鲠刺扎喉，我开不出口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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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碎想/文
一
十二月的冬，格外凛人。
简一浑身上下裹得如同一个厚重的粽子，又密不透风似堵墙。她慢悠悠的踩在皑皑的白雪上，深一脚浅一脚，像个孩子，乐此不疲。
靴面上的白雪层层化落，最终浸化为凉水打湿了她的鞋面。
简一抬了头，呼啸而至的东风迎面拂来，冷气窜进了微张的毛孔，有些涩人的发冷。
眼角猛然映入一抹黑，深处的墙角边依偎着一对男女。男的背影有些高大，着的一身黑大衣，透着些许帅感。怀中紧抱着的那处鲜艳的红裳是一个女孩，身形窈小，那样互相依偎着，看起来有些甜蜜的过分。
如果，如果不是看见空气中那条随风飘舞的白色黑熊毛线织巾，她差点都要忘了，那可是她送給他的生日礼物。
许是低温的气候有些冻住了她的大脑，她呆了片刻，无神的眼珠尘封许久，才渐渐的缓缓过神来。
有些呆滞的转过头去，不愿再去看那画面，一步一步慢慢的踱回家。
这次，沿着别人走过的平稳印记，她没有再湿鞋。
算算日子，还有三天，还有三天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吧。
二
苏小妹儿恋爱了，全寝都炸了。
简一，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一一，以后我决定了，要早起跟你去吃早饭。”简一一回来，苏小妹儿就一脸痛改前非的贴着她道。
简一听着二妞和大杨在耳边絮叨着，对于这事也算是略有耳闻。
一边不慌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嘴角含笑的答:“确定？”
苏小妹儿狠狠点头，势在必得道:“嗯！我一定要拿下我的男神！第一步，就是要用早餐圈住……他的胃。”
众人嗤笑，要说这世上比猪这种生物还要懒的物种，当属苏小妹儿无疑了。
真是十头牛都叫不起来的爱睡懒觉，别说吃早饭，直接睡到起来吃晚饭还差不多。
“那你加…油油哦，争取用梦境困住你家男神。”大杨边敷面膜边十分诚恳的劝慰道。
“no！”二妞摇摇手指，“是一觉起来用晚餐圈住他。”
苏小妹儿气的直接上去反攻她俩。
简一没怎么发表意见，因为她倒觉得有时候爱情这种东西的确比鸦片还要让人上瘾，意想不到的会令人有痛改前非的功效。
比如…比如第二天早上，毫无惯例的还是她最先起的早。可是当看到洗漱台前站着一个一头散发，迷蒙着一双黑圈大眼正懒懒的伸着胳膊刷牙的苏小，她会心的笑了。
“一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阿，这么早起来，唉～”此时楼梯上，正爬一步，然后休憩闭眼一分钟的女孩儿一边手提两份早餐一边倚于梯栏上颓废的说。
“因为……”简一突然凑近了，神秘兮兮的说:“清早第一个新出炉的包子最好吃，甜软入口。”
“哈？”苏小一脸无法置信的接受这个答案，简一莫非是个吃货？或是深藏不露？
“走啦。”简一敲敲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拖着就往楼上爬。
此时窗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极富朝气的穿梭照拂于她的身上，那么温暖宜人，那么绚烂人心，她每每看到，总觉得一天的希望就够了。
到达阶梯大教室的时候，零零散散坐着的也有两三个人，简一想着苏小难得第一次来上次这早上的课，便想寻个好位置。
没想，却反手被她握起穿到了右边靠墙的墙尾位置。这地方靠窗，外头绿野视线好，可看显示屏的视野却有是些别扭了。
“啊啊啊～男神就坐在我们前面。”苏小挥舞着两个小爪子，兴奋劲乐呵个不停。
简一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苏小妹一边急着开了口:“男神从来都只固定坐在这里的，据我长时观察。”
边说边神圣的将买好的早餐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还附上了一张不知她何时带上的粉色小纸条，简一堪堪瞥了一眼:‘我的爱，我的心，全化于这浓浓的爱心早餐。’
这雷人的情话告白，简一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越笑越大，笑的肩膀发颤，脸色也逐渐亮红。
苏小本是被她笑的有些愠怒，正打算去掐她脖子，随即便一脸呆呆的望着她。
“简一，你笑起来真好看。”
一双本清冷的眸子因着涟漪化开的笑意，开始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熠光，仿如深夜里的月色，有些闪烁人心。
简一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笑的有些发麻的嘴角，清亮的眸子里还有着之前的闪动，然后，又慢慢的绽放出一个笑容。
苏小妹拍拍她的肩膀道:“一一，以后要多笑笑。”
简一无声，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上次大笑是什么时候了。是父母还恩爱的那次，还是母亲給她梳最后一次头发的那次……真的太久太久了啊，风一吹，都吹散了时光，也吹灭了希望。
上课铃已经响过，前排的座位还是空的。高数老头儿一身立骨的站在上面，孜孜不倦的讲起的各类函数积分。
苏小本是起的早，一脸睡意惺忪，再是听这课堂，她更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就睡会儿吧。”简易不忍心的开口。
“唔……”犹豫了好一会儿，“不行了呀，咋还不来，一一，他们来了你叫我阿，我…我先睡会儿。”苏小交待完这句话，就趴睡了过去。
“不定积分的定律呢，反而言之，就是微积分的逆运算……”
老头儿在上面将一步步讲解的很详细，不过却没多少人听，除了简一，在很认真的做笔记。
以至于……“喂～同学，把脚挪挪。”有人敲着她的腿，低声沉沉的说道。
“啊？”简一一低头就望见桌底下蹲着两个男生，跟她说话的那个一身运动衫，裸露于外的两个胳膊肌肉线条流畅，皮肤黝黑，咧着嘴笑出大白牙讨着想让她行个方便。
“哦。”她一时才反应过来，立马把伸前面的脚給收了回来。
大白牙很快就溜了进去，后天还跟着个黑衣男生，有点慢慢悠悠，但最终也磨磨蹭蹭的坐在了位上。
大白牙回过头来，一脸笑意:“谢谢啊！美女。”
简一微微的点了点头。
坐在她前面的那个男生，立着身子微垂着头，背影看起来不太清爽却也挺拔。
旁边的大白牙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卧槽，你他妈有福气啊！还有人给你带这什么……爱…心早餐。”
大白牙刚要拿起那张爱心纸条上的内容仔细瞅瞅，身旁的男生一把打掉他的手，纸条不翼而飞，懒懒的开了口:“你吃。”
大白牙连那纸条啥模样都没看清，就被他这突然一打，正有点气。可肚子却还饿着呢，反正这家伙从来也不吃早餐，跟谁不客气也不能跟自己肚子不客气，便两手拿起了包子直接往嘴里吞咽。
男孩吃起东西来，总是大口接着大口的，什么美味什么爱心餐点之类的全都成了不知滋味的饱腹之食。
简一不忍心的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苏小妹儿，这残卷之势画面或许她不醒来也是好的吧。
“唉～美女，我说这早餐不会是你买的吧？”大白牙突然转过头来，问着这个嘹亮的问题。
身旁的男生也隐隐被吸引了，闲闲的回过头来。
简一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正有点懵。
突然抬头，眼见面前的男生一双清凉的眸子望着她，五官干净，皮肤白皙，只是神态松懒。
没半秒，眼皮甚至都没半开，就回过了头。
简一刚准备开口说话。
前面的男生又转了过来，清透的声音从空气中绰绰传来:“我认识你。”
大白牙一口包子梗在喉头，:“我说老严，咱勾搭姑娘不带这样的啊！”边说边顺了顺自己的肠胃。
严可安静的注视面前的女生，齐额的刘海遮住了她本就小巧白皙的脸庞。露出一双袖珍的耳朵，和两只灵动的眼睛，没那么美，却如松软的栗子，有着迫人的柔和与心动。
“你住我家隔壁。”
简一一脸皱眉望他。
大白牙又是一口包子吞咽下去，刚咬着另外半口不说话了，憋了会儿瞧人姑娘那模样完全不认识，又忍不住的开了口:“老严～追姑娘真不带这样的，瞎扯些虚的干嘛？”
严可理都没理他，一双眸子笑了开:“你妈叫李美丽。”
简一的眉目皱开，完全呆了。
“噗”的一声，大白牙刚喝的一口豆浆完整的吐了出来，这随便給人妈起名的事你严可还真是干的出来啊。
少倾，简一缓缓的点点头，平静道:“嗯，是我妈。”
这下，轮到大白牙彻底石化了。
三
第一次，苏小一路跟着她小跑去食堂，她吃饭，苏小一脸可怜巴巴在旁边吹着耳根:“一一，你就答应我吧？”简一饭没吃饱，倒是被她这话給喂饱了，放下筷子一脸无奈的看她。
第二次，简一去天台收衣服，一大堆的衣服本身笨重。旁边还跟着个小姑娘揪着胳膊使劲不放，结果衣服被揪掉了好几件。简一亲眼所见那慢动作的画面，她的白体恤被踩了一个大大黑脚印。难得脸都黑了，苏小妹嘿嘿嘿的往回缩。
第三次，巴掌大点的寝室，简一来来回回也不过走了三次，苏小妹儿就来来回回的在她耳边又不止念叨了六次，二妞和大杨也是要被她这阵势給烦的直接把耳朵堵了上。简一不动声色，一路去了浴室。苏小妹儿手急眼快的拦着门槛，委身也要进去。简一着实被吓得不轻，面色总归有了波澜。苏小妹儿再一猛攻势，她终于只得答应了……
此后，每天严可的早餐都被简一給承包了，而正规的追求者却在寝室呼呼的睡着安稳大觉。
奇怪的是，严可的确从来都不会吃早餐，大白牙也是乐呵的一脸享受的接着。吃完还不忘转头給简一一个我懂得的眼神儿，简一生怕他误会连忙说:“不是我！”
不过好像越说越糊涂，大白牙一脸安啦安啦，谁不知道是你的神态。
旁边的人幽幽的转过头来突然问着吃的正开心的人道:“好吃吗？”
“爱—心—早餐，当然好吃。”大白牙咬牙切齿的回应道，觉得他是暴殄天物。
“嗯，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味。”严可轻飘飘的说。
大白牙耳背至极，完全没听见。
后来的日子里，简一突然发现，她給严可带的早餐，严可豪不例外的全都吃的干干净净。
如果说有什么能比老师的讲解更吸引她的，那就是严可的吃相。
没有大白牙那么鲁莽豪迈，而是一口完接着下一口。细致专注，仿佛正致力着一个细究的工艺品，看久了简一脑海里便生出这样一个词:秀色可餐。
这下，主要可苦了身旁不仅饿着肚子而且还啥都捞不着吃着的大白牙，此时正一脸愤怒的望着正悠闲吃早餐的人。眼里有火，气的只能吃那大大的空拳头。
“你见过我妈？”严可刚转过头来时，简一就逮着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刚搬到我家隔壁，见过一面。”严可看着她。
简一想起上次通话虽短，但母亲的确是有告知自己说打算搬个地方住。可她一个女人啊，和父亲离了婚，难过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觉得心疼，都不敢再开口。
严可感觉到她莫名的悲伤，想了想突然认真开口道:“嗯，的确是这样。”
简一回过神，奇怪的望着他，然而此时的严可却一脸灼灼的盯着她。
“阿姨说，她有个女儿，善良且漂亮。”
简一愣了，呆呆的看着他，男孩的眼里似乎有微光，正如那清晨的第一缕阳。
三
推开寝室门的那一霎那，食物的鲜香味铺鼻而来。满室的热闹和欢腾，苏小妹儿直接上来就给了简一一个大大的熊抱。
“一一，我简直要爱死你了，多亏了你这一个月的早餐。我终于和我男神在一起了。”苏小妹儿开心的要把她抱的嵌进了身体里去。
简一想挣开她的这个怀抱，有些勒人的喘不过气，苏小妹儿却接着蝶蝶不休道:“男神说，我找了个神助攻阿。嘿嘿嘿～”说完，又直接往简一脸上啵了个吻。
简一的心突然有些绷的难受，严可么？
“啊啊啊啊啊！简一，我太开心了，没想到我真的和李白在一起了。”
等等，“李白？”简一突然抓住重点紧问道。
“对…对啊。我男神李白啊。”苏小妹以为她还不相信，便把两人今天上午刚拍的证明身份的合照翻了出来給她看。
阳光穿过操场落在紧靠两人的发梢上，两人脸贴着脸。女的娇柔可爱，男的刚气十足，咧出一口大白牙。
简一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白牙，那就好。
静了好一会儿，简一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个问题:“苏小妹儿？”
“嗯？”
“你爱心纸条上有写署名吗？”
“当然有啊，我反面cos了苏小∞李白”苏小妹儿一脸激动兴奋的回忆道。
简一突然笑了，本以为这些天眼里迷了层沙，全都绕进了那股风里。虽然轻轻柔柔不曾刺眼，却还是阻着视野怎么也甩不开，现在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第二日，李白搂着苏小，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教室，那架势仿佛大地主家新招娶了小老婆。只差没给他嘴间点根水烟，身后配几个随从丫鬟了。
不过那‘小老婆’倒也的确够配合，一脸娇羞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满心溢不住的情深欢喜。
“滚，单身狗快给大爷我让路。”李白一脸狠意的指示严可，严可突然抬头，眼神杀气不明。
李白突然软了下来，双手作揖:“您行行好，大爷，求给我们这对小情侣让让路儿～”
严可二话不说，转身坐在了简一身边。
前边两人的背影自坐下后堪比琼瑶言情剧，亲亲搂搂，你一口我一口腻腻歪歪个不行。
“你知道？”简一开了口，内心佯装镇定。
“知道。”
“很痛苦。”严可接着说。
简一不明看他。
“吃早餐。”严可苦笑。
难怪吃一口停顿许久再下嘴另一口，原来内心正煎熬，她竟觉秀色可餐，简一有些羞耻的笑了。
“吃久了，就习惯了。”严可突然看着她。
简一接了口:“习惯什么？”
一个没有必要问出口的答案。
“习惯了早餐，也习惯了你。”
四
这段恋情，每次聚会都常常被大白牙笑说是一段孽缘。因为在简一的眼里，苏小妹儿该是和严可一对。而在大白牙眼里，吃了简一的几天包子也该是和简一凑一对。
话一出了口，便有些不对了。两记狠厉的目光直接射向了他，他立马怂了下来，又才求爷爷安奶奶的抚平两位当事人有些‘破碎’的心灵。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最爱你了，我家小妹儿……”大白牙十分男友力的一把拥住苏小妹儿，嘴里求饶哄着。
“哼！”当事人之一不接受。
“看来我们得离场了，”大白牙一把抱起苏小妹儿直接往门外走，“我们先出去解决解决私人问题，嘿嘿～”
“啊！你干嘛呀～”苏小妹儿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面上不满手里却抱的紧紧的。
简一淡淡笑着，理解的挥挥手，目送他们远去。
当事人之二正沉默的看着窗外。
“你也…生气了？”简一犹豫的开了口，又才亲昵的揽着他手臂，似撒娇般的轻摇着。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早已有些了解，只要他目光不与你直视，那便是隐着一些不明的情绪。
“简一。”
“嗯？”
严可转过头来，一把抱入怀中，揉溺着她的头发，叹喂道:“离了你，我该怎么办阿？”
那就…不要离，好不好？
两人抱着沉默了许久，简一始终没有开口说出这句话。
五
期末考试结束的这天，简一没有急着收拾行李，母亲打来电话说是让她今年过年去她家。
相比上次的通话，这次母亲的声音透着些许欢快与轻喜。但具体是什么事儿，她并没有告诉简一，只是想让简一应下，她难得听闻母亲那么开心，又怎么忍心去拒绝。
期末后的宿舍门禁限制是在考试后的第四天才会全面封校，简一一个个的目送了大杨二妞苏小妹儿离去。她虽然很想母亲，但还是不愿那么早就离去，硬生生的一个人在寝室呆到了第四天才吞吞离开。
走在母亲給的地址路上，青石板铺的路上凹凸有致。两边的绿树葱葱映人，这条街一派祥和安静。
她没有告诉严可自己会来，怕他担心自己那么晚才离校，便忍着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系。
奇怪的是，苏小妹儿临走前吓她的那一句小心夜里漂亮女鬼来找你玩的玩笑话，她本没在意。可神的是，最近夜里连连睡不好觉。感觉心口像堵了一层层巨石，有些难窒的呼吸。
她当即給苏小妹儿发了条消息:“神了，你那漂亮女鬼可能真来找我了。”
一会儿，便收到“一一，我会在你身边。”
这么煽情的话，出自苏小妹儿口中。简一摸摸鼻子，该不是那女鬼就是她本人吧。
简一到达门口时，特地对了眼门牌号:正阳街108号。她上前一步，正打算挥手敲门，门便开了。
一个身系围裙，挽着一头清爽的发髻，面色温和的妇人笑着拉了简一的手往里拢:“一一，你终于来了。”
“妈。”简一有些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相较之前，她突然觉得母亲似乎年轻美丽了不少。
“这就是简一吧。”一个厚重沉着的男声响起，简一望过去，一张风尘饱浸却仍然有着硬朗线条轮廓的中年男人站在母亲的身旁。两人互相对视一笑，心领意会着。
“这是你严叔叔。”母亲开了口，点醒道。
简一再次细细看望他，只觉那面庞愈看愈像…
房里出来一个少年，手执空荡的水杯，背影挺拔，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简一一把认出他，混沌的大脑来不及清醒，嘶哑着一口嗓子喊出了声:“严可。”
男孩的身形一顿，站了许久，也不曾回过头。
身旁的男人和妇人均有些微愣，随即男人缓缓开了口:“严可和一一在一所学校，我就说嘛，他们难免会认识。”说完，还不忘安抚的拍了拍妇人的肩膀。
母亲一脸深意的望着简一，仿佛希望她能够给出个准确答案。
简一手心突然攥的紧紧的，男孩保持着背影依旧不动。接满的水杯也不曾入口，坚硬的肢体有些执拗，也带着些倔强。
她明白母亲最终担忧的是什么，忍着心底的悸动只得颤着牙根开口:“妈，只是同学”。手心的指甲全都凹进了肉里，一下子变得通红。
妇人听闻是这回答，总算松了口气，便也放了心。
严可缓缓的转过身来，手里依然握着那杯接满的水，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来。眼神平淡无波澜，直视前方，却未曾与她真正对视。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吝啬。
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俯身于她耳畔，冰冰冷冷的话语空空传来:“知道为什么吗？”
“本来是住在隔壁的，结果住着住着就住到这里面来了。”他嘴角仿佛还带着一抹嗤笑，起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干净的耳廓与她小巧的耳膜擦身而过，好似最后的牵连也要断开。
她难过的快要哭出来，那背影，突然陌生到一点点熟悉的影子她都抓不住了。
六
冬日的雪花盖住了眼前最后一点点的映像，直至她消失殆尽许久后，他一把放开了怀中的女生。
本身偎着好好的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吸了口冷气，然后抽抽嗒嗒的依旧哭个不停:“严可哥哥，我…我难受啊。”嚷完后又要做势往他怀里涌。
严可躲了个一干二净，干哑着嗓子阻止他:“你难受，我就不难受？”
黄粒一脸惊讶的望着他，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全都花了，样子有些滑稽的可笑。
“毕竟，我也失恋了…”似叹似悲的语调悠悠传来，黄粒不知他何时手边早已点了根烟，那随风吹散的烟灰淡淡入土，一双眸子深邃的竟有些久远。
她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他，离去后的背影落寞而苍凉，被大雪埋化的半截烟蒂最终都如这被皑皑覆盖的大地，到底是模糊的让人终归看不清了。
回家的那一刻，他听见客厅里传来女人喃喃自语的声音:“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有什么急事，难道都比不上跟我一起过个年吗？”
旁边传来男人的轻抚声:“孩子大了，总归由不得我们。”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
“别乱想。”
严可径直回了屋，掏出手机犹豫许久，才按下了她的号码。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不论他打多少次，好像都是这结果。
转而，他又打给了苏小妹儿。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他的内心总算获得了一点点的希望，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苏小妹儿很平静的阻止道:“严可，别打了。她现在难过的见不得一丁点的你。”
那一秒，执握手机的指筋渐渐凸红，默声许久，他缓缓答:“嗯。”
电话放下后，他抬头望见窗外的大雪愈下愈大，渐渐盖住了绿树，爬满了屋顶，掩住了许多原本的事物…他的视野渐渐模糊，那大片雪花终归是下到了他的心里，冰透了整颗心。
……
除旧迎新的那一晚，零点刚过，电视里还在放着外扩的晚会报幕，外面烟花四起，热闹锣鼓喧鸣…他的手机接到一条三个字的短信:对不起。
对不起母亲那样彷而惶之的闯入你的家庭。
对不起我不该就那样轻易的喜欢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