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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的全世界错过

2018-09-16  本文已影响16人  小江缘
从你的全世界错过

    第一次见常雪珂是在高中刚入学的时候。她斜倚着栏杆,雪白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随风摆动,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洒落在她身旁,给她的如瀑长发染上金黄。我一瞬间有些恍惚了。

    常雪珂成了我的同桌,日子长了也就熟络了。她有数不清的事情要让我做,从帮她打水帮她买零食到帮她整理抽屉,事无巨细。

    时常,常雪珂会拽着我让我听她念别人给她的情书,在读到肉麻的话时拍一把我的大腿,教育我要学以致用。时常,常雪珂也会向我科普卫生巾知识,在我羞红着脸狼狈打断后放声大笑。

    路旁梧桐树的枯叶伴着她明媚的笑声缓缓飘落,在我的心头荡起一圈又一圈永不停歇的涟漪。

    常雪珂有一个装帧精美的小本,在小本上写写划划的时候是她最像女生的时候。在常雪珂让我帮她整理抽屉的时候,我无数次只要手指一动,便可轻易描窥她的秘密。

    许是冬天总容易让人的神经变得后知后觉,体育课上的我打篮球手背被人无意抓了一道,常雪珂竟是第一个发现的。在给我贴创可贴的时候她依然没心没肺:“小伙子,要振作,你可是我的左右手啊!”她故作严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在某个百无聊赖的晚自习,她无意间和我谈起过,她说她喜欢幽默风趣,长得高,爱打篮球的男生,我记得的。

    清冷的寒流横扫学校,光秃秃的树杈在一夜之间被白霜覆盖,与我的小心思一般,近乎无力地在学校沉眠。

    新学期到了。杂乱的枯草堆里有着点点青色冒出,树梢上不安分的扎着几蓬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春回大地的三月来了。

    替我和她收拾满是尘土的桌子时,我见到了常雪珂。她穿着宽松的大红色格子衬衫,跳着步子朝我走来。

    嬉笑怒骂的闲话后,她说,我有男朋友了,就是那个篮球队最高的那个,超帅的!我抓着抹布的手顿了顿,教室里灰尘的味道久久弥散,我低头看着她曾经在我桌子上偷划的小猫,语无伦次地说着恭喜。

    三月的春光透过玻璃照耀在纤尘不染的桌子上,蒙蒙的灰尘中埋葬了一个人的春天。

    之后偶尔打水的时候见过他俩,他们手拉着手,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下影子拉长变短。偶尔在超市门口见过他俩,他们倚着栏杆明媚地吃着冷饮。偶尔打篮球的时候见过他俩,我能看到常雪珂拿着一瓶水倚靠在球架上,恬静地望着球场。

    事实上常雪珂的那个装帧精美的小本我是看过的,在我第一次给她整理抽屉的时候就忍不住看了。她小本里的第一页写着一句话:我喜欢的人,一定要高大帅气,会打篮球会说情话。我只翻了一页手就如同被烫着般迅速缩了回来,像是丢盔弃甲的士兵,灰溜溜地从她座位上窜逃。

    我和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她依旧和我开大大小小的玩笑,我也依旧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只不过在她说要带我见她男朋友时被我以种种理由推脱。

    我无数次在花痴女生中听过她男友的大名,当然我也见过她男友的,打篮球时他曾和我一起。防守时候他的一个灵活变向让我跌落在地,在我费力的爬起来时,我听到他小声嘟囔着,身子这么弱打什么篮球,真没劲!我望向他,他也正好望向我,眼神锐利。

    傍晚的风狠狠打在我脸上,站起身的我呆站着,裤子上的尘土还没有拍干净,他们见我这个样子后夸张地笑着。我就这样孤零零地,在他们一句句“这个人真愣”中,拖着双腿离开球场。

    天边的云卷了又舒,路旁的花开了又落。自打上学起我便沉默怯懦,只会写些不着边际的无用文字,可从来没什么事情能像现在这样,让我如此痛恨这样的自己。

    常雪珂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在高二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反倒是她一个劲的让我问她,还说只要给她买零食她就告诉我原因。

    最后她还是自己说了。她说,她前男友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嘲讽她同桌;她说,咱们俩革命友谊高于一切情情爱爱都要让步;她说,他就是有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和你一点都没得比…… 她的笑容明媚,语气中带着解脱。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把衣服拍的干干净净,手上的淤青也隐藏的不漏痕迹。在我思索的时候她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完要给她买一大堆零食满意的跑出教室。

    天花板上的风扇吹起她鬓角没有扎拢的几根长发,她的步子清脆明亮,似是又回到了一年半之前我刚遇到她时候。

    天边的滚滚红霞在傍晚喷薄,又在黑夜消散,张扬的诉说炽热。生活慢慢平静,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学业压力逐渐加重,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小心思也日渐活跃。

    终于,在高二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积蓄了我全部的勇气,决定给我这长达两年的暗恋一个交代。我深知我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样子,甚至我对我自己都没有丝毫信心,可与这样卑微心酸的日子相比,快刀斩乱麻反倒来的更为舒坦些。

    于是,在给她收拾抽屉的时候,我放了一封情书,密密麻麻三千字。我瘦弱平庸,手无缚鸡之力,能提起的,也只有文字。

    她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这封情书。我不知道那个晚自习的我是有多么提心吊胆,只知道她所有细微的动作在我这里都无异于引发一场山洪。

    时间过的好快,快到足以看完一封情书,时间又过的好慢,慢到到了现在她都没有任何回应。终于,她拍了拍我肩膀,把情书扔给了我,大大咧咧的说着:“乐子来啦,这次我没空读,你给我念念。”我呆坐在座位上,木然抓着情书,泪水瞬间爬满双颊。我没想到在我鼓起我最大勇气的时候,上天竟然和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怯懦的人一辈子只有那么一次可以鼓起勇气,如果他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么倒不能说他是怯懦的人了。那天晚上我看着我一字一句写的情书,念着她曾经念过的俗到大街的那些内容,哭的泪流满面。

    看到我哭的样子,她顿时手足无措,一个劲的说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在她语无伦次的自责中,在我犹豫许久把那封情书扔到垃圾堆后,我的表白无疾而终。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我和常雪珂高三了。大家忽然间好像都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我和常雪珂也不例外。

    教室黑板上倒计时在一天天的减少,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常雪珂开始埋头学习,而我则盼望着时间过得慢写,再慢些,和别人争分夺秒的学习不同,我只想争分夺秒的在常雪珂身边多待一会,再多待一会。

    常雪珂送给我一个和她一个类型的装帧精美的小本,让我记习题。我没有听她的话,在安静的晚自习写着没有人知道的相思。

    常雪珂问我要考哪个大学。我挠挠头难得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听后开心的笑了,似是信了我的话般较真的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要考北京,最差你都要考到北京,听见没!”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我拼了命的努力却始终追不上常雪珂的排名。当黑板上倒计时变成0时,高考如约而至。

    走的时候我没出息的哭了,常雪珂在和我坐了三年同桌后第一次帮我收拾了下书兜。她拥抱了我,替我擦干了眼泪,她依旧没心没肺,走的时候都不忘调侃我的哭态,说我笑起来好丑。

    最后我还是食言了。北京的分太高了,高到尽管我超常发挥却也只能望而却步。最后我选择了保定的一所学校,虽然是农业类大学,但好在离北京近,火车票只要二十三块五。

    常雪珂如约考上北京。她似乎是个与生俱来讨人喜欢的人,朋友圈里经常可以看到她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时不时和我聊天时还会炫耀有多少男生追她,捎带也问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苦口婆心的劝告我,喜欢就要去追,趁大一还年轻。

    我也想过去再表白一次,可终究还是内心怯懦,加上异地,只能在无数个黑夜作罢。

    似是她说的话起了效果,我在大学有了女朋友。在和她讲述时她反倒意兴阑珊。

    此后生活越发繁忙,和她的聊天也变得极少。

    再有交集是在今年的三月,她说她找了个女朋友,要我当着她的面祝福她。

    开通视屏通话,她的干净的面庞从屏幕印到我的眼眶,生动的真实。我再也不似当年,熟练地插科打诨,说着祝你幸福的客套话,她倒是不悲不喜,只一个劲的说着谢谢。我注意到她书桌旁依然放着她高中时常用的那个装帧精美的小本,总察觉到一点不适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关了视屏通话的我和舍友打着英雄联盟,打到一半我忽然从床上立起,不顾舍友的诧异的目光披上衣服直奔火车站。

    睡觉的父母被我的敲门声从半夜惊醒,在看到我穿着拖鞋一副狼狈的样子后刚想发问,便被我搪塞过去。

    我疯了般在书柜里找她送我的那个小本,她送给我的小本虽然和她的是一个类型,但是本里面的夹着的那根书线是不一样的。

    在一片狼藉额地上,我翻开了那个小本,第一页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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