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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之梅珊

2019-09-22  本文已影响0人  红阁楼的梦

《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三姨太梅珊,有一种不逊于女主角的光环和魅力。在其正式出场之前,她在颂莲新婚之夜借病叫走老爷,在颂莲拜访诸位太太时避而不见的行为,便让人感受到其独特之处,留下一个恃宠而骄、妒忌、不好相处的最初印象。小说中有颂莲透过窗户看梅珊与其四目相对的“惊悚”情节,电影则省略这一情节,将梅珊的首次登场放置在颂莲来陈府的第一次吃饭上。  梅珊身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袍子,比刚过门的颂莲更像是新婚娇娘。面对大太太和二太太殷勤地为颂莲夹菜,梅珊不予理会,冷淡高傲地审视着颂莲“不吃肉”,并因为昨夜点灯可以点菜的特权行为。这时的梅珊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嫉妒,以及对后来侵入者的敌意,颂莲的到来,打破了她曾经在府里最受宠的局面,也使得她曾经的特权沦落他人之手。

颂莲来府的第一次加菜

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梅珊亦处于青春年华,漫漫长夜,孤寝独眠,她有她的不满,委屈和作为女人的嫉妒。当称病也无法使得老爷抛下新婚美娇娘来自己房里时,她便在一大早唱戏,让全府人无法再睡,却又无可奈何。

梅珊是唯一一个敢把老爷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的人,老爷对此只是不予理会。这倒不是说老爷是个懦弱的男人,而是有一种对梅珊的宠爱和纵容。较之垂垂老矣,在佛法中获得精神情感寄托的发妻,温柔顺从,一味讨好的二太太,梅珊这样泼辣个性的女人对老爷来说有一种极大的新鲜感和吸引力,她唤起男人的征服欲,更何况梅珊貌美,有才艺加身的。此外,梅珊还很争气地生了一个小儿子,这使得其地位远比虽百般讨好却无儿子的二太太稳固。梅珊在老爷心里是有一席之地,即便颂莲也无法撼动。

被梅珊一大早的唱戏吵醒的颂莲来到房顶试图找其理论,梅珊自顾自唱完曲,脱下戏服,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醒了好,要不,越睡越糊涂。”她没有愧疚,也似乎不想引起争吵,她以无懈可击却又淡然的话回应颂莲:“你想听,但是我不想唱了。”说完,她便潇洒地离开了。

梅珊回应被吵醒的颂莲

梅珊后期有不断向颂莲示好的倾向,她拉她去自己房里打麻将,也多次与她聊天,尽管她们彼此的敌意并未完全消除。上过一年大学的颂莲有一种自视清高,但梅珊的话却点出了当时女性的命运:“虽说你是个读书的,我是个唱戏的,但我们这种人都是一回事。”说白了,梅珊与颂莲不过是依附男人过活的小妾,是老爷的性欲对象和玩物罢了,囚禁于一堵堵墙中,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处境。颂莲曾以为自己很聪慧,是受过新教育的女学生,但她同样被同化,臣服于男性设计的规则和权力体系中,为了争得府里的特权,忙着争宠和算计。

梅珊对女性命运的认识

二太太卓云看似亲热和顺,她的口蜜腹剑以及对颂莲背后的陷害和诅咒给予了颂莲沉重一击。这是对她昔日自以为是的天真的嘲讽,也让她对人性有了一个更加清醒却又悲观残酷的认识。反观梅珊起初虽对颂莲并不友好,但她更多是个直率,喜怒形于色的人,不屑于背后搞算计。梅珊与颂莲谈论过卓云的表里不一,心机重和狠毒。她们二人看似一点点靠拢,却并未真正结盟。可以看到梅珊对颂莲逐渐倾斜的情感天平,但更多是梅珊在诉说,颂莲并未回应。梅珊对于人生有着清醒却又悲观的认识,又像是自我解嘲和安慰:“戏做得好能骗别人,做得不好只能骗自己,做得再不好,只能骗骗鬼了。”这时的梅珊早已对府里的生活和老爷死了心,这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只有死了心,才不会再痛苦和失望。

梅珊最经典的一段话

颂莲曾无意撞见过梅珊与高医生在麻将桌下的暧昧,这让她震惊。梅珊后期确实很少参与府里的争宠了,她有了新的情感慰藉和寄托。她比府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大胆和反叛,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高医生虽然告诉老爷颂莲未怀孕,使其从此封灯失宠。但高医生是二太太叫来的,二太太与梅珊不共戴天,高医生显然不会和自己情人的敌人搅在一起。他只是作为受雇来的医生陈述一个事实,对于二太太的阴谋并不知情。至于颂莲,她对梅珊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敌意,得知高医生和梅珊私情的她,想当然地以为自己的失宠高医生脱不了干系,梅珊也参与到这件事来。电影给了梅珊几个镜头,显示她是无辜的。她先前并不知道颂莲是假怀孕,对于高医生的陈述真相和颂莲之后的遭遇,她的脸上有一种担忧。尽管颂莲之后说出梅珊与高医生的私情并不是故意的,确是一种“酒后吐真言”和潜意识的行为。像高医生无意害了她一样,她也无意地害死了梅珊。

梅珊的不幸遭遇,使得颂莲充满自责和悔恨,作恶多端的二太太成了坐收渔利之人,给人一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讽刺和悲怆。颂莲目睹了梅珊在冰天雪地里衣衫不整地被拖到房顶上的“死人屋”,目睹了梅珊的垂死挣扎,也见证了老爷所代表的男性权威的残忍。

“你看见什么了?你什么也没看见……”在男性权威下,女性不过是弱者和失语者,颂莲被贴上了“疯女人”,也被认为“疯了”。

在梅珊昔日住过的屋子里,颂莲用闹鬼的形式对陈府上下进行了反抗,为自己,也为梅珊。梅珊昔日录下的唱段在点满灯的,像戏台一样的房间里悠扬不绝,颂莲静静地听着,她似乎终于理解和接受了梅珊,理解了梅珊曾说过的那些话,明白了自己作为女性由不得做主,被动卑微的命运,只是她又能如何做呢?梅珊死了,她也“疯”了。无论是大太太,还是看似消除两个劲敌的二太太,还是第二年春天新过门的五太太,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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