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

我是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家里有一头母牛，在我小的时候母牛产下了一头小牛，这头小牛一生下来就像很有劲似的，不一会就能跑起来了，它也并不害怕我，我依在父亲身旁摸了摸小牛，身上还有点湿。这个牛仔很有蛮力的样儿，就叫它阿蛮哇。阿蛮，阿蛮，我一边喊一边摸它，它好像并不知道我在喊它，它注视着它的母亲。

整天阿蛮，阿蛮的喊我，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阿香只要不喊我阿蛮我就很开心，阿香常常带我出去玩，我喜欢出去玩。去河边，去草地，我才不想在圈里生活。我还是一头牛吗？

它真的不像一头牛啊，它更像一个小孩，长不大的小孩。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就连我问它算数题都能答上来，它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啊，阿蛮真乖。

我当然能听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算数很简单啊，阿香等你学了更厉害的算数再来考我吧。话说今天还没带我出去玩呢。

抱歉阿蛮我不能教你算数了，家里没钱让我上学了，父亲打算把你卖掉，让我上学，我不上学，上学还会挨老师骂，在家陪着爸妈多好。

阿香没去上学了，真好，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很多，但是我也到了该工作的年龄了，母亲也该退休了。干活虽然很累，但是每次干完活，阿香都会带我去河里洗澡，她坐在我背上，我游到河中央，我就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

爸妈不准我去河中央，还骗我说河里有妖怪。我都这么大了哪还会相信这些话啊。可是村长家的儿子真俊啊，他也爱到河边钓鱼，游泳。我还没和他说过话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我呢。

有时候我讨厌看到自己在水里的影子，我觉得那不是我，真丑，一点也不漂亮。我们回去吧阿香，她没听到吗，有个男的走了过来，他在跟阿香说话，为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他注意到我了的啊，他今天还跟我说话了，文邹邹的样子，说话也很好听，他说的话我有些不懂，但是我们聊得很开心。时间这么晚了，该回家了。

我好像听不懂阿香的话了，好像她也听不到我说的了，我该怎么办，不过还好阿香还是会带我出去玩，带我游泳，只是再没听到跟我说话了。

每天借着带阿蛮出去的机会我总能和他见上一面。可是他今天告诉我他要去镇上高中了，他说他喜欢我，他吻了我就走了，他真的是个坏人。

他真的是个坏人，没有他，阿香就会跟我说话了，我讨厌他，不过那天以后我就没见到过他了，真好。

今天有媒婆上门来提亲，我好害怕躲房间里不敢出来。却又在门后偷偷听他们谈话。一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我才不会嫁给那种人呢。我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一大早我母亲被阿香爸爸带了出去，为啥不带我出去呢，我很喜欢听阿香爸爸讲鬼故事的。可是我母亲今晚没回来，一直没回来，我想她已经完成她的宿命了吧。一路走好。

我不愿意嫁给那个傻子，我父母也不愿意，结果他家里人就来催债，没办法爸只好把阿蛮的母亲牵去抵债了。对不起阿蛮。

那个人又回来了，不过瘸了，真的活该，我看到阿香哭了，我从没见阿香哭过，阿香你别哭啊，哭就不漂亮了。

他回来了，听说在镇上读书学坏了，抽烟喝酒打牌，打架打瞎了别人的眼睛，自己的腿也瘸了，不过能会来就好。

阿香要和那个男的结婚，这是不是真的，那个男的是个坏人，他不会对阿香好的，阿香听我说啊，别嫁给他，求你了，别嫁给他好吗？

他向我家提亲了，我父母不同意，可是我愿意啊，爸妈倔不过我，我喜欢他，他虽然瘸了，但是他还是那么俊啊，我就要嫁给他。我会幸福的。

我得想办法，不能让阿香嫁给那个坏人，我听到了外面放着鞭炮，还传来了锣鼓声，这是来迎亲的，不能上阿香上花轿，我用力一踹，把围栏踹开了，我冲了出去。我要把这个花轿撞破这样阿香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阿蛮你要干嘛？它没疯，它不会伤害人的，你们快走开啊。

这些人很怕我，我又不会撞他们，我要撞破这顶花轿。

阿蛮你为什么要撞破这花轿。

别拦我，你走开，我真的想踩死你这个坏人。

阿蛮不要啊，不要伤害他。你真的疯了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

阿香你别哭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到你说话了。我跑到阿香身前，趴下，阿香快上来，我带你走。跟我走好吗？

不要，别开枪，爸从家里拿出了猎枪，打死了阿蛮。它真的不像一头牛，像个孩子。

我是一头牛吗，我不甘心，我愿意一直等着你，可是我是牛啊，一头蛮牛，注定的蛮牛，我是阿蛮。对，我叫阿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