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之上
早上在美术馆看了摄影作品《火车上的中国人》,晚上便踏在绿色车厢的铁皮上。说自己有铁路情怀显得故意卖弄,大概也只能算个个人爱好,不足以和如今所有车厢贴绿皮那么相提并论。
黑夜总会来临,列车缓缓离开车站,向无边的黑暗中摸索。
身边皮肤略黑的大哥抱着熟睡的儿子坐在车站上卖的马扎上,北京下暴雨,大哥的航班取消了,可能有急事吧,挤在深夜中的车厢里。孩子没有被推销员特有的音色和音量毁了好梦,随着操着大嗓门的推销员进去下一节车厢,安静慢慢钻了出来,孩子又可以车厢里乱窜了。
孩子揉揉眼换了个姿势,大哥抱他起来躲开推车的售货员,重新落座,稍晃动身躯调整一下姿势,一切又重新回到最初的时候。
没法靠在一起坐着的小情侣站在过道里,行人从他们之间来来往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对视时的视线,哪怕是在车厢,也不妨碍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也许正是微妙的情感,让周围的一切也只能是一切的周围。
旁边的人们聊的正热闹,后面有一桌打着扑克,我旁边的大爷曲着身子用头抵住车厢壁合上双眼,对面坐着的那位可没那么个福气,随着车厢晃动,身子摩擦着椅背左摇右摆,不过他身边的女士干脆趴在桌上,大概已经自动与世界隔绝,闭关锁国的政策也还好,在某些时候也不失追捧,身边的大爷晃晃脑袋,也趴在了桌上。
我在的这块便像是个卧室,身边那块就是客厅,前面有书房,不过这里大概住着个有钱人,家里还有游戏厅。
聊天的总是需要些巧合,不然怎能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不过现在可能赶上中场休息,推销员来播播广告,刚才乐呵着说话的大哥喝了口酸奶,瞟几眼广告,懒得去拘遥控器,匆匆开场。
广告还是吸引了一些看客,其实这些人也不都会买,只是车上时间不怎么容易打发走。
聊天和打牌是长途跋涉中的必备技能,打牌就是聊天,聊天就是打牌。
我还庆幸可以在低端车上和这传统打打交道,从前坐高铁,连面对面的关系都没了,哪里还有的聊,况且科技这么发达,插头wifi一个都不少,毕竟这个世界和火车的速度总是相互结伴。
总是不舍于聊伴到站,简单说句“路上小心”,剩下的又是空空的车厢。
推销员的宝贝有了新归属,得到了宝贝东西的人打量着包装,表现出不急不慌的神色,可是心满意足已挂在脸上。
列车在固定的轨道来来回回,推销员手中又变出宝贝,大嗓门在车厢回荡;和推销员交易成功的人丢下手里的已不再是宝贝的玩意;聊天的中场休息后又发现了新的大陆;梦追着车厢紧跟睡着的人,也不知又走丢哪个;小情侣分开避让售货员,女生的胳膊又搭在男生肩膀;大哥看看孩子,孩子换了个姿势,又安静下来。
列车在黑夜中滚动着附着着铁锈的笨重车轮,一切又回到离开车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