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她名为长安,意为一世长安,母亲死得早,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名字而已。
“长安,求你放过她!”
长安看着那本是她相公的人,挡在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凤身前,眼里是她看不清的神情。但他的行为,足以表明他的立场。心中了然,他已做出选择。
她想起过往,成亲之前,他是那般说的。
“长安,我若娶你,此生定不相负。”
人心易变,短短数载,竟物是人非。长安从不屑同他人相争,拔下他曾几何时送她的玉簪,狠掷于地。
“从此,你我不再是夫妻。”
长安决然转身,不留余地,次日便去京兆衙门办了和离。
他看她离开的背影,一如来时。犹记当年,她一身银色盔甲,手持长枪驰骋疆场。一腔热血只为报国,并不比男儿差了去。她那时骑着烈云,立于他家门口。待他出门时,她甩镫离鞍下马,一气呵成。
“你就是父王为我挑选的夫君?”
那般盛气凌人的问法竟也没让他生气,他只是勾唇一笑。
“你就是家母为我选的妻子?”
两人四目相对,他又是一笑,她有些恼怒。
“何事如此可笑!”
“郡主比家母描述的更美。”
长安常年居住塞外,性情也是比一般女子更似男儿些。但毕竟是第一次被男子夸赞容貌,脸色虽未变,但立即转身上马,不再看他。
“你不必为此事烦扰,我自会向父王说明不嫁于你。”
策马而去的人看不见他笑意满满的眼神,谁说是她父王为她选的了,分明是他上门去提的亲。
往事历历在目,他却没了叫住她的勇气。想到皇帝陛下的命令,他揉揉太阳穴,时日不多,还有太多的事要他做。
另一面,长安离了京兆衙门径直往皇宫去。
“皇上,长安征战沙场多年,虽离开军营数载,但从未求过皇上,长安想向皇上讨个人情。”
“旦说无妨。”
“让我亲自处理齐睿。”
……
长安知道齐睿虽然不说,但他与她撇清关系不过是不想牵连于她。齐睿的身份,早在嫁给他之前皇上就告诉过她,齐睿是恕国安排在姜国朝堂的细作头目,皇上说她可以不嫁,她那时回答。
“他是良臣也好,细作也罢,长安既愿嫁他,自然有长安的法子。若他能归顺自然是好事,即便不能,长安也会抽身而退。”
现下倒真应了这番话,只不过不是她要走,而是他逼她走。
她仍旧记得嫁给他以后,她遭人暗算身中剧毒,一身功夫全失时他的惊慌失措。知道她很难再有孩子以后的悲痛失落,但他从未放开她的手。每一次都紧紧抓住,告诉她,只要她活着,就好。可这次,他推开了她。
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不单纯,他们都知道。她原本以为至少付出的感情是真的,即便她可能没有办法为他生孩子,即便她再不能回到战场。
小凤是她带进齐府的丫头,因为比她小两岁,她一直将小凤当做妹妹看待。他设了一个局,让她偶然发现小凤房里藏有毒物。小凤又告诉她,她是齐睿的亲妹妹,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让她以为害她失去功力,失去生育能力的人就是小凤。
齐睿死时,她不在他身边,小凤哭哭啼啼,被她训斥一番后才冷静下来。
“哥哥一年前就开始着手撤掉恕国在姜国的暗线,没有情报就没有解药,他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了。姜国皇帝还各方施压,说若哥哥不能解决所有细作,小姐也将不能幸免。哥哥没有选择的余地,才设下让小姐以为下毒的人是我的局。”
长安听完这些话,很平静,亲手火化了他的尸体,处理好后事,把齐府交给小凤。
再次进入姜国皇宫,拜见皇上时,心境已然不同。
“长安,你可恨朕?”
“皇上也会在乎长安的想法吗?您要这天下,我便帮您四处征战,您忌惮恕国细作,我便帮您迷惑细作头子。可是皇上,长安累了,求您放过长安。”
皇帝只是转过身看向窗外,开口道:“走罢,不要回头。”
她是姜国的郡主,他是恕国的细作头子。就因为她的母亲是恕国人,所以她的这个皇帝堂哥从来没有相信过她,即使她再忠心耿耿。
给她下毒的人是皇上,让她和齐睿阴阳两隔的人也是皇上。她欠齐睿太多抱歉,这个孩子,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除了她,没人知道,她一定要保住和齐睿唯一的联系。
退出御书房外,长安在外面行了跪拜大礼。
“祝皇上早日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