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鬼差杂记》第二十三章 千金茶碗
文/九鼎拍档
说归说，闹归闹，我们三人一起动手开始做鸡。你看人家孟婆，就是会办事，六道把鸡毛拔了一地，她就当做没看见；六道没换制服弄得一身鸡血，她就当做没看见；夜游神准备柴禾，弄了一地，她就当做没看见；……
美美的三黄鸡，我爱你呀，我爱你！我流着口水烧火，我流着口水刷碗，我流着口水淘米。我流着口水擦桌子，摆凳子……
那个小伙子跑在我的身边，要求找点事情做，然后希望以此给他的女朋友换点饭吃。行啦，别假装自己不想吃，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淌下来了。我就让他去收拾一地的鸡毛。
那个小姑娘跑在我的身边，要求找点事情做，然后希望以此给他的男朋友换点饭吃。行啦，别假装自己不想吃，说这话的时候口水都淌下来了。我就让她去收拾一地的柴禾。
大家都忙着干活，很开心的干活，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只鸡！一只香香的黄焖鸡，放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再浇上浓浓的汤汁……
饭熟了，孟婆盛饭，一人一碗；六道装肉，碗碗冒尖；我给浇汤，一碗一勺；夜游神端饭，放在桌前；那小两口开抢，一人抱两大碗！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已经一人干掉了一碗，开始对另一碗做进攻前的最后准备。我们开始护住自己的饭碗，然后无奈的摇头，叹息，然后再次装饭。
香香甜甜的闷头吃饭，为什么要闷头吃？真心不敢抬头啊，人家两个吃饱了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我脸皮薄，不敢看啊！当然偷着看的不算，反正流出的口水我都就着黄焖鸡吃下去了。
茶足饭饱，我有点想睡觉。不过睡觉之前还有点事情要做，就是把这俩秀恩爱的赶紧给送走。
他俩一听说要走了，赶紧互表忠心，什么来世如何如何之类，真是烦得要死，最后说定一起携手投生，然后走向了孟婆的案头，相互看了一眼，十分坚定的眼神看得我都感动。二人举起孟婆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又是一次对望，却没有任何信息的表达。
女孩子先要离开，可是刚一迈步就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原来是裙摆被男生不小心踩在了脚下。男生还没说话，那女孩子跳起来就给了男生一个嘴巴：
“哪来的不长眼的？也不看着点？”
好生彪悍的小姑娘啊，不过那男生也毫不逊色，一个巴掌还回去，大叫着：
“长眼也不是用来看你这种货色的！”
于是一言不合，当即开打，二人揪扯着，翻滚着，我们则无语的看着。最后还是因为时间不允许才打断了他们的“亲热”行为。
“快点的，快去投胎！”六道不耐烦的催促着。
二人终于停下了撕扯，各自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向了六道轮回之门。
“你别跟我一起进去！”，女孩子叫着。
“切，谁要你跟我一起投胎？我还怕晦气呢！”
“我先走，免得你脏了我的轮回路！”
“快去快去，还真有急着去投胎的！”
……
……
六道真的听不下去了，一手一个，抓着就扔下去了。我们都摇摇头，转身回去。我问夜游神：
“你猜他们这一世会如何？”
“这还用猜？肯定是一对欢喜冤家呗，打去吧，日子过着热闹啊！”
这么个热闹法真不知道他们能否消受得起。回去之后，我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昨晚没睡好，补补觉，应该的。
一会我觉得有声音，微微地抬起了头，睁开腥松的睡眼看了下。一个老头，花白的胡子，弯弯曲曲的，虽然很干净，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些尘土味。这人是谁？我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黑白无常看我睡觉没好意思打扰，就把人给我放在茶摊走了。看他也老实，让他等会吧，我实在太困了！
又睡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抬头看那老者还在对面，出神的摆弄着茶碗。好无聊的老头啊。虽然我还没睡醒，但是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趴下去了。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打算给那老者倒上一杯茶水，表示一下歉意。
可是那老者却护住了茶碗，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笑了笑：
“大爷，这茶水里没毒，要不我喝给你看？”说着我拿起了另一个茶碗，准备给自己倒一碗茶。可是却立刻被老者以敏捷的宛如猿猴的身手给夺了过去，放在怀里护着，瞪着一双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防着我。
没辙，这茶喝不成了，只好跟他打商量：“我说大爷，您就别闹了，我就是想叫您喝碗茶，您老抢我茶碗算干嘛的啊？你要实在不想给我就算了，我再拿个茶碗过来，您可别再抢啊！”
我准备转身找茶碗，那老头却在我身后一声长叹，悲凉之意让人浑身一冷。
“可惜呀！这么好的宝贝在这些西瞎眼人的手里糟蹋了啊！可惜呀！”
叹了几声之后，又对我说：
“我说这位店家，这样的茶碗你有多少？你有多少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吧！”
……我还遇上收破烂的了，算了，我也不再打算倒茶了，逗逗这老爷子吧。
“怎么着，你想买啊？你有钱吗？”我故意歪着脖子问他。
“钱？……我有，我有好几千亿呢！我老伴给我的……”说着他又抹起了眼泪。
“哦……我这碗吧，三千亿一张的票子来个一万张吧，我给你一个！”你先别叫，我这价格真的是很合理的地地道道的阴间行市，这边钱不值钱啊！
“你！你！就算这碗是汉武帝那会留下来的，也不至于，也不至于……”那老头气的都快噎住了。“也不至于三千万亿一个吧？！就是那什么瓶子盖子的首富来了也买不起啊？！”
“哦，这边的价位跟您那边的不一样啊！再说了，我刚才还是按着普通粗瓷大碗跟您要的价，现在您也说了，这是汉武帝那时候的玩意。那你推几车票子来我也不能卖啊，您老说是不是啊？”
“我，我……”老者，一时语塞，这古董讲究个捡漏，靠的是你的眼力，哪有他这种棒槌，上来就把自己的底交出来的。他也觉出了自己的疏漏，所以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解脱才好。
“您那，要是不买，我就先喝碗茶了！”说着话趁他不备拿了一只碗就倒上了茶水。他想抢又觉得理亏，只好在哪里无限纠结的看着我把茶倒好，然后双腿搭在桌子上悠闲地品茶。
“可惜了，可惜了……”他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惜的？”我不在意的回答着。
“可是现在世间已经没几只了啊！这就是珍品！哦不，是孤品！！也不对，是绝品！！！是稀世珍宝！稀世珍宝啊！！！”
“稀世珍宝，能换回来一条命吗？”我依旧自顾自的喝着我的茶水。
“它比多少条命都值钱！！！”那老者高喊着。
“好，值钱，可你又没钱；比命值钱，你却没命把它带回去。所以还是只能留给我喝茶用。”说真的，宝贝我也喜欢，可是这里这种粗瓷大碗不值钱，我又回不去人间，那就只能按着这边的价格去估量，做个茶碗也就是物尽其用而已。
“你给我留着！我去给我老婆写信，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下你这只茶碗！！”老人确实有点着急了。
“我倒是想等着，可是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会你就得去投胎。就算我等着了你，你老伴砸锅卖铁帮你凑够了钱，有什么用？这茶碗你带不回去，投胎也带不走，还是只能留在这里。倒是你老伴砸锅卖铁之后生活窘迫，晚年凄凉，你想过没有？”
“唉……”那老人失望的抱着头重重的坐了下去。
“你要是看得开，现在就安心的用它喝碗茶，也算是你与它有缘。”
他无奈地摇摇头，接过了茶水，虽然喝着茶，但心思却都在茶碗上。小心的咂上一口，然后端着碗把玩上半天，一碗茶水，足足喝了快三个小时，我实在不敢留他喝第二碗了。赶紧打发着去了孟婆那边。
他一步三回头的来到孟婆面前，却又是一声响彻云霄，委婉凄厉的叫声：
“天啊！天啊！这，这，这竟然是殷商时期的陶器！！！”
我赶紧追过去，端起碗，给他塞在手里，告诉他赶紧喝，一口闷，否则把他当成妨碍公务的扔到地狱里去！
他端着碗，哭了，但是没敢违抗，真的一口气把孟婆汤喝完。然后一脸茫然的把碗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走了。
我低头一看，那只空碗已经被他磕成了两半。这要是被三分钟之前的他看到了还不得跟现在的他拼了老命。
我摇摇头，送他离开。这人啊，就是总看不开，想不透。其实哪那么多事啊。我昨天还摔了两只碗呢，这要是拿回人间，都够在帝都二环里买房了，诶呦喂，可心疼死我个姥姥喽喂～～～
自此之后，我刷碗认真多了，各个给刷的晶晶亮，不过泡出来的茶水好像也没显得好喝。
孟婆颠颠的过来：
“自从吃完了黄焖鸡，我老觉得这边一股子的鸡腥味，这要是被检查的闻到了可不得了。我说小叨啊，你赶紧的，烧几壶茶水，用茶水把四处再刷几遍！”
我……当初杀鸡的时候那么墨迹你可什么都没说过，合着就等着都推给我呢啊？
我愤愤的回答：
“好嘞～我马上就去，请领导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