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墙
再次重温80年代的“末代皇帝”,依旧视其为电影经典。在历史裹挟中,再深的宫墙也无法阻挡时代的冲击。其个中含义,观前朝,看今朝,能懂。
——题记
最后那个属于皇帝的王朝,一年年离我们远去,早已只是老人家口中的陈年旧事,和历史书上毫无感情的文字了;最后那个象征无上皇权的宫宇,却还屹立在西沉的夕阳中,尘封了那落灰的记忆。朱红的高墙,深幽的庭院,早已不能隔开皇族与平民两个阶层,墙外的言语,顺着风也传的进去了。
“末代皇帝”溥仪,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遥远的名词,他还曾在上个世纪60年代从京城的街道走过。1909年,从被用皇辇抬进宫门之后,他就成了个有“皇帝”之名却无“皇帝”之实的悲剧人物。在宫墙内15年里,那些旧朝遗老们给他编筑了一个“独尊天下”的宫中之国,只有他一个人毫无知觉还乐此不疲地扮演着那个早就过时的角色。他不知道的是,宫墙外的世界早就风云变幻,中国早就不是他的天下了。那个看似平静的紫禁城内,实际上却已是暗流涌动。“你也不再是皇帝了!”溥杰好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但事实即是如此,只有他亲自疯狂般地爬上院墙,看到以前只有皇帝百官才可出入的大门已经被一群身着奇装异服,左右配刀剑的人肆无忌惮地打开时,他内心构筑的那个“天朝上国”,才开始一点点崩塌。
那堵密实的宫墙,第一次透了风。
“为什么要在这里垒墙?”
“这只是堵墙,皇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墙外什么都改变了;墙里,其实也什么都改变了。
“在紫禁城内,您永远是皇帝,但,在外面不是。”
世界早就大不一样了。那个名作庄士敦的外国学者以帝师的身份,在毓庆宫又打开了一层宫门,紫禁城内慢慢散去了一些腐朽的气息。溥仪逐渐深深沉迷于外面那个欧化的世界了。他在《我的前半生》里还会回味这一段愉快的师生时光。
“有一次他给我拿来一些外国画报,上面都是关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图片……我让这些新鲜玩意吸引住了……画报上的飞机大炮、化学糖果和茶会上的礼节所代表的西洋文明,还是深深印进了我的心底。”
这个头戴二品顶戴官翎,对中国文化崇拜到甚至有点固执的洋人,让从未跨得出宫门的皇帝第二次看到了墙外的世界,这个新鲜的世界甚至远达欧洲。墙外,人们穿着西装,手持“文明棍”,没有人留着奇怪的长辫子,也没有人再将这个宫墙内的“皇帝”视若神明了。
“在我动了留学英国的念头之前,他已给我打开了不小的‘眼界’”。
看起来,那堵墙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但里面的人已经看透出去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这个被历史推着向前走的末代皇帝,从来没能主动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他的前半生都在墙内挣扎,被赶出紫禁城的墙,又被囚禁在“伪满洲国”的墙内,不知道他在垂暮之年回想,是否还想再回到故国的宫墙内?
今天的夕阳把角楼的琉璃瓦映得熠熠闪耀,可曾经世间几番大起大落,都与墙内无关。故国之宫,纵使墙外天翻地覆,里面的人们在20世纪初还沉浸在“天朝上国”迷梦中,可这墙内难道一点没变么?1924年,在紫禁城最后的主人离开后,那里的黄昏大概只有飞鸟去观赏了。今天的人们可以随意踏入宫门,可大清皇帝们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么高的宫墙,怎么就什么也挡不住了呢?
说到底,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紫禁城亦如是。你没有看到,墙内的太平花正探出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