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青春里爱过谁
他离开了我七年,上周去给他扫墓,看着他的照片,时间永远静止了,他的笑容一直对着我,仿佛有着说不出的深情。
一 大黄,我喜欢上一个少年
我最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穿双新鞋子都要被泥水浸染,我边诅咒这鬼天气,边匆忙向学校赶去。
在我刚到学校的门口的时候,就有一个冒失鬼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过来,那个冒失鬼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扬起脚看着脏兮兮的鞋子欲哭无泪,我不耐烦地扬起头来对冒失鬼说,对不起能换回我一双新鞋吗
就在我说话的一刻,我看到了冒失鬼的脸。
陆暮雪,那就是我第一见他。
当时的他没有打伞,全身都湿透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清秀的脸随之浮现,他的眼睛清亮有神,却带着焦急。而刚刚的那句对不起,也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显得格外有诚意。
我本来是一个立场坚定,不被美色左右的人,我却因为他的英俊和诚意原谅了他。
回到教室,我就对大黄说:“大黄,我喜欢上一个人”
他本来在认真的看书,听见我说话就用一脸鄙视的嘴脸回过头对我说;“林夏天,我最看不惯你的花痴样”
我和大黄从初中就认识,初中的时候他挺矮的,一直坐在我的前排,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一直在我欺负嘲笑中成长,没有想到高中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一米八的个子,他对班级里每一个人都友好当然除了我,我们就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我每一次让他毒舌取笑后,恨不得把他毒打八十大板,外加让他遗臭万年。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反驳他,谁让我情窦初开,听不到任何别人的话。
“对啦,我就是花痴,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我想,我想不久之后,他就会牵起我的手一起奔跑,我们会走进一家花店,他会给我买一束我喜欢的百合”
我闭上眼睛,描摹着我所期待的未来。
“有没有有人说你像一个明星?”
在我陷入自己的想象的时候,让大黄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明星?谁啊?”
我一脸期待的表情,心里想你终于要说人话了
“韩红”
他冷冷的丢下这两个字,又回过头假装看书
人一生气就会忘记道德底线的,我拿起桌子上的钢笔水就扔了大黄的身上了,而我刚刚的行动正好让班主任看见,看着他白色衬衣上都是斑驳的蓝色墨水的样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俩在外面罚站。
“我不会轻易就接受你的道歉”
大黄一副傲慢的表情,我用脚踩了一下他的脚。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道歉”我自然也不甘示弱
可是就在我们俩个争吵的时候,我看见陆暮雪从我们的身边经过,他微笑着看着我们斗气的样子,我瞬间忘记要给大黄教训的事情。
陆暮雪的笑容原本是淡淡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的时候,竟然轻轻笑出了声,咧开嘴露出了瓷白的牙齿。
我这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并没有准备好,没有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棉布裙子,没有梳起马尾辫别上最心爱的发卡,没有文静地和他打个自然的招呼,我甚至有点狼狈,不仅跟男生打闹,脸上还有墨水的痕迹。
像个丑小鸭。
怎么办?
我低下了头,对大黄后来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听见,
“不是吧?”
大黄把头凑到我的面孔底下,看着我要哭的样子,“你怎么现在这么脆弱,我和你道歉行吗?”
我用坚定的目光对大黄:“大黄,我要减肥”
二 我想变成他喜欢的女子模样
当一个人开始注意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无时无刻的充斥在你的视线范围内,陆暮雪是学校生活部的系长,每一个早晨都会监督学生的跑步,以前我总是以各种理由请假不愿去晨跑。
当我知道这个事情后就在也没有请个假,当我每一次经过他的身边,心跳声和脚步声交错在一起,每一个早晨我都会早早的起来梳好马尾辫,对着镜子的自己微笑
自从上次韩红事件后,我就没有和说过话,我只是努力的开始减肥,大黄显然也让我减肥的毅力吓到,甚至欺骗我说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记得有一天早上,他买了我最爱吃的套餐放在我的桌子上,下面有一张纸条:
“对不起,我错了”后面是蜡笔小新的画像,我突然就在内心里原谅了他,其实在争争吵吵中,我们的友情还是存在的,大黄也在生活部,我还想通过他知道陆暮雪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于是在一个夕阳如同橙子地下午,大黄趴在桌子上睡觉,我走到他的桌前用手使劲“咚咚咚”得敲打他的桌子。
他眯着双眼不耐烦的问我:“干嘛”。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微醺得脸上照射出好看的橙色,那一刻,我觉得他如果不说话闭嘴也是一枚安静的美男子,只可惜一张嘴就是毒蛇一枚,
“你认识陆暮雪不”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趴了下去,我看着他这么不尊重我,我一拳就上去了,打的他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喊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陆暮雪,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一改之前对他凶巴巴的表情变的温柔起来,细声细语的说到:
“那是什么类型那”
他看着我娇羞的表情,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神态说:
“你还是林夏天吧,你知道隔壁班的庄楚萱吧,陆暮雪喜欢她”
“庄楚萱”我喃喃自语道,“对,所以你就不要痴迷了”
我没有说话,“你这么胖,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大黄继续人身攻击我,平时的时候我就会用暴利来反抗,可是现在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一个醋瓶子,各种滋味都有,眼泪奔腾而下,即使我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不停地流了下来。
我尽量压抑着抽泣的声音,夕阳的余晖打在我单薄的侧脸上,映衬着悲伤的坚强,这让大黄的心一下子褶皱了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他完全手足无措了:“你不要哭啊,其实你也挺可爱的”。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真的会去改变自己,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漫长的减肥生涯。
每到想要吃零食时,耳边就会响起,“你这么胖,他不可能喜欢你”。
每天早晨天刚刚明朗的时候,我就会起来戴着耳机围绕着操场跑步,永远单曲循环一首歌,《悲伤的秋千》。
就连吃个凉菜也是不要加盐不要加糖,从春天到夏天,我瘦了二十斤,自从那次之后,大黄在也没有讽刺过我,他开始温柔的对待我,甚至他们部门组织活动的时候,他把我也带了过去。
隔着人群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他,面容素净如雪地般的高个儿少年,看起来清清朗朗,像是春天里一棵沉默的翠绿杨树。正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计,转过头,看到大黄。
他笑嘻嘻道:“走,我帮你认识一下陆暮雪”
我的心忽然慌乱的跳了一拍,“林夏天,这是我们部长陆暮雪”
“HI,你好,林夏天”
我有点受宠若惊,连声道:“你好,你好”
大黄嘲弄的扬起嘴角:“切,你看你这花痴样”
我穿着粉红色衣衫披着温驯的长发,我要当淑女一枚,完全没有搭理大黄的冷嘲热讽。
三 光年之后的旧知
当爱情来临时,只一眼,就会明白是万年。
“呵呵,你真是疯了,那随便你了,以后不要找我哭。”大黄转身走开。
这是第一次他我真正的发脾气,他的眼里没有了温柔,而是急噪的慌乱。
但是,被爱情冲昏头了的我,却置之不理,反正,我从来都把他当哥们。
我开始盼望着每节下课的铃声拉响,可以吐一口气,然后装作不慌不忙地走到楼梯下在他教室门外,搜索陆暮雪的身影。
有时侯和同学心不在焉地聊天,有时侯拿一本书,而看见陆暮雪就会莫名其妙地紧张,莫名其妙地慌乱。
我下楼梯的时候看着他的班级寻找着他的身影,开始以眼睛为圆心,以视线为半径,在我所处的地方里画圆,寻找着陆暮雪的身影。
不留神,脚下却突然绊倒什么东西,整个人就朝前面倾了过去,幸亏离着扶梯近,我眼疾手快地扶着扶梯支撑了起来。
一回头,就看到了陆暮雪微笑的脸,看着陆暮雪云淡风轻的微笑,我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白衣少年看定我,阳光被收进他眼里,绽开绚烂的光,“林夏天”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记得我的名字。
我的心里仿佛盛开灿烂的花朵,芳香而甜蜜。
那样的美好,其实是能忘记一切的。
记忆和忘记是对我们起关键作用的事情,但是,牢牢记住什么又能够带我们到哪里呢?
我们以为忘记的时候,总有一把利剑,从重重阴霾中破空而来,射在千方百计掩藏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直到粉身碎骨。
忘记,记忆,忘记,不要再提起,也许是忘记的最好办法。
“你找谁,我帮你喊一下”,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慌乱的说着:
“我没有找人,只是路过,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我转过身来往楼上跑,却听见后面说了一句“等等”
我很诧异的回过头来,陆暮雪伸手递过我一张卡片
“这个周末我们社团有活动,你可以来玩啊”
我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声音。
他的语速有点慢,声音很悠远,似一支长笛,穿云破雾地走来,将我弥漫。
那一刻,我感觉到全世界都停止了转动,我的心像草原的荒草一样,突然蒙了绿,欢声雷动地鼓舞起来。
陆暮雪把卡片递给我后转身离开,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无比平常。
“我要去海洋馆”
回到教室我把卡片扔到大黄的面前,大黄瞥了我一眼,理都没理我,我立马温柔的说:
“你陪我去好吗,你们社团的人我都不认识”
我低下头,喃喃的说道。
“你无药可救了”
大黄生气的脸突然变的温柔,“好吧,下不为例”
四 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
我一大早就来到了海洋馆,因为下雨的缘故,海洋馆门前冷冷清清的,看着渐渐下大雨的天空。
我终于看着穿着白色衬衣的陆暮雪出现了,只是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坐着穿着红色外套的庄楚萱,她在单车的后面给他撑着雨伞,只是陆暮雪的全身已经湿透了,这个场景真的很美。
我却捂着嘴,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落在心里,那些雨滴声深深的打进我的心中我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虽然在下着雨,我仍然很清晰的看着陆暮雪开心的表情,庄楚萱在车座后面也是语笑嫣然的样子。
从看见他们到他们到面前无非就几分钟的路程,在我的心里却像是停留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后来我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雨天,每一次听到雨滴声都会感觉到背脊发冷,哪怕是在炎热的夏日也是如此。
是不是每一个人讨厌或喜欢什么样的天气,是因为曾经记忆里有个记忆深刻的场景,无法抽身出来。
“林夏天,这是我女朋友庄楚萱”
我压抑住自己的心情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在这么尴尬的场景下,大黄出现了,我感觉他就像我在大海里一个救命稻草一样。
他还是那么的玩世不恭,却没有那么讨厌了。
在海洋馆里我在他后面走着,一直凝视他的背影,那些因为他而天真而卑微的时刻,声势浩大地清晰浮现,在内心深处摇摇欲坠,心跳变得粗犷激烈。
我想我一定要告诉他,否则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简直会死掉的。
在看海豚表演的时候,当海豚起水轻松跳跃时,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鼓掌时,我看着旁边的少年说到:
“我喜欢你”
他略带诧异地愣了一下。
然后继续鼓掌。
我亦转身,却竟然双手捂面,禁不住即刻哭出来。
那个时刻我怀疑,这难道就是我用两年,七百多个日夜,换来的一个潦草结果吗。
他又怎么能够知道。
那日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无限卑微。
所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天真幻想过的美好方式,全都只兑现了一个最仓促潦草的现实。我捂着脸,泪水几乎要从指缝间流出来。
那样的感觉,似乎比日后与他的接触更让我刻骨铭心。
五不知道 不再见
很快我们就毕业了,我报了一所沿海城市的学校,那座城市有中国最大的海洋馆,我终于成长为一枚安静若素的女子。
春天的时候,路的两边樱花大片大片的盛开,花朵一簇簇地盛放在枝头。
接到大黄的电话时,我在图书馆看书,我听见很大的风声在耳边,
“丫头,你猜我在我哪里?”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的,
“妈的,坐过站了”
我拿着手机喊到:“喂,大黄,你在那里,你怎么不说话了”
在一片惊呼声手机挂断了,我跑到外面,一遍又一遍拨打着那个号码,后来终于有人接
“那个男孩做过了站就跳火车了,被火车卷了进去”
四月的风温热而干燥,可是碰触在我的皮肤上,却是猛然间打寒噤的冷。
直深入骨髓绝望,不知过了多久,绝望到无可指望的时候,我的手在僵硬的紧张空气里,一点点从麻木到酸涩,一点点恢复知觉。
没有眼泪,眼眶干涩而肿胀。
当大黄的后事处理时,我回到了家乡,在他的葬礼上我看着他的照片,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很多同学都回来给他送别,有一个女孩哭的泣不成声,我看见楚暮雪也在人群里,离别时,这个曾经占据了我全部心情的少年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
他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到:“黄星辰,喜欢你”
令我忽然间感到怆然的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大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黄星辰,我却从没有这样叫过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喊他大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他黄世仁。
其实他拥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名字,记得第一次遇见时,他自我介绍时:“大家好,我是黄星辰,日落星辰的星辰”。
我在下面喊到:“黄世仁的黄”
就这样我们做了六年的冤家。
其实,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就像不知道他为了和我在高中还一个班级,动用了他爸当教师的所有的人际关系。
不知道,在我喜欢上别人时,高兴的告诉他时,他失望难过找陆暮雪打架。
不知道,他去了我曾经说过的要去的南方城市。
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我,我却不知道。
我自己一个人来到海洋馆,海洋里最美丽的生物,叫做水母,寿命很短,就像海底的流星,虽然美丽的时光很短暂,但是却无比灿烂。
隔着透明的玻璃,我用手轻轻的贴上去,海水的冰凉就好像传递到我的心里,你就像流星坠落,灿烂夺去轮廓。
我想水母流着泪在海洋里寂寞的游,遥望星空,流星划过天空太匆匆,因此它看不见水母的流泪,溢出,便融入海底。
海洋馆里播放着《不再见》,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祈祷天灾人祸分给我只给你这勇气。
我在人群汹涌里突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