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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19  本文已影响0人  l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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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阳春三月,满树的桃花分外惹眼。

  宫里的女人总是耐不住寂寞,闲来无事就聚在一起,赏赏桃花,喝喝茶,比一比谁的妆漂亮,较一较谁更受宠,以及哪个宫的皇子更尊贵些。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他看着他的母后,笑容灿若桃花,眼底平静无波,话里有话,绵里藏针。面上展着最美好的笑颜,眼角眉梢藏着最可怕的毒。

  他挣开她的怀抱,不想再看。一路小跑着逃开了一群奢荣华贵的女人们的欢声笑语。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哎,这孩子。”他的母后娇嗔一声,以帕掩面,巧笑嫣然,“皮,太皮了,平时他父王啊,太宠了,宠坏了。”

  “是啊是啊,姐姐好福气。”

  他回头望了一眼,觉得那个漂亮女人的脸上分明在说着,“等我也有个皇子,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他的眉皱到了一块,想起了人心险恶。

  在他打碎了父王寝宫里西域进贡的贵重的玉龙盏时,那个来不及争辩的照顾了他许久的丫环就死了。她没合上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似乎在说“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她的尸体被抬出去,母后抱起吓得脸色苍白的他坦然地回宫,绣着金边的裙摆在血迹已经被处理掉的汉白玉地面上拖得老长。

  她说:“彻儿,以后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不能这么不小心哦。”

  她说:“彻儿,活在宫里的人,永世都不得安生。”

  她说的时候,笑面如花,声音清冷。

  可那个替他背了罪名的丫环,却死不瞑目。

  他别过脸去,催促自己飞快逃离这群女人,白色的锦袍被三月春风吹得鼓起来,里面好像灌满了桃花香。

  一树一树的花,却妖艳而凄凉。

  当看到树上有个小小的人影时,他停下了脚步。掉下来会不会摔死?他想,就算不会,擅闯桃花苑也要被杀头的。

  那个小姑娘手脚麻利,怀里捧了整整一大束桃花,都是挑最好的——半开的,含苞的,马上就要绽放出最好的姿态。他的眸中神色黯淡,静静地站在树下不远的地方,只抬头望着,面无表情。而她在转身准备下树时发现了他,这小姑娘倒不慌慌张张地下来跪在他跟前喊声“四皇子好”,而是眨巴着眼睛,坐在了树杈上。粉色的绣花鞋在他眼前晃动。

  他的唇角莫名上扬。

  “四皇子——”

  远远的丫环的喊声传来,“四皇子——你在哪儿——”

  树上的小丫头把弄着手上的桃花枝,笑着和他对视。淡粉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张开,柔柔地舞动,像一只优雅的粉色蝴蝶。风把她裹在一片飞扬的桃花里,她不慌不忙地摘着枝上的花瓣,然后又一片一片扔在风里,于是它们打着旋儿,扑到他脸上。那小姑娘咯咯直笑,清甜温柔的笑意浸满了眼角眉梢,浅浅的眸色中却藏了什么忧伤的东西。

  “你不怕我?”他伸手拂开脸上的花。

  “为什么要怕?”她眯着眼睛反问,目光那样清澈,声音清清浅浅,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你不尊敬我,会被砍头。”小小的他倒也气场十足,不怒自威。看惯了勾心斗角的冷漠面孔还浮现着少年的稚气。

  “我要是尊敬你又怎样呢?”树上的少女在桃花的映衬下好看至极,淡粉的面颊精致无暇,明艳不可方物。她微微倾下身子,双手扶着树干,笑意深深,“你会怎么样?会娶我吗?”

  “四皇子!”三四个丫环嬷嬷踉踉跄跄地跑来,“可算找着您了,这么大个桃花苑迷路了怎么办呀,娘娘都急死了。”

  娶?他又皱起眉来,娶是什么?

  老嬷嬷却径直拽着他往回走,嘴里絮絮叨叨着恭维的话。

  他想,她当然不会被砍头,她一点也不像该死的丫环,她像桃花树上的妖精呢。

  那少女,浑然与桃花融为一体,丝毫不引人注意。

  他回头望了一眼,她看着他,摆弄着手上的花,周身一大片的粉桃好像被眸中莫名的哀伤浸染了。他一顿,那个浅浅淡淡的笑容,就消散在风里了。

  许久以后,当他再次看到那个着粉色纱裙的女子在桃树上浅笑盈盈时,哑然失声。

  人面桃花相映红。他想到这么一句诗。

  他微微眯起了眼,星眸中波光流转,煞是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啊?”树上的人儿吃了一惊,回头望了他一眼,便吓得脸色苍白。

  他刚要开口,她已经身形一晃摔了下来。

  桃花四起,落英缤纷,漫天的花雨掩盖了暧昧缠满,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笑意已从嘴角蔓延到眉梢。他抱着她,足尖轻点,稳稳地落地,惊起的一地碎花,纷乱地遮住了天幕,飘渺如身处隔世桃源,他们是桃树下的仙。

  “陛下——”

  老嬷扯着嗓子匆匆赶来。太后宴饮未尽,陛下竟抽身离去,太折损太后脸面了吧。

  “滚出去。”他皱了眉,轻轻地把怀中面色绯红的人儿放下来。

  多少年了,还是不能适应。

  “这……”老嬷噤了声,“可是太后……”

  “陛……陛下……”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已经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着小小的身形,用一种跌碎了玉珠一样残破的声音哀求,“陛下……我……我……奴婢……奴婢……”

  已然看不见她极其浅淡的笑容。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脸色一瞬间煞白。

  那老嬷早已在远处俯首磕头,“陛下,陛下饶命,饶命啊。”

  他背过身去,走近那怕死的奴才,周身的杀气压抑着翻涌。一片花瓣从唇迹擦过,好像给整张脸晕了一层绝艳的戾气。他觉得她该死,就没有人能让她不死。

  一抹血色溅在他玉白的锦靴上,竟没有什么腥气。身后跪地的女子还在颤抖,还在重复地喊他陛下,就像一个结巴失语了的人。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大踏步离开,像是要逃离什么。

  “陛下!”柔柔弱弱的声音,它的主人却似乎用了一生的力气,“我叫卫子夫!”

  他一顿,而后哂笑,却没有回头,“子夫,你想做朕的妃子吗?”

  朕要娶你。

  满苑的桃花瓣,洋洋洒洒,猖獗地埋尽了世间的一切自私绝望。

  那女子从树上翻身下来,几个旋转轻点稳稳落地,张开的粉色裙裾俨然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又不是你的花,娘娘我想摘多少摘多少。”花中的人儿拿花枝朝他身上甩来,凌厉的气息劈开一片的桃花。他身形一晃,简单地避开,微微眯起眼来伸手抓住她的一整束桃枝,也是危险的气息,“若不准呢。”

  “不准?”她的唇上翘,漂亮的脸上是轻蔑的笑意,“好大的胆子,挡娘娘的道。”

  娘娘?还真没见过这么没规没矩,活蹦乱跳的呢。他也跟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枝杈把手勒出些微的疼。况且,他的妃子,他怎么还从没见过。

  “啊,我的花!”她盯着他的手尖叫,想抽出来又怕上头的花苞在拉扯中掉个精光。

  “你的花?”他淡淡地反问,盯着她微微恼怒而绯红的面容。在桃花的映衬下,竟是绝美。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笑意更深,伸手一带,那个不肯撒手又担心花被扯坏的惜花女就不受控制地撞入他怀中。他圈住她,温热的鼻息呼在她发间,戏谑而暧昧,“这桃苑都是我的,花怎会是你的了?”

  “啊!”那身手了得的女子趁他松手间一下子夺了花,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来怪叫,“我的鼻子!鼻子总是我的吧!你把它撞疼了!”

  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竟逗得他堂堂九五之尊笑出声来,这一笑,眼前的场景瞬间像云雾般消散,在一片粉色的烟气中,身前的女子影像从清晰到模糊,又逐渐明晰起来。

  竟是梦。

  “陛下,近日朝堂会否太辛苦了,要注意身子呀。”面前的女人明眸皓齿,纤细的指正为他披一件狐毛大氅。

  他娶了她,她是他的皇后。

  他从桌案上撑起身子,握住了她的手,喉中闭塞,良久却无话。

  ——宛宛类卿。他想到了这样一个伤人的词。

  她明明是她,可她又偏偏不是她。

  身处皇宫,安生,便是一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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