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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米老鼠陪你,希望你总是开心的

2017-10-01  本文已影响0人  potatohorse
今天有米老鼠陪你,希望你总是开心的

凌晨两点睡不着,辗转在床上隐约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打开手机中的日历一看,果然是农历的八月十二——今天是母亲的生日。

想起陪母亲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个时候母亲已经离生命的尽头不远了。她安静地躺在病榻上,不喊疼痛也不哭闹,我不知道那时她的意识是否清晰,只记得问她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她喃喃地回答说,想要一只米老鼠。

时间仓促,生日那天我没能买到米老鼠,只好在临近的商店买了一只笨笨的熊二。我们买了蛋糕,围在母亲的床头,在一片烛光中为她唱生日歌。

母亲做完手术后,头上留了一道碗口大的疤,唱歌的时候弟弟想靠近母亲一些,却还是怯生生地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没有开口。

病了好些日子,母亲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对身边的人和事早已有心无力。我不记得她是否还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是记得她抱着那只熊二淡淡地说:“她觉得很幸福。”

过完生日后,母亲醒着的时候更少了,不吃不喝,几乎整日昏睡。不能和她说话,有的时候我会躺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睡一会儿。

午后的一缕阳光,从纸糊的窗子照进昏暗的窑洞,照在母亲苍白的脸上,我看见成千上万的灰尘在那缕阳光下翩然起舞,旋转,浮动.......上演着一出安静却华丽的表演,直至日头偏转,那一缕阳光再也照不进来的时候,表演才算结束。

我躺在母亲身边感受着她的体温,听她微弱的呼吸声从静谧的空气中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时光倒流十几年,我像个婴儿躺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身边全是暖暖的羊水,我可以感受到她生命存在的一切特征,她的呼吸,她的体温,甚至我觉得我都可以听到她心脏微弱的跳动。那个时候我的内心觉得宁静极了,便这样躺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命运留给母亲的时间并不多,生日没过完几天,母亲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农历八月十五的那天早上下着毛毛雨,在一片混沌中,我恍惚听见了一声母亲的“雅欣”,还没等我追究那声音的真假,就听见奶奶隔着三妈家院子焦急地喊我:“雅欣,快点,你妈妈不行了。”等我急匆匆地冲到母亲的屋子里时,妈妈已经走了.......

母亲的身体没能像她曾经期望得那样捐献出去,我跟父亲说起母亲的想法,父亲说我胡说。盖棺,下葬,一切都按照这片土地最原始传统的方式不容更改妥协。没有哀嚎,没有悲恸,葬礼那天晶晶姐给我带来了母亲想要的米老鼠,也随着母亲的棺木一同埋在地下。

我木讷地看着这一切,唯一的感觉就是,母亲身上的那身大红寿衣真丑,不符合母亲的审美,她一定不会喜欢。

之后的日子就在表面的一片风平浪静下走入了另一个极端,等我从这段往事中走出来时,母亲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好几年了。

其实,人远比想象中的薄情,不过短短四年,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我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也不再会提及她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我开始忘记她曾经怎样关心我,怎样陪伴我,怎样爱我,脑海中有关她的回忆随着时间不断变淡。余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我觉得记忆中的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远了。

记得妈妈葬礼的时候,刘昕老师对我说:“留下来去看,好好记住,过了这场葬礼就什么也没有了。”

刘老师把“记住”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以致于尽管我不懂,却始终对那两个字印象深刻。时至今日我才逐渐地体会出这话里的滋味。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开始记不住了。

很久不曾梦见过母亲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上半年。

记得在那个梦里我跋山涉水,不知疲倦地挑战无数的高原和山地,尽管山上的高海拔让我觉得无法呼吸,却始终不肯顺着蜿蜒的小路和纵横的河流回家去。我在逃避什么?梦里的那个我假装不肯让我知道。终于我累了,再也爬不动那些高原和山地,我不得不回到家中,去面对那个我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回到家时,爸爸正在做饭。我问他我托同学捎回来的柴米油盐有没有收到,爸爸说,收到了。我问,在哪里呢?爸爸说,在你三姨那里。我说妈妈呢,爸爸说回你奶奶家了。

想要逃避的事,终究是没能避开,尽管我不在,结局都是一样的。我快要哭了,盯着他的眼睛逼问,为什么要把妈妈送回奶奶家。爸爸没有回答,我懂了,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天崩地裂。真好,至少梦里我能那样地哭出来。(妈妈生病后,家里一直都是三姨照顾我们,奶奶家在农村,妈妈是在那边下葬的)

我问什么时候,他们说三天之前。

梦是可以时空错乱的,不知怎地,我突然回到了妈妈去世的那天,爸爸握着她的手,我坐在她旁边,她很温暖,很柔软,面色红润,眼睛轻闭,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在我耳边碎碎念。她声音很低,近乎是用唇语轻柔地说:“英雄式的土豆马......”

这个梦真的是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一觉醒来,发现出了一身的汗,便干脆坐了起来。倘若那句话真是母亲泉下有知,那她大概是觉得我已经做的很棒了,因为现在的我不再会轻易悲伤,也不再轻易流泪,她总是很擅长鼓励我。

兴许是我的动静太大,一个舍友被惊醒了,揉着眼睛问我:“亚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轻声安慰她:“没有,不是噩梦。睡吧,还很早。”舍友便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地又着了。我在黑暗中听着那位舍友的气息渐趋平稳,怕又吵醒其他舍友,便再一次栖身躺下。

脸挨到枕头时觉得冰凉,伸手一模,原来竟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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