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海龙生活家散文

家暴,一个没有爱与希望的话题!

2017-04-06  本文已影响126人  荭樺

 写这篇东西的时候,我很严肃,因为家暴本身就是一种让人窒息的话题,这里很可能甚至没有人性。

 我的出生是在一个普通县城的穷困家庭,父亲的受教育程度在当年并不低,是高中文化。母亲也是读过书的,但由于家庭贫困,在初中辍学。

 如今他们都已经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而我也步入中年,能够正确的管理好自己的言行,这一点很重要!

 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是一个孤僻的人,并且性格火爆,能动手的事情绝不说话。

 我觉得一个人的良好素质是和家庭有很大关系的,而我的爷爷显然不是一个善于教导子弟的长辈,同样的,这和他一生的经历有关。

 爷爷是弃笔从戎保国家的那种人,抱着一腔热血参加革命,那时候做的是国民党,属于阎老西手下,当兵走的时候正是娶了第一个媳妇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决绝,所以不敢轻下结论。

 我的父亲是爷爷打仗归来后娶的第二个媳妇所生,这时候他已经是做了共产党,并且光荣退役,从部队下来做了教员。之所以没有再上战场,是因为他内脏受伤,鉴于轻伤不下火线的说法,他能够活下来都算一个奇迹了。我的奶奶是没有读过书的,她和爷爷互相之间的话题很少。没有沟通的婚姻你可以想象其中的煎熬,爷爷总共有四个孩子,两子两女,其中长子接了他的班,但此人从来不走正道,直至吸毒嫖娼被抓。

 教育有时候只能起到引导的作用,对于根本的坏人来讲,那不过只是一个笑话,对于他们来说那种细微的约束力比一层窗户纸还要薄,捅破仅在一念之间。

 我的出生就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那时候还没有分家,整日布满争吵与厮打,就好像有一朵阴云总是在停留在我家的屋檐之上。

 大伯整日打骂爷爷奶奶,父亲在一旁冷眼旁观,剩下的两个闺女有东西了就来,没吃的了就走。所有人好像都有着自己的理由,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才明白自私是不分彼此的无耻。

 爷爷可能也想不到在战场上都丢不了命,反而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里会把他欺负成这样。

 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在子女的声讨中,抱头大哭你见过没有?当初弱小的我,想帮爷爷擦去眼泪,却被母亲抓紧了肩膀,走不动一步。

 这样的家庭之下终会注定分崩离析,等到终于分家的那一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母亲仅仅拿着半包麸子面带着我们离开了。

 父亲推着一辆没有气的自行车走在后面,满脸阴冷的表情让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这一走几年之间父母都不让回去看爷爷奶奶。

 同样,这几年是我一辈子当中挨打最多的日子,父亲算是早出晚归的劳作,但那只是为了自己舒服一点而已,挣到的钱,不是抽烟就是喝酒,不会管我们一下的。

 半夜醉酒回来的他,总是一巴掌将我从睡梦中打醒,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但对于这个给我生命男人来说,老子打的就是你,并且最好不要躲。

 你可以想象我当时害怕,真的,那时候我怕的要命!

 我的姐姐很像我的姑姑,她总是在一旁冷着眼看我被打,对于这种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的殴打,我积蓄起了多年的怨气。

 当然父亲不只是打我,还打我妈,除了不打别人,他把家里人打遍了,并且下手没有轻重,完全不管你能不能承受。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流着鼻血,在鼻孔里插着烂布条,或者抬起头阻止鼻血流出来。

 让人一个人回心转意有多难呢?

 答案是时间都拉不回的,在现实世界里的无能,演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或许是我们拖累了他,让父亲有了深深责备我们的理由。

 没有爱的家庭,注定是悲剧的,而我被生下来就是他们不负责任的最佳表现。

 偶然一次全家出去玩,那是我们唯一一次全家游玩,可是得意忘形的我从一块大石头上摔了下去。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父亲过来就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打到我气都快要上不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摔倒的时候,他不是过来扶我,还要拼命的揍我,直到将我的一块指甲都生生打掉!

 母亲远走了好多次,父亲同样不管不顾,时间最长的一次有几个月。

 当时我和姐姐已经在念初中了,没有人管我们的,父亲只是买了十几箱子方便面给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母亲远在天边,父亲不露身影,我和姐姐整天只能吃方便面。

 就这,你还不敢多吃,万一哪天吃完了,还没有人回来的话,我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几个月连续吃方便面你能够想象那种感觉吗?

 我觉得坐牢应该都会比这个好受一点,姐姐被方便面吃的一闻就吐,我也好不到哪去,总是将自己的那包方便面拿到学校,去食堂换馒头吃。

 如果说生命是一场战斗,那我会选战败的一方,杀了我吧,这样的生活我真的不想继续了。

 但生活总是残酷的,不只是小时候,当我长大了之后,曾跟随父亲干了几天活。

 那是在一个旅店里改电,我拿着角磨机在开壕铺设暗线,但梯子突然崴倒了,我直接从二楼上摔了下去,落地后剧烈的疼痛让我动都不能动,而还在开着机的角磨机离我的脖子不到十公分。

 那是我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但死神并没有收割我的生命。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已经断掉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还要继续跟着父亲干活,拿重物,继续上梯子干活。

 直到胳膊完全抬不起来,直到肩膀肿到手一直在发抖。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应该为我看看。

 我曾想过,你们给我一条命,然后践踏,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显示你们的不同,又或者是对我的残忍?

 在胳膊好了之后,我就没有再跟随父亲干活,哪怕是吵架,我都不会去,因为我知道,那是要命!

 后来我出外打工,直至过年都不会回家,那是我最自由的几年,直到回家和朋友开店做买卖。

 当然,家暴不单单只是肉体的惩罚,还有心灵的创伤,相比朋友父母的支持,我的这边只有满是失败的恶语相向。

 终于在某一天,我爆发了,沉浸在我身体里二十年的仇恨被点着了!

 父亲举着棍子朝我头上打来的时候,那个棍子被我一把抓住了,我没有打他,只是向后一推之下,他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接着他站起来,开始骂骂咧咧,说养我这么大纯粹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什么难听骂什么,直到四邻不安,直到整条巷子的人都过来,看他指着脖子骂我。

 我突然觉得他好失败,真的!

 甚至没有理他,我转身而去,泪水在我的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但我确信我不会让它流出来。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重生,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爷爷老去的时候,身体极度瘦弱,只有不到五十斤,他像是一个弯曲的干蘑菇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偶尔发出一声哼哼。

 父亲说了他最不该说的一句话,你什么都不给我,没想到死的时候还得靠我来安排后事吧。

 其实在家人面前,这不叫要强,更不是出气!但他不明白,更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可笑,甚至可悲,他居然连爱都感觉不到,人世中最美好的东西就在他的身边,而他一无所知,这不是最大的难过是什么?

 父亲一辈子,和父母不和,与兄弟姐妹不和,与子女不和。

 但是最后,我原谅了他,即使他给了我那么多的伤痛回忆,他是我的父亲,我改变不了,我是他的儿子,他也改变不了。

 我没有成龙变虎不代表我不懂事,我没有叱咤风云不代表我经受不住风雨。

 记得当初考驾照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考了三年都没有考过。

 他常常在练习倒库的时候,忘了怎么往前开,很多人都在笑他,在笑着的同时很多人也都在同情他。

 他是我见过的,受家暴影响最严重的,他甚至看不懂表。教练总是在一旁不厌其烦的安排其他人,轮到他上车的话,一定要离的远一点。并且只让他练习倒库,可能在驾校的认真学习能够让他忘掉那些苦痛。

 我能想象他在幼时经历了多少次的脑震荡,而给他这一切的又全是他挚爱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问过他,以后想做什么?

 他想了好长时间,告诉我,好像今天是父亲叫他吃饭的日子!

 原来他的父母早已离婚多年,他就这样在两个房子之间活着。

 有人说受教育程度是和人的性格有一定关联的,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他的父亲是大学的讲师,却舍得将亲生儿子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归根结底,这是人性的缺失,和文化无关!

 如果你要说在我经历了这么多的家暴后,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我能说的只有原谅,只有这个能终止这一切伤悲,我不会再去在乎父亲的那些闲言碎语,不会再去计较他的那些沉重暴力!

 因为,我想将这个事情变得不一样,我想改变,就像我在小时候想要帮爷爷擦掉眼角的泪一般,这是我的初衷,这是一个孩子除却敬意之外对长辈最真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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