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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公交车就走去呗

2018年第34周练笔        主题：自由发挥

新学期新学校，新老师做了个问卷调查，其中一个问题是：What  do you expect out of the school? 我认真想了想，我对学校无所求，或者说我所求的不是能够明确体现甚至得以量化的东西，比如好的成绩、特别的技能啥的。现阶段，我唯一关心的是孩子的习惯和性情，至于他在kindergarten学了几个单词，有没有好好吃午饭，记不记得喝水，那并不重要。

我给老师的答复是：Academic achievement is not our main concern. What we value most are good habit, discipline, generosity, curiosity and cooperation. My son is quick-witted, sometimes too quick to control himself. I hope under the help of teachers and classmates, he would be able to learn to respect and care more about other people, to observe everyone around, and listen to what they have to say and truly hear it. On the other hand, he would gradually understand that only he himself can be resposible for his life, including study and any other aspects of daily routine.

For example, he usually concentrates on and moves really fast while dealing with anyting in his favor, however, when it comes to something he doesn't care much, he tends to be a great procrastinator, like eating and getting ready for bed, etc. This morning, we had to walk all the way to school even in the rain, because we missed the bus due to his breakfast tardiness. I don't like to urge him again and again (which is so naggish, and quite unlike me, and it won't solve the problem),  but I want him first to realize why he was late, and then he should take responsibility of being late which means if we hadn't make it to school before 8:00, he would have been given a tardy slip. At last, I'd like to help illuminating him on how to avoid being late next time.

我处理上学迟到事件的思路就是帮助孩子理解这件事的内在逻辑—— ㈠ 为什么迟到？➡️ ㈡ 有什么后果？承担后果。➡️ ㈢ 以后怎么做能避免再次迟到？ 无奈人的惯性确实强大，弟弟勉为其难好了几天，今儿早上又拖拖拉拉错过了公交车。他立马想到的解决方案是拜托爸爸开车送他，老爸也的确准备这样做，被我挡下来了，因为我不打算为他兜底。未来还有很多日子很多场合，需要他准时守时，父母能为他负的最大的责任就是尽力帮助他养成良好习惯并且勇敢承担责任。他小的时候，我们前前后后替他的各种错事坏事擦过很多回屁股，这是理所应当的。随着他的学习和成长，我认为是时候让他逐渐明白父母不是万能的，父母虽然是避风港但不是背锅侠，他需要自己为自己负责。

弟弟很疑惑，为什么爸爸不能开车送我呀？我告诉他，因为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未来回中国，我们也并不打算买车、开车，照样得挤公交去。他始终还是得靠自己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培养利索高效的作风。说完我自己也笑了，给这个年纪的汉语不好的弟弟讲这些大道理，不是对牛弹琴是啥？从他过往的一贯表现，我已经发觉，他可能还不具备充分理解因果关系的能力，他的先天性格更趋向于急躁，需要及时满足，而不是默默准备，静待结果。比如，他嚷着要看动画片，我们答应他，说可以看，但你得先把饭吃完吃好，看你怎么表现。有的时候，可能他心情好，这事儿就能顺着发展下去，水到渠成；有的时候，他闹情绪，非得立即得到肯定的答复，否则他就陷在里面难以自拔。我们自然不会妥协，仍旧告诉他it depends on how you behave，还有就是配合学校教育，教给他you should always do what you NEED to do， before you get to do what you WANT to do。 老师在课堂上会教给孩子们need和want的区别，说“ I need you to do something”，我需要你去做某事，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做，但可能因此妨碍你做你想做的事，接下来就需要为此承担后果。

这整个逻辑是很清晰的，只不过要让孩子们真正理解并做出自觉主动的有利有益的行为选择，那一得靠天赋，二得靠家长和学校的长期引导，三可能得靠命吧？弟弟就经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给自己下套。譬如，为了夜里不尿少尿，我建议他最好晚饭后就减少喝水，白天多喝多储存多排泄，夜里专注睡觉就好了。但是，人家反着来，跟我对着干，明明不一定渴，但是想要做些挑战母亲的事，那也非得喝几口水，接下来多半会尿床。我定着闹钟，夜里起来两回抱着迷迷糊糊的他去尿尿，时间点掐得恰到好处。原本很少出疏漏，谁知他偷偷多喝水，一下打乱了节奏，我哪里拿得准他何时会尿呢？我斥道，you are sabotaging yourself。他爸揶揄，他这是聪明呢，还是笨呢？

弟弟是在试探中学习吧？我宁愿相信他在试错。我小时候一向非常谨慎听话，父母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从不逾矩半分，极少犯错误。这种“听话”，一部分源于天性，另一部分也是被压抑的结果，我的家庭不允许不听话，通常妈妈数“一——二——三”，还没到“三”我就投降了，否则肯定是一番惩戒。弟弟不吃这一套，他内在的需求非常强烈，威逼利诱比较不管用，而其中威逼相对利诱则更加收效甚微。我也不似父母那般，非要子女怎么怎么的，毕竟我的内心比他们强大。一个内心强大的人，理论上讲，拥有接纳并处理各种局面的能力，因为那根定海神针而无惧不受控制的风浪。我当然也会惶惑不安，也要发脾气，但心里明白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这是孩子自己的人生，他需要自己走，为自己负责。

再者说，哪怕做出愚蠢的，看起来对自己不利的选择，那又怎样呢？我尚且寄希望于“吃一堑长一智”，孩子爸是连这个都不笃定的虚无主义者，对那些人们普遍看重的利益、好处统统不感兴趣。如果我们不希望孩子迟到，不是因为这样会引来麻烦，会招致外部环境带来的压力，而是它破坏了内在的规则和结构性。“自由散漫”若放在艺术家身上，那是一种浪漫光环，换成普通大众，则是令人厌嫌的毛病。我不知道弟弟将来会不会是个艺术家，但我跟他父亲均是普通人，我们按普通人的标准教孩子。倘若他屡教不改，冥顽不灵呢？老实讲，我没有很好的办法，因为我仔细想过，我能接受他的不合规矩，同时我也相信在这个家庭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中，他不太可能脱离正轨。在一个大致不离的框架内，偶有偏差，这无伤大雅。我会帮助他克服困难，开辟第二条路。错过了这班车，咱们既可以走着去，走快点，也可以换搭另一条线路到学校附近，下车再步行一段路过去。这都是可以弥补的机会。选择、判断失误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畏难、闹情绪而贻误了补救的时机。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错过公交车就走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