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疫“情”
Part 1
医生他管桌前儿坐着的阿姨叫老师,想来是最近形势紧,新支进来的。
核酸检测前要缴费,一共125,我记得钱在包里,可我咕哩咕咚翻了一圈没翻着,再翻一圈,也没翻着。
于是我只好耐着性子,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先是数学卷子…草稿本儿…眼镜盒…最后在贴身那侧找到钱,还得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去。
那时我真的是边翻边想 :我真是拉渣姑娘,我真是拉渣姑娘……
医生他和另一个等着帮我缴费的医生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翻,足足等了我好几分钟。
part 2
然后进采样室。
医生他一边准备棉签,说摘口罩,“啊”张嘴……
拿棉签在我喉间摩了两下,医生把它装进了小罐里。我干咳几声,让喉咙舒服点,一手支颐,好奇地看着他做这个。
……
医生埋着头:“把口罩戴上。”
那时候只我一个看病的,感染科室里气氛明明很肃,我却觉得这种安静的感觉很舒服。
然后医生摩了两下袖子,说撸袖子。
他说话声儿真小,我有好几次都听不他讲什么,只云里雾里地照着他的动作微拉了两边袖口,朝他摊出两只手心,睁着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他却握我的左手去,帮我把左手的袖子拉下来放好,然后拉右臂的袖。拉到臂上,捆了胶带。
我意识到了些什么,看着我臂上隐隐现的青筋,弱弱地问正准备材料的他:“要抽血啊?”
医生:“嗯。”
我拉着袖子坐在那里等着他窸窸窣窣地准备东西,面儿上虽没什么,但毕竟小紧张,双腿便不断往地上摩着,好似这样,紧张就可以泄走。
这动静,怕是医生都听到了。
Part 3.
医生一手捻着针,一手拿小罐接着我的血。
我一手支颐,看看自己的臂上的血慢慢从针管流进小罐,又看看小罐慢慢被血色填充 。
……
医生把针抽出来,给我拿棉签摁住针口,带着我往外走
出了采样室,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医生说要去隔离室,出了门就朝那方向走。
我说我要拿一下我的东西,一手摆着棉签棒,顺手把跨包跨在肩上,正要俯下身去要拿课业资料,医生他抢先一步把那些东西帮我拿了起来。
想来是我这样子看上去毕竟太艰难,医生绕过我右侧来帮我摁住棉签,顺便拉着我手腕儿往肘部一个回夹,就把棉签棒夹住了。这样我就腾出一只手来了。
我说我的东西我拿着吧。
医生他一边走,一边干脆地说:“不用,我帮你拿着。”
拐过个弯,正对面有个看上去很严实的门,左右两边各有科室。门上都贴着赤红的条子,红底黑字:“病人禁止走动。”
医生过去扳开了正对面那道门。
我从目光从门而过,又看见了内室许许多多的门,们看上去是那么坚实,那么肃穆。
医生走进去,停下来回身看着我,问:“害怕吗?”
“不害怕。” 我跟着他走进去。
“但是我们明天要考试呢,我担心……”我担心的点是明天的考试
“不会,”医生抢过话头,说,“22:00以后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Part 4.
我的隔离室很干净,很安静,让人看着就舒服.
“你爸妈知道你来做核酸检测吗?”
我告诉医生说他们不知道。
医生问我:“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
我说不用,
医生:“那要等结果出来?”
我陷入思考:嗯……要22:00才能出去……我想想……
医生:“22:00有些晚了,你打电话叫人来接一下你……你晚饭没吃吧要不要订份饭?
我听他说着,想了半天,拿定主意:
“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吧
“你们老师电话你记了吗?”
这个……
我恍然想起没有记,于是瞬间懊悔不已——难怪出门时感觉不太对!
于是我绝望的望着天,踌躇道:“好像……不有……”
“那你给你爸打电话过去,让你爸跟老师说嘛。”
“嗯!”
医生脑子转得真快,不愧理科生。
帮我把我的东西放好后,说:“走,我带你去打电话。”
到科室门口,医生他朝里面喊:“老师,她说要给家里打电话。”
……
我摁了号,也摁了两下去电,却怎么也不见座机有动静。
医生过来瞄了两眼,连摁了两下去电,座机终于有了声音。
电话接通,爸的声音传过来,一瞬之间,我嗓子不住地颤了颤,声音都是抖的。
Part5
医生的老师订了饭,我回到隔离室等着。
“我去看看你订的饭来了没有。”
医生出去了。
我一个人在病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看着桌上乱糟槽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一会儿,医生他打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我的晚饭,
“对了,饭钱15,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15块钱递给他,心想唉,医生你迷糊了,刚刚你老师不是当着你和我的面儿说了嘛。
……
医生出去了。
我心想是不是他还会回来看我。
于是惆怅,和着浅浅的风声,变成怅然若失……
22:00
我在隔离室待满了半天,急不可待的细数着最后一刻,像煎熬的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孩子——门“吱”的开了,穿过层层防护服,我看到的是一双陌生的眼睛。
那位陌生的医生通知我:你可以走了。”
……
我拿着化验单,站在感染科楼前回望——那个裹着严严实实防护服的声影化作一抹微光,只留存与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