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是女儿，更是我自己

今年三八节，我遇到一个难题——

《放弃职业发展，照顾小孩》还是，

《坚持职场道路，让小孩成为“留守儿童”》

好像只有这两个命题。

上次面临难题，是在照顾病重的父亲和工作、自身怀孕实际之间反复煎熬……没有最完美的答案，背井离乡就是个难归的路，我选择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和冒险，也就牺牲了陪伴与固守家乡。两年下来，我没有后悔，只有遗憾，甚至我接受了，人生就是要由一串串的遗憾中串起来的，要么这线走不下去，没有完美无憾的人生。

为父亲的坟头上香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眼泪和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滴在雪上，渗入黄土。

我能感受到自己哭得扭曲的表情，蹙紧的眉头，我想告诉他这一年过得累但还顺利，我想告诉他一切向好但我好难，我想告诉他思念无声但在我的脑海震耳欲聋……

回到老家，见了好友，昔日那么要强的一个女孩，现在成了两个孩子的妈，成了活在婆家食指下的媳妇儿，我劝慰了她很久，说了很多重话。

“你还年轻，也才30出头，人生就这么算了吗？”

“你要是不自立自强，你拿什么教给你的女儿们自立自强？”

“寒门难出贵子，在人生关键抉择上，原生家庭就是她的底盘，你不给她创造，她又怎能逆风飞翔？”

“出去走走，看看别人怎么样过生活，看看这个差异化的世界！”

“究竟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内心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为什么要改变别人？你做事的出发点应该是为了你自己！”

我们交谈在北方大太阳下的冷风里，这样，我们的谈话足够清醒。我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没了反驳，没了脾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当我望向她，平静地看着我，听到她一个又一个“是”，一个又一个“唉”的时候，我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过，我心疼她因养育小孩长了半脸的雀斑，我心疼她为了生计油塔塔的刘海，我心疼她三十岁盼五十岁的认命，我心疼她句句是束缚句句是等孩子长大。

我在说她，但又像是说给我自己。

分别的时候，朋友跟我说：

“也是，我从来只想着，为了孩子怎样，但却从来没考虑过为了我自己！”

我不愿意看着母亲在异地他乡精神内耗，我也不愿意让小孩只有父母生没有父母养，我陷入一个牢固非常的大网，死死被绑在上面，没有头绪，没有方向……

三八节，铺天盖地“她”的营销广告和消息动态，内心却很丧气。我的母亲也是“她”，我不能够为了成全自己，牺牲她，我的小孩也是“她”，我不能为了成全自己，放弃她，她需要完整的陪伴和父母的爱，这是我要带她来这世间体验的……那我呢？

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吗？

做一个自私自利的妈妈吗？

女儿，妈妈，都是多么有分量的身份，哪个都不能被放弃，任何一个都不能被牺牲，更，我，也不能以牺牲自己的职业发展为代价。

我本身向往成为三毛笔下的一棵大树，前三十年，我已经扎根大地，我有源源不断的水源，我有用不完的力量，我有不算繁茂但能足以撑起一片绿荫的树冠，护我爱的人周全，我还需要面向太阳，我还需要扎根大地。

我想，我有了自己的答案，选择，不止非此即彼，选择，不是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