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最快乐的事，抵不过为你轻笔描眉
记忆中最快乐的事，抵不过为你轻笔描眉
01
残絮风飞已飘零，藕丝缠绕青莲萦萦。
又是一个惜别之日，在这氤氲的湖边，又道多少断肠，伴泪偷零。
情深显语轻。新婚燕尔的他们分别也不离浓情蜜意。湖中的一池碧水，因着他们的泪珠，那股淡咸，如海水的一股清流。
暮色如烟，散去几许夕色，晚钟敲响的声波，震开一缕缕寂寞，扩散开整间屋子。
绫罗绸缎的女子慵懒的从塌上起来，纤细乳白的手，虔诚在香炉中点上沉香，细步慢移，坐在梳妆台前，眉间的愁意在看到镜中描画的眉时，淡淡散开，隐去。
02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相见时，那晚大婚之日，他掀开盖头，目光触及到她的眉，怜惜的心疼不已，手抚上她的眉梢，颤音的问:“还疼吗？”
婉转莺啼的清晨，她坐在木椅上，看到镜中的朱唇俏鼻，好一副美人模样，只是眉梢的伤疤，她轻轻的叹息，几不可闻。
正待取黛描眉，她的手被一双手握住，那双手宽大温暖。她的手在他手里，动不得分毫，却没有感觉疼痛，可以知道来人多么小心的呵护。
“夫君。”她眉眼的含笑，半分娇羞，半分迷惑。
“我娘子真美。”她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兀地羞红了脸，两朵红云在脸颊，挥之不去。
“娘子的眉，以后便由我来为你画吧。”他的笑在她眼里，他的话她听进了心里。
03
他的手是笨拙的，起初总带着男子的豪迈洒脱，一笔就到底，她取笑他画的不是眉，倒像是画。他就为难的盯着黛，眼中浓浓的不解化不开，也散不开。
他开始屏气敛息，小心翼翼，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只有快速的心跳，让她知道他的紧张。
“好了！” 他的欣喜之情不以言表，她看着镜子中的人，真应了《诗经》中所说:“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夫君的眉画的真好。”她掩唇轻笑，女儿的情态一览无遗。“还是娘子教的好。”他眼角的笑疏散开来，他看到她笑，自己便如吃了蜜的蜂，甜到心底。
他真的做到了日日为她画眉，每一笔都细致入微。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得心应手，他自得其乐，专注的好像这是一件天下大事，而他作为天子，必须一丝不苟。可不是嘛，在这间闺房，他就是她的天子，而她何其有幸，得如此夫君。
04
因着描眉，他早朝迟到，被外面笑称“张京兆眉抚”，他也不恼。他的政敌借机上书，诬告他“风流，轻浮”，想打压他。他的面上始终不在意，当宣帝问责他时，他理所当然回应:“闺房之中，夫妻之间的隐秘超过画眉的事多了”。宣帝喜他坦诚，哈哈大笑之后也不再过问。
他依旧每日为她描眉，这件事他做到极致。冬寒夏热，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他的手就是她的自动画笔。
他的仕途几经颠簸，她不能相陪着去的时候，每次在送别地点时，都目送很远，直到高大英俊的他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他不在的日子，她便懒散了。不再每日早早起来梳洗。其实她是个干净的女子，只是梳洗后着妆时，她等不到一个为她细细描眉的人了。这样的几次之后，她倒宁愿不再早起，睡到自然醒，在温暖的阳光里，懒懒的起来。
午后，她就坐在小院子的石椅上，研究石桌上的棋盘。她左手撑着脸颊，右手拿着棋子，圆润的手指把玩着平滑的白色棋子，一副疲懒的样子。这是她一贯的姿势，第一次他们两人下棋时，他看着她懒散的样子，没有生出警觉，被她杀的措手不及，此后，他可再不敢小瞧她，逢着两人对弈，他表面漫不经心，内心每一步都走的谨慎小心。
05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指间流转。婆娑光影间，她的手指动了，棋子在棋盘属于它的位置上，恪尽职守。她破了他走时留下的局，心中很是畅快。
泯了两口泡好的茶，这是他最爱的茶，茶香带着她的思绪，开始想念在异地的他。他被调去任京兆尹第二天，她就开始想念了。
这样明媚的午后，他又在干什么呢？是一身青衫在案前写字，还是一身官服于堂前待客？她不在他的身边，便只能靠想象去猜测他在做什么。
小段时日后，她收到了他的信。他说他已经捕捉了数百名盗贼，长安城内的秩序以后可以稳定不少。不日便可回来看她，他想念她。
她仔细的折叠好信，收到盒子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调皮的和她一起折花制茶，他是最爱桃花的，她想，还要多摘一些，为他制作糕点。侍女上前想要帮她，被她摒退，和他相关的，她总想亲力亲为，只要她能做的。
06
鸦青色的天，他就这样回来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衣。她急，为他取来衣衫，给他披在肩后，又去打来热水，给他驱寒，他就定定站着，看她为他忙进忙出，一副小孩子讨糖的模样。
他和她说起盗贼盛行，商贩百姓深受其苦，她看着他的眼，像看到他的心，那里藏着忧国忧民的情怀。
他说自己私行察访，问当地很多的老人，才知道匪首的信息。她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口气，心里知道他受的苦。
他开始眉飞色舞，颇似当年少年，在纸上指点江山的气魄。他说自己是如何知道匪首后不动声色，说服他们联合自己设下陷阱，拿下几百匪徒的。他说到有趣时，自己倒先笑起来，笑声裹住她的笑声，两股合成一股儿，在小院传荡开来。
她听着他一件件事娓娓道来，不同于闺房中女儿的情事，外面的人各有姿态，千万不一。原来外面的世界也如此有趣，她对外面的世界也开始好奇。他察觉到她的心思，发生了趣事，回家来每每说给她听。
07
好友杨恽受谗被株，他也受到牵连，被贬为民。她忧虑他，担心他仕途不顺心绪郁结，他却安慰她无事。果真，几月之后，京师社会秩序大乱，远远不如从前。他又复出为官，宣帝认命他为冀州刺史。
他到任后，杀匪首，围王宫，斩盗贼，社会又恢复安定。她为他的作为荣誉，却不放心他出身入死。世上没有两全法，她只得日日祈祷，在佛前，怀着真诚的心，为他求平安。
她的一生，在儿时并不快乐。被孩童用石块砸伤的眉梢，是她自卑的痛。直到他走进了她的生命，用他的一生，护她，宠她。他说，我就是那个孩童。而她心里，他只是她的丈夫，张敞。
古代四大风流韵事，韩寿偷香，相如窃玉，沈约瘦腰，还有一件，张敞画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