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吧!渣男君!
再见到徐诚的时候,是在老城区拐角处一家新开的咖啡店,店里放着小野丽莎的玫瑰人生,香薰释放出的薰衣草分子直往人的鼻腔里钻,时间久了,熏得人脑袋有点发胀。我靠在椅背上,边抿咖啡边等着童桐的到来,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童桐是我十年的同学加闺蜜,但是这迟到的性子一直没改,看着她微信上发来的语音,不用点开听就知道这货肯定又说自己堵车了,无语的翻个白眼,快速的给她回了条消息:最后十分钟,再不来本宝宝就走了( ´ ‸')。毕业好几年了,按她的话来说,自称宝宝这不要脸还装嫩的本事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打开微信继续回复了几条无关痛痒的消息,兴致缺缺的放下手机,习惯性的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头一怔,似有心灵感应般,那背影转过身来,隔着窗四目相对,好吧,这下子想装没看到都不行了,心头默默翻个白眼,徐诚似乎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好几秒,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想着要不要给童桐说一下换个地方,就见他大步走过来,推开门径直朝着我的位置走过来。在他走过来的这十几秒间,我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摆出一副标准化的职业微笑,先他一步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我和徐诚是高中同学,高一都属于默默无闻只做自己事的小透明,彼此没有过交集,也基本没有说过话。高二文理分班之后班主任进行了一次大换座,我和徐诚坐了同桌,也开始了后面的故事。刚开始我们俩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彼此倒也没觉得尴尬。高中的日子真的很苦逼,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是那种宁可晚睡半小时也不愿早起五分钟的人,仗着自己离家近,车子蹬的飞快,所以一直在迟到的边缘试探。好嘛,终于有一天翻车了,上演了一把楚雨荨式的浪漫——车链子掉了,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这点小事能难倒我吗?……在车链子上的机油全都被我薅在了手上但是链子还无力的垂在地上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教室门口班主任那反光反的跟镜子一样的脑袋,心头一阵哆嗦,欲哭无泪啊!
好不容易连拖带拽的把自行车停在校门口,一把抓起书包以破了刘翔跨栏成绩记录的速度跑上了三楼。迟到是必然的……emmm没遇到班主任是偶然的,我怀着疑惑的心情蹿到座位上,戳了戳正在背单词背的唾沫星子乱飞的死党,“诶诶,你知道今天卤蛋为什么没在教室啊,还没抓迟到的我,不正常啊!”是的,因为老班脑袋实在太锃亮了,像极了食堂二楼窗口每天热卖的卤蛋,所以经过人民群众的投票,咳咳,只有我和童桐,我们决定授予他这个光荣的称号。
死党不耐烦的往我右边努了努嘴,加了一句“你那个新同桌平时蔫了吧唧的,看不出来关键时候人还挺好的,今天卤蛋来班上逮人看到你没来,本来要给你爸妈打电话的,是他跟卤蛋说你有点不舒服去医务室了”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很不可思议,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小声问他:“前面是你从老班手下解救的我吗?”他愣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一刻,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仿佛自带光环。
为了答谢我的大恩人,肉疼的拿出了我一周的零花钱,在万分不舍的心情下换回了一堆零食。
“诶,我说人家帮了你,你就送别人一堆零食啊”
“这可是花了我一周的零花钱!一周的零花钱!我多有诚意”
童桐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是,你有诚意,你有诚意买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是你自己吃还是你的大恩人吃啊”
额……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私心。
回到教室,我拎着袋子回到座位,把那一堆零食往他跟前一推,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之情,他不好意思的推辞,我倔脾气上来了也坚持要给,最后零食虽然被周围那一群虎视眈眈的货给瓜分了,但是我和徐诚不知不觉间靠近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中的生活只是复制黏贴,我和徐诚之间也慢慢的熟悉起来,你给我讲题,我给你送吃的,一起去食堂吃饭,吐槽哪个窗口的阿姨手抖的最厉害,偶尔不上晚自习的时候,也会一起去操场散步看星星。后来我想,是不是当初我们止步于此,不要有那么多的交集,后面的故事结尾会不会不一样,就像海的女儿里面美人鱼没有救过王子呢,那她是不是就不会爱上他?我不知道,这个童话故事没有结尾。
高考一天天临近,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教室每个角落,闷热的空气里只有沙沙的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哗哗翻书的声音,时间也像卤蛋,每天拿着鞭子在后面催着你往前走。
高考如期来临,带着对大学的憧憬走出了最后一科的考场,回头看了一眼待了三年的教学楼,深吸一口气,“自由,真好啊!”
高考完,我们仿佛是一群被禁锢久了的野兽幼崽,充满着对外界的好奇,又急需一股感情的发泄,每天忙着和好友死党吃吃喝喝,誓要把这三年亏欠的娱乐时光全都补回来。
那天晚上我拖着累的发软的身体爬上床,刚要闭眼睡觉,就听到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本来不想理,可不知怎的,手已经拿过手机,就一眼,感觉脑海中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像一束烟花嘣的炸裂开。“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从未想过短短几个字可以让人产生这么丰富的感情,震惊,欣喜,害羞,不知所措。
故事开始了,一切顺其自然,我上了大学,他落榜了,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了部队,即使我们是异地,他又没有太多的时间谈恋爱,但我们还是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做尽了一切腻歪肉麻的事情。他不会说情话,只会红着脸憋出一句话“你和国家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信仰”,那时候觉得这句话比我听过的情话都好听,天很蓝,阳光正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我重复着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在部队挥汗如雨的守护着他的信仰,电话,视频成了我们感情的见证。偶尔他也会来学校看我,我们一起手牵手走过学校的林荫小道,细数着我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就像野兽的玫瑰花瓣一片片的凋零,我们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在微信群里舍友揶揄的打趣声中,我踏上了要给徐诚惊喜的列车。没想到,在部队门口的招待所,我还没来得及送出这个surprise,倒先看到了一个令我如坠冰窟的事实。
走进了招待所大厅,前台阿姨热情的招呼:“小姑娘要开房吗?标间还是双人间?”
“不用了,谢谢!我等人”
“哦,那小姑娘你坐吧,要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阿姨”
看着微信上三个小时前还没有回复的消息,心情有些闷闷的。无聊的翻看着最近的微博,眼睛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注意力全被前台阿姨们的家长里短给吸引了过去。
“诶,今天早上来的那小伙子还没退房啊,这都快过时间了,要不要催催”
“没事,那小伙子是常客了”
“诶,你别说那小伙子模样还挺周正的,就是女朋友看起来不咋靠谱”
我无声的笑笑,不管何时,八卦总是阿姨们最爱谈论的话题,经久不衰。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收到任何消息,我生气的甩了两下手机,心里愤愤的想我这次真的生气了。站起身来让阿姨开了间房,决定先上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百无聊懒的看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的变小,叮一声,撕开了童话故事的结局,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事实。
一个长波浪卷发,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亲密的挽着徐诚的手,电梯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俩还在亲密耳语。那一瞬,语言显得格外苍白无力,愤怒,伤心都比不上大夏天如坠冰窟的感觉,整个脑袋嗡的一声,仿佛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我不知道那一刻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是哭着喊着大骂他劈腿,还是愤怒的冲上去给他一巴掌,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木然的转身迅速拦了辆车,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去干什么?只是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不想再看见他那个人,看着他追过来的身影,心痛到仿佛有一只手在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心脏,无法呼吸。
回到学校,手机关机,整整躺了一周,不吃不喝,整个人面色蜡黄,不成人样。打开手机,删掉所有他的联系方式,他送我的所有礼物,全都贡献给了楼下的垃圾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是痛到麻木了吧,只知道我不想原谅,也不愿意原谅。我没有去问他和那个女孩子的事,也没有答应他要复合的要求。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但我也真的不愿意再去触碰心里的伤疤,知道的真相越多,心里越痛。祝你幸福我做不到,我只能让我自己过得幸福。
大学很快毕业,找了份还不错的工作之后就留在了那座城市,偶尔放假了回家看看,这几年身边热心的同事朋友都帮忙牵线,我都婉拒了,不是像童桐所说的我还放不下他,而是我知道我在给自己时间走出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竟再也没有当初不经意间想起他时心里那针扎似的疼痛,时间真的很神奇不是吗?我放松的笑了笑,“hi,好巧啊!”他愣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几秒“你是在等人吗?”
“是啊”
“是在等……男朋友吗?”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了笑,并没说话,不是故意不说,而是觉得没必要了,没必要事事都要交代清楚。
他似是很失望的样子,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开口,我便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我跟她没有在一起,我知道我一直喜欢的是你,从高中开始我就……”
“那都不重要了不是吗?既然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说完我再也没看他匆匆推门走了出去,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顿时有一种回到现实世界的踏实感。拿出手机,“童桐,你不用过来咖啡店了,直接去我家吧”
“大姐啊,我这都快到了,你告诉我去你家,你是嫌我的时间多是吧,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好,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杏仁蛋糕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诶,怎么突然换地方了”
“咖啡店今天提早关门了”
“不是吧,刚开的咖啡店还提早关门,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谁知道呢,这次不许再迟到了,要不然蛋糕就没有了”
“行了知道了,真啰嗦,小老太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