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
他杀人为的是满足什么样的需要?他要满足妄想。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每天所见的东西。
沉默的羔羊
-1-
镜子里站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她体型匀称,肤色略黑,红褐色短发,手臂上的血管像金属丝般隆起,手臂,大腿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力量感十足,她略微侧身,你甚至可以看到背肌,不似一般女性脆弱的蝴蝶骨,这块肌肉运作起来,可以打断一个成年男子的鼻梁。
我对着镜子,有一霎那的恍惚,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我,我一边套衣服,一边重新审视自己,我是昆蒂科的史达琳,我还有任务。
去见那个魔鬼。
-2-
我见到了莱克特,他褐紫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射出红色的光点,眼眶微微泛着粉红色,使我想起一种古老的动物。
我们谈的并不愉快,我可以看出他对我有独特的兴味。
但我打包票,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他看我时,带着仁慈又戏谑的微笑,像是待驯养的宠物,这让我隐隐感到愤怒。
“你带来的是你最好的包吧!”
他这么问我。
我并不为此感到难堪,一方面这确实是真的,另一方面对他的警惕盖过了我对自己自尊心的关注。
听到我拐弯抹角地提起“野牛比尔”,他像是发现了我的秘密一样,露出欣慰的表情。
“野牛比尔”是个变态杀手,他杀害女性,再剥皮,不,不是,确切地说是取皮,他像裁缝一样有选择地选取材质上好的料子,再精细的打量,裁剪,他的犯罪颇具美感。
我几次试图把莱克特的注意力引向“野牛比尔”,我知道,克劳福德更知道,他是有办法的。
然而他并不咬钩,他只是像看着调皮的宠物一样包容地看着我,我很无力。
路过密格斯的时候,他嘶叫了一声,我不该回头的,但是我被吓住了,我反射性的回头,一团腥热的精液糊在了我的脸上,我按耐住自己的怒气,男人从来都擅于用性来侮辱女人。
同时,我听到莱克特在尖利地叫我的名字,我折返回去。
莱克特向我道歉:“我可不会对你做这种事儿,在我看来,无礼简直是难以形容的可恶。”
然后,他接受了我的问卷。
-3-
克劳福德告诉我,密格斯死了,他吞食了自己的舌头。
莱克特曾在前一夜跟他谈话,没有人怀疑,是他教密格斯这样做的。
我并不感到诧异,他是这样的人,我也并不会有多余的想法。这是他的天性,有些时候,他就像教小孩使用刀叉一样贴心。
在他眼里,密格斯的行为是丢脸的,那是最低级,最劣质的侵犯。
恶,应该是精致的,具有美感的,就像他用人体肝脏来宴请一个乐团一样自然平静。
“你难道就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人家上你这儿来,你却没有时间去买东西?只好冰箱里有什么就将就着吃吧,克拉丽丝。”
他这么跟我说。
-4-
贝拉死了。
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跟克劳福德在一起了,她失去意识也已经很久了,久到理所当然。
我要去追查“野牛比尔”,克劳福德给了我他身上最后一分钱,凯瑟琳的性命就像悬在一根头发丝上,这种时候每个人的呼吸都同等重要。我不能停下,我需要忙碌起来。
离开时,我伸出手,却没有地方可以落下,我抿紧嘴唇,向他点点头就走了。
杰夫在远处的汽车里看到克劳福德的脸上亮闪闪的。
“宝贝需要一双新鞋子。”
“我的宝贝什么鞋子也不需要了。”
克劳福德站在人行道的中央哭泣,这个联邦调查局的部门领导,在那里哭得像个傻子。
-5-
“野牛比尔”死了,他叫詹姆。
在他那个地下室“囚井”里,我又看到了死人头蛾,从金伯莉的桑眼里抠出来时,它还只是个灰扑扑的茧,此刻它黑黝黝的眼睛却射出冷冽的光,然后我看到它轻轻地,轻轻地,落在詹姆冰冷的身体上。
他穿着他的一部分半成品,女人光滑的皮肤紧贴着他的,剪裁细致,构思精巧,唯独缺的一对乳房现在长在地牢里的那个女人身上。
他曾吸食别人的眼泪而活,如今却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一切都结束了。
我收到了莱克特的信,他说,“有我在,这个世界更精彩。”
我想,对他而言,我这一类人的存在确实是一种欢娱,我们的苦难和挣扎给予他生命的养分。
深夜,我没有再听到羔羊的叫声,那些在我童年里弱小,单薄的生命在面对无情的宰杀时,终于安静了下来,沉默为它们的痛苦敷上一层尊严。
它们终于治愈了我。
(原小说是《沉默的羔羊》,我用第一人称史达琳的角度写了一些我自己对情节的理解,略去了一些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