝后起的，甚至可能是后人给追认的，“邦”取安邦定国的意思，刚刚起义时的刘邦就叫刘季，根本就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儿，更别说字了。不光是刘邦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连刘邦的爹娘也没有个名字。其父太公，母曰刘媪。翻译过来就是刘老汉和刘大妈。

隆准龙颜

说刘邦高鼻梁，这个好解释，因为见过刘邦的人很多，司马迁写《史记》时距刘邦生活的时代很近，所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但是“龙颜”这个记载就明显是在神化刘邦了。《史记》中说，刘邦的母亲刘媪有一次在湖边睡着了，梦中与神相遇。当时雷电交加，刘老汉就来找自己的老婆，找到时看到有一条龙盘踞在刘大妈身上，后来刘大妈就有了身孕，产下一子，就是刘邦。不语怪力乱神的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删除了这一记载，但是保留了“龙颜”二字，就是从这个神化版刘邦的出身中而来的。

泗水亭长

秦朝实行的是郡县制，就是说把秦帝国划分为若干个郡，大致相当于现在的省；每个郡下设若干个县，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市；县下又设若干个邑，邑下又设若干个里。刘邦的老家就是在泗水郡沛县丰邑的中阳里，他的工作是一个亭长。这个“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大约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徐州市丰县的向阳中路，今天那里还矗立着刘邦的雕像。秦制有所谓的十里一亭，其实就是官方驿站。刘邦就是泗水郡中某一个驿站的站长，虽说这是一个秦朝的底层官吏，但也是拿俸禄吃皇粮的，刘邦为什么要反秦砸自己的饭碗呢？事实上，刘邦的造反也有他无奈的成分，而且和陈胜的起义是有区别的，这里不表，后文再作交代。

好酒及色

《资治通鉴》介绍了刘邦的性格是“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

说他性格豁达，但是并没有讲他的品格习性如何。司马迁的《史记》中只用了四个字就做了精准的表达。原文是“好酒及色”。

刘邦爱喝酒，而且不付钱。据《史记》记载，刘邦经常到武负和王媪开的两家酒馆赊酒喝，刘邦经常喝醉后睡在酒馆里，酒馆老板总是能看到刘邦所在位置上方有龙盘旋，而且每当刘邦来酒馆喝酒，小店的生意就异常火爆，所以两位老板也就把刘邦欠的酒钱给勾销了。这是司马迁讲的刘邦好酒的故事。至于好色的事并未提及，毕竟作为汉朝的史官，还是要给当朝开国皇帝留点面子的。

吕公迁沛

刘邦这个人，不仅长相不同寻常，而且品格习性也非一般，平时做派更是让平常人难望项背。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脸皮厚，不要脸，厚黑之学登峰造极。《史记》中有一个故事可以说明刘邦的处世为人之道，用现在的标准来看，就是典型的地痞流氓作派。事情是这样的，单父人吕公，后来成了刘邦的岳父，吕后的亲爹，当初因为躲避仇家，举家迁至沛县。从这个记载可以看出吕公与沛县令的关系是相当好，因为在秦朝编户齐民的制度约束下，能举家迁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个吕公的家族一定也不简单。再者，说是避仇，但是一到沛县搞得跟过年似的，沛县令大摆宴席为吕公接风，沛县当地豪杰吏纷纷前来贺礼。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个叫萧何的人，这个人都不陌生吧，就是汉朝三杰之一的萧丞相。当时他还是沛县的主吏，在县一级的官吏中是最高的，所以他的职位远在刘邦之上，而且当时他也是贵客中的贵客，所以他对诸大夫下令说：“贺钱不够一千的，不能进屋，只能坐在堂下。”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当时刘邦的级别，他连萧何说的这句话都听不到，更别说进屋上座了。

贺礼万钱

刘邦也来道贺，进门前先通报自己的贺礼数目。厚黑之道登峰造极的刘邦虽然手里没钱，但是心里一点都不虚，直接上报“贺万钱”。一语惊起座上主，吕公急忙起身亲自相迎。吕公本会相面，一见到刘邦的容貌大吃一惊，赶紧安排上座。这时候萧何提醒吕公说刘邦经常是这样，好说大话，不办实事。其实就是说你别听他瞎说，贺万钱就是在吹牛。刘邦毫不怯场，直接上座。席间，吕公给刘邦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说酒席结束后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讲。于是，酒后吕公对刘邦说，“我会相面，识人无数，但是从未见过您这样的面相，我愿意把我的大女儿给您做个打扫卫生的小妾。”吕公的夫人吕媪知道后，对吕公大怒说：“你以前经常说要把这个女儿嫁给贵人，沛县令向你提亲你却不肯，今天为何许给了刘季这个小小的亭长呢？“吕公说：”你就别管了，这不是你们女人能知道的事。”后来吕公真的把大女儿嫁给了刘邦，就是后来的吕后，吕后为刘邦生了一儿一女，也就是后来的汉惠帝和鲁元公主。

《资治通鉴》中那段简略的记载“单父人吕公，好相人，见季状貌，奇之，以女妻之。”就是从这里摘要出来的。

田中贵人

吕公把大女儿吕雉嫁给了刘邦，吕雉生了一男一女，平日就带着这一双儿女在田间劳作。有一天，一个老人来到刘邦家讨水喝，见到刘邦的老婆后说：“夫人是天下的贵人。”然后又见到童年的惠帝后，对吕后说：“夫人所以贵是因为这个男孩。”又见到鲁元公主后，说：“她也是贵人。”老人走后刘邦回来了，吕后把这件事说给刘邦听。刘邦赶紧去追，还真让刘邦追上了，老人一见刘邦说：“原来你家的夫人和儿子的富贵都是因为您呀？您的贵我不敢说。”原文：“君相贵不可言。”刘邦对老人说：“多谢吉言，真若您所说，我定不敢忘先生的大德。”后还刘邦真的大富大贵了，但是也找不到这位老人的踪影了。

讲完刘邦的出身，司马迁开始交代刘邦的起兵之路，我们下一篇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