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失望之后,人们笑着装傻
我一个做医生的同学跟我说,他以为做医生之后自己会对生死之事看得很淡,但是他做了十几年,原本以为自己的心会越来越坚硬,但事实上却越来越软。
除了工作中经历的那些触动,有时候他在看一些社会新闻时也会湿红眼眶,我问他具体是看什么样的新闻,他说就是那些救助者和获救者的互动,在灾难面前人性伟大的种种,因为他知道我是做舆情行业的,他说你是不是看这些内容不会像自己一样莫名感动了。
我说我跟你差不多,这也许是因为有些内心深处的执着不会随着时间和经历的改变而变质,有些人笑了,我们却哭了,是因为他们笑是一种坚定,我们哭则是一种共鸣。
但也有些时候,他们哭了,我们却只能苦笑一声,
重在参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共情这件事在某些场合下变得匪夷所思,简单来说就是“你共你的,他共他的”看似是为了同一件事表达情感上的认同,但实际上的效果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外面玩闹之后回家,赶上中午,我一推门便大声嚷嚷着要吃饭,若是往常时间,家里的长辈肯定早就准备好了餐前小食,我会坐在电视机前边吃边等待真正的大餐,比如我爱吃的酱伴面条,或者喜欢的米饭炒菜等等。
但是那一次,我突然发现家里没人回应我了,走到里屋才发现,几个长辈正围着一个阿姨窃窃私语,
那时候还小,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到大家都在这里,便“恬不知耻”的又喊了一遍我饿了。
其结果自然是被大家训骂了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后来奶奶告诉我,是老家的阿姨找家里的长辈出主意,缘由大致是阿姨家的房子有了纠纷,她家里没人能给他出主意,所以才来找我们家的长辈求助。
我进屋的时候,正说到动情之处,情绪酝酿的到位了,正要释放呢,结果我就进来了。
这么想想,确实是挺不合适的。
只不过后来,在我被训斥之后没过多久,屋里的大人纷纷出来,似乎“效仿”着我的模样嚷嚷着饿了饿了赶紧做饭。
没过多久,我就在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诧异气氛中,吃到了一顿大餐。
饭桌上,之前愁眉苦脸的阿姨吃的特别多,这也许是事情办妥了,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所以胃口就变得“晴朗”了,他吃了好几碗饭,吃完了说晚上还要出去喝点麦芽饮料,家里的大人也纷纷跟着叫好起哄,唯独那时候的我没吃多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不饿了。
长大之后跟长辈聊起这件事才知道,原来当时事情并没有解决,因为那个阿姨的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但是来都来了,哭也哭了,叹气也叹气了,气氛到位,话也说到位了,所以后面顺理成章也就该好好吃一顿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当时的情况,那似乎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重在参与这四个的另一面,也就是现如今我在生活之中经常会遇到的一面,在当时,没有人能解决阿姨的问题,阿姨自己恐怕也很清楚这点,但是总要有这么一个过程,要走,并且还要走完,走完了,下一阶段各自该干嘛就去干嘛,也许这在外人眼里是无用功的表现,但似乎在这样的问题面前,人们却只能如此:
若是细细的品味当初那段记忆,可谓是人生如戏的典范,之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之后嬉笑怒骂大快朵颐,仿佛这样的阴晴转换如同家常便饭,至于问题本身的价值成了“反主为客”的典范,而这一切当年的大人们司空见惯,现在的我也是如此。
只是叹及那是的自己尚且年少,那顿本该开开心心的饭,时至今日都感觉很不舒服。
对于失望这件事,似乎已经无法激起人们情绪上的波动,经历了太多太多之后,人心已疲,见过的“模板”越多,越会知道有因必有果这个过程谁也躲不开也逃不掉。
然后呢?然后就是接受的方式,起初百般不适,后来随着歌舞也开始打起了拍子,倒不是让自己选择什么同流合污,只不过太干净的活法不仅会成为“怪胎眼中的异类”,自己内心也很清楚脏一点才不至于惹上不该如此的麻烦。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胃口很好的阿姨,依稀在记忆之中,我似乎也未曾听大人们再提到过那位阿姨的麻烦之后怎么样了,现在我也成了大人,
我成了当年怎么都想不通,现在连想都不用想的“大人的模样”:
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但在更大的,更复杂的坏事面前,
这也许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成年人的生存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