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离乡贵
难舍乡味,难遣乡愁。有时候乡愁是无影无形的,摸不到看不着,但就绕在心头,有时候也会化作味觉的思念,绵绵长长……
卉卉打来电话,哭咧咧地强烈表达着思念之情,更确切地说是思乡之情。
卉卉的先生是她青梅竹马的情哥哥,因为工作的原因借调新疆的一个什么地方,名字超长的,又很奇怪,说了几次我也没记住。借调为期3--5年。从知道消息开始,卉卉就如等待世界末日般,声嘶力竭地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演足了之后,主动辞了职,乖乖收拾行李细软跟着走了。走时一脸悲愤:这就是中国女人“嫁狗随狗”的真实写照。她就是不承认她和先生都彼此离不开,放心不下。至今走了两年多了,借调期间是没可能回来探亲的。
刚走时她着实安静了一段日子,可能在安顿新家适应环境吧。没多久,我们这些朋友就不胜其扰------她想家了。
于是,我们开始“热火朝天”、“乐此不疲”、“前赴后继”地为快递公司做起了贡献,以慰她的思乡之苦。原本不会做饭的卉卉居然用我们快递过去的食材当起了小厨娘,有的时候一边吃一边打着电话感慨。刚聊过微信又打电话过来:“没事儿,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弄得你鼻酸眼痛。最怕她突然说想吃什么,尤其是快递都做不到的东西。比如书苑一楼的冰淇淋,比如街口小店的肉丸子,比如花店隔壁的抹茶糕……
娇宠惯了的大小姐让亲娘和婆婆心疼坏了。春节将至,老人的身体状况不方便去看他们,他们也无法回来探亲,我们这些朋友无论谁出差也申请不到去祖国边疆的机会。想家是必然的。
她说:“想家能想到心疼,你不懂。”傻丫头,我有什么不懂,我又怎会不懂,“离家出走”的人都懂。你想念的城是我现居的城,我也有我想念的城。
身在异乡的人嗅觉都灵敏得很,也喜欢靠味觉寻找略带乡影的蛛丝马迹。家乡产酒,在我跟小的时候曾盛极一时,据说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境况了。每次出去吃饭,如果邻桌摆了家乡酒,总免不得多看几眼,也遭人误会,让人频频瞪回来。但大多是大叔级别的人在喝,年轻人知道的太少了。家乡盛产西瓜,到底有多好,到底哪里好,我说不清楚。离家多年,无论盛夏多么酷暑难耐,无论旸爸怎么连哄带劝地把西瓜尖让给我,都吃不了几口,没有感觉,味道不对。
偶有机会回乡,双脚落地的一瞬间,感觉空气中的味道都亲切熟悉,吃的每一口饭都有滋有味,即便喝一口农夫,都觉得味道不同。
秋天再怎么金灿灿,沉甸甸都无法让我喜欢,潜意识里那就是一个伤感离别的季节。“分别总是在九月”。十八岁的那个秋天,那个九月,我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乡,仪式感超强。此后只有寒暑假如客人般回来暂住,看着周遭变化,心里一点点的欣慰惊喜,一大片一大片的怅然若失。如果毕业后不回来,这片土地,我此生便真的不完全属于它了。
总有一个秋天,总有一个斜阳,总有忘不掉的季节,总有一个丢了的人。总有做不完的工作,总有放不下的琐事。于是就冬天了,于是又过年了,于是年岁又长,于是思乡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