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清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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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地落，一层层将城市包裹地密不透风。十点一刻，清欢敲完最后一个字，眯着眼伸了伸懒腰。窗外万家灯火渐熄，她捧着凉掉一半的茶站在窗前。睡在墙角的猫咪好像做了美梦，舒适地喵了一声，继续打起呼噜。清欢瞥见猫咪身子下面的棕色旧毛衣，皱了皱眉。

2

“用不用我帮你？”

这是世安对清欢说的第一句话。彼时她抱着摞得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纸箱子，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末了，才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不用，谢谢。”

“真倔！”

世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接过清欢怀里的纸箱腾腾腾地就上楼。清欢先是一愣，而后报出了楼层、门牌号，小心翼翼地走在远离世安那一侧。

“你是新搬来的吧？我叫世安，就住你楼上。”他眼神清澈，说话的时候带着弧度刚刚好的笑。

那时，清欢竟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心。

3

偶尔打照面，世安总是笑得舒心，清欢微微一笑算是招呼，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清浅浅，身上透着一股初秋早晨的清冷气息。

每个周六，清欢都要去超市大肆采购新鲜果蔬、肉类。一个人提着几袋花花绿绿的食材回家，洗菜，切菜，倒油，入锅，不消两小时，桌子上便摆得满满当当。虽说一个人生活，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某个周六，清欢刚摆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屋子蓦地一黑。她打开手电，借着光，轻车熟路地拿出两只红烛。当时原想买最普通的白烛来着，只是恰巧超市忘了进新货。

摆上红烛，屋子绕着柔柔的暖黄色光，颇有几分烛光晚餐的气氛。

这时有人敲门，清欢随手拿起水果刀背在身后，看到门口站的是世安，舒了口气。

她把他让进屋，世安头发上还在滴水。想是正洗澡，遇到停电，下来借蜡烛了。

当看到一桌子散发着香味的饭菜，世安悄悄咽了口口水。清欢看得明白，抿了抿唇，便邀了世安一起。

从那天起，世安便常常来蹭饭。他一边不停地往嘴里扒饭，一边伸着大拇指夸清欢，饭菜做得浓淡适宜，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香味儿。

自此，清欢周日再没吃过剩饭。原先一次做两人的份量留作周日午餐，如今，多余的那份全进了世安的肚子。

日子久了，世安的眼神里多了柔软的情意。清欢答应做他女朋友那天，他们一起做了极丰盛的晚餐。

4

清欢做事情不大情愿别人插手，明明很有难度，她却偏偏不瘟不火地说“我可以”。修电脑、清理下水道这些男生干的活，她也一声不吭自己动手，世安主动请缨，也只落得一旁指导的闲职。久而久之，他连指导都不用了，一般小问题清欢都能应对自如。

世安清楚记得某一次，清欢要把两大箱旧书搬下楼，他告诉清欢待在原地不要动手，自己马上来接第二箱。正当世安转身上楼时，清欢抱着书摇摇晃晃地下来了。他赶忙去接，收书的大爷嗔怪地说:“咋让女朋友干这么重的活呢，这孩子真不懂事。”世安一阵脸红，瞪了清欢一眼，她却笑得一脸无谓。

世安常常赌气似地发问:“我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啊，所以才不想你受累。”

5

世安的生日在深秋，他软磨硬泡央了清欢一同参加生日聚会。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清欢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夹两口菜，碰见世安的眼神，便像平常那样给个清浅的笑。

回到住处，世安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热闹呀？”

“怎么会呢，你看我的名字，‘欢’即为欢乐、欢快，人多才热闹欢腾。”

世安还想说什么，清欢却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件棕色毛衣，给世安套上，尺寸刚刚好。

世安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在清欢额头印下一吻。

他以为是清欢买的，而她也没解释，这是她花了一整个夏季的夜晚，趁着他不在，一针一针织成的。

6

世安搬走那天，这座城市还没开始落雪。他看着清欢，眼睛有些红。他说:“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做，什么都不问我要，没有生过气撒过娇，向来都是清水一般的性子，好像我只是外人，从来没走进你心里。也许你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

他转过身，不住地想:只要你说需要我，我就留下。

只是可惜，他没能等到想听的话。是她说得太晚，也是他走得太早。

7

十二点一刻，清欢放下新续的茶，角落里猫咪依旧睡得安稳。她缓缓打开电脑，删除，重新输入，标题栏显示:你是人间清冷的风。

“我这般渴望欢乐的人，硬生生把自己过成了清冷模样。以为遇上你，从此人间有味，后来也不过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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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权当欢喜

讲故事也讲道理，说理想也说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