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达的风月文化，一窥二千年来“变异”的社会现象

      纵观日本自诞生以来的传说和神话故事，始终都离不开两个字：情色。

      《古事记》与《日本书纪》中关于岛国诞生的由来，有着令人脸红心跳、不可描述的情节叙事。日本神话中的父神，伊邪那岐与其妹伊邪那美乱伦结合生出的八岛是有文字记载以来，有关日本最早起源的传说。还有一个传说讲的是，天照大神与其妹用神矛和神盾在茫茫的东海上搅动了好长一阵子再提起来，神矛和神盾上滴落的水就在被搅动过的海面上演变成了日本列岛，天照大神与妹妹二人从此便在日本列岛上无忧无虑地繁衍出了大和民族。

      在以往我们读过的神话故事中，虽也颇多乱伦之描述，但除了大和民族之外，还没有哪一个民族敢自认自己是天神或先祖乱伦而产生的后裔。对亲兄妹乱伦都能赋予如此崇高而神圣的地位，难怪日本人会在对性的态度上极为宽容。在很多中国人看来，无疑就是“变态”。

      长久以来，中国人在对待日本人及日本社会的态度上，感情都是很复杂的。这是我们最熟悉不过的一个国家。它的动漫、游戏和影视剧，陪伴了包括笔者在内的许多80、90后中国人的成长。

      从辩证哲学的观点来看，事物总有两面性。除了天然的熟悉感，日本同时也是让我们倍感陌生的一个国家。虽然两国之间的交往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但在古代中国，尤其明朝，除了被东南沿海的“倭寇”骚扰时，其他时期并不那么重视或正视日本的存在。甚至在甲午海战之后，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中国对它还是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导致那一时期的大部分中国人对日本所知甚少。

      关于这一点，在华东师范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世界政治研究中心研究员李永晶的《变异：日本二千年》中有着生动详细的说明。

      《变异：日本两千年》是李永晶继《分身：新日本论》之后的日本三部曲之二，在书中，作者站在理性角度，将日本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熔于一炉，重构了日本两千年来“变异”社会形成的基础，孜孜不倦地探索“变异”的本质与其演化史，为读者解答了“日本何以成为日本”这个意识形态上的根本问题。他认为，在这两千年的漫长历史长河中，中国与日本这个“一衣带水”的邻邦的关系正可谓从“分身”到“变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书中分为上中下三篇，分别为《变异》、《日本二千年》与《现代日本的深层结构》。用了九个章节的篇幅来印证主题。在笔者看来，日本发达的色情产业及风月文化非常有代表性，它作为一个成熟的支柱型产业，犹如日本社会的一个缩影，映射了日本社会与中国大不相同的开放性观念，正是这份不同寻常，所以我们把它称之为“变态”。

      古时从事风月行业的日本女子被称为“游女”，经营风月场所的所在地叫“游廓”，其群集地叫“游里”。现在日本习惯把风月行业称做“风俗业”，把从事风月行业的女郎称做“风俗女”，由此可见“游女”还与“风俗”有着非同一般的天然关系。

      江户时代，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为了削弱诸大名的势力，千秋万代永坐江山，不惜采纳“游廓政策”。其意在用女色泯灭大名、武士的斗志，荡尽他们的财力。据记载，江户的吉原、京都的岛原、大阪的新地等游廓即是以大名、武士为服务对象，那里的游女除了美貌及能歌善舞这等看家本领以外，还具备较高的文化修养，不仅会唱和歌，还能解读汉诗。

      不但成人结交游女，作为“通识教育”，未成年人被鼓励同游女发生风流韵事，甚至连和尚也逛妓院。这是一种观念上的彻底革命，其结果是德川幕府的政策不但使幕末人口的三成患有梅毒，更主要的是对日本的风俗习惯和国民的性格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到了明治后期、特别是日俄战争胜利之后，嫖春可说达到了极盛时期。因此，在本书中，作者借用相关学者一句讽刺般的感叹来形容这种“变异”的社会现象：“纵观人类历史，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的风月女子像江户时代的艺伎一样，对本国文化起到如此重大和显赫的作用。”

      曾被政府授予“文化勋章”的日本唯美派代表作家谷崎润一郎，其作品中除了“唯美”，实则更多的是“变态”。他的小说《刺青》体现了谷崎润一郎对残酷美的一种执着眷恋。小说以“那个时代，人们都还有着‘愚执’的高贵品德，世间也不像如今这样相互倾轧，尔虞我诈”为始，想当画家却沦为刺青师的清吉以下手狠、痛著称，他渴望找到一位纯粹的女孩，完成最好的作品。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脚，清吉终于找到了圆梦的机会。

      “恋足”是谷崎润一郎贯穿始终的写作特色，从成名作《刺青》一直写到晚年的《疯癫老人日记》，以耄耋老人卯木对儿媳妇飒子的美足的迷恋，在女性的脚上，谷崎润一郎看到的是不可描述的人之大欲，紧致、小巧、圆滑的双足狠狠刺激着卯木的心房，屡屡让他陷入意乱情迷。更重要的是，恋足给人背德的快感与痛感，让人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这何尝不是谷崎润一郎的真实心理写照？

      正如开头所述，大部分中国人对日本都有着很复杂的情感，被现在的日本文明所吸引，却又抗拒于它的过去。但是，应当意识到，现代日本社会，国民整体素质之高令人咋舌，他们在做事情上总是那么细致、整齐和有序。然而，当我们细细思量其所处的大环境与社会背景，会发现其实这正是日本普遍压抑、变态的根源所在。然而，历史不容忽视，历史鞭策着我们不断前进，而非受困于过去，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