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归家

南嫣雪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架子床上，一边幔帐撩起，床边的小凳上放着空了的药碗，嘴里泛着苦。

紫檀嵌玉海棠刺绣屏风后边有人在低语，有些许的哭声。

她听见有人说：“太夫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

一阵脚步声和珠环翠玉之声，屏风外边的人都进来了，围了个严实。

“珎丫头，怎么样，可还难受？”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在床前，眼眶微红，声音较为沙哑地问道。

南嫣雪抬眼，看到老太太守在旁边，便猜到了其身份，一句“祖母，疼~”脱口而出。

问话人听了心一揪，连忙将南嫣雪抱在怀里，一边摸头一边说：“诶呦，别怕，祖母在这儿，祖母在这儿。”

这老夫人正是镇西侯之母南岳氏。

小丫头生在琼城，也是头次见到南岳氏，或许是血缘关系所致，一见到她就莫名感到亲切，这叫疼撒娇的话张口就来了。

听到南岳氏的安慰，也不好意思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肚子“咕噜”一声。

“诶呦，太夫人，姑娘睡了一夜，都饿了呢。”之前守在旁边的那位嬷嬷也是位心巧的，听见了赶紧说。

这一说不要紧，南嫣雪的脸连带着耳朵更红了

“对对对，珎丫头，你阿娘去厨房给你熬粥了，一会儿就来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阿娘，可是珎珎醒了？”

来人正是镇西侯夫人柴笙。

南嫣雪看到柴笙面容憔悴，眼睛红肿，十分自责，若不是自己贪玩，或许也没有如今这一遭。

一声“阿娘”眼泪就下来了。

南岳氏说：“既然珎丫头已经醒了，应是无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

说完，摸了摸南嫣雪的头，对南嫣雪说：“珎丫头，祖母先回了，待你痊愈了，来找祖母，可好？”

南嫣雪应了，在床上行了叩首礼，柴笙恭恭敬敬送南岳氏出了院门，才回来坐在床前。

“阿娘给你温了粥，来，阿娘喂你喝。”

“阿娘，珎珎想吃糖醋小排~”南嫣雪拽着柴笙的衣角撒娇道。

柴笙虽然生在琼城边地，可柴家毕竟是世家，自小也是按照世家淑女的规矩教养长大的，这些年被镇西侯南栩纵的脾气大了些，但是一言一行也都是合规矩的。

唯独在南嫣雪面前，那脾气想收都收不住。

如今听了这话，压着火儿，深吸一口气，说：“一天一夜都没进食了，先喝些粥，等晚上再做，嗯？”

南嫣雪还想再撒撒娇，但是触及母亲的眼神，便止住了，乖乖地喝了粥。

等吃完了，南嫣雪赖在柴笙怀里，娇娇地说：“阿娘，珎珎以后听话，再也不乱跑了，阿娘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你知道阿娘生气就好，若不是官家有心剿匪，楚臣又恰巧在山上，你可让阿娘可怎么办才好？”

镇西侯府内一片祥和，全府的人都洋溢着笑容，但是远在数里之外的皇宫却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第十二章 习以为常

皇宫，御书房

早朝时，就颁发了奖赏的圣旨，唐楚臣封为从四品下明威将军，南尘雪封为从四品上宣威将军，苏澄怀破格任命为兵部侍郎。

其他有功的士兵、官员也都有了相应的赏赐。

如今几人被皇帝叫到御书房商量具体的收编方案。

唐楚臣刚进去，正要行礼，少说三、四本奏折就冲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脑袋就得被砸肿。

连紧跟在他后面的苏澄怀差点遭了殃。

“阿兄！我，我刚立了功，又病体未愈，你这是为何？”

唐楚臣被陈谨盯着，话越说越弱，到最后都成了气音。

陈谨还不解气，还想扔。

苏澄怀毕竟是初次入宫，没见过这架势，连忙去看后面的人。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南尘雪和其他大臣都躲在殿外，连带着皇帝身边的内侍近臣也都在外面候着。

个个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谁也没进去，就他自己傻了吧唧的跟在唐楚臣后面。

但是也没办法，在这宫里，他只认识唐楚臣啊。

见此场景，他也默默地退出殿外，在门口侯着，这期间还略带埋怨地看了内侍一眼，心说：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内侍若是知道这位新晋兵部侍郎的想法，估计得被气着，得说：“小人倒是也想提醒，但是谁让您跟唐将军跟的那么近，小人够不着您呐。”

等到桌子上的东西被扔得差不多了，就见耳房打开，一队内侍十分有序地端着东西进了殿里，不消片刻，御书房焕然一新。

苏澄怀就见诸位大臣整了整一点也不褶皱的衣袖，进去了。

众人落座，陈文帝的情绪也稍好了些，但是看唐楚臣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好。

民以食为天，抓住粮仓这一命脉，这剿匪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但是，设置机关致使粮仓崩陷，着实太过冒险，弄不好就会导致山体崩塌，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故而陈文帝问：“李泉，朕记得昌平伯府是开了私塾的？”

李泉从十岁起就跟着皇帝了，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官家记得没错，柴尚书家中开了私塾，听说是请了云学究为几位公子授课的，就连府中的小娘子们也在一旁听学。”

唐楚臣听了这对话，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就听陈文帝说：“既然如此，少荆就去听一听吧，改一改身上的毛病，让闻之也去吧。”

唐楚臣还想说话，为自己争取一下，陈询那个家伙去不去无所谓，他不能去呀。

云学究虽是出了名的大儒，但是他这个老顽固规矩大、脾气臭，自己去了还不得脱几层皮。

但是触及到陈文帝的眼神，立马就缩了回去。

陈谨一看唐楚臣蔫了，他也恢复了有温润有礼的天子形象，开始进入正题，商量梅山收编的人的安置问题。

李泉和一应内侍都退到了外殿，听候吩咐。

……

下了早朝，镇西侯南栩并未跟着一起去，而是回了家。

路上遇到岳丈户部尚书柴晰，一起吃了个早膳，说了说妻子和女儿南嫣雪的情况。

回到府中，镇西侯先去陶然居见了母亲南岳氏，说起今日早朝的事宜。

快离开时，南岳氏对南栩说：“珎丫头已经醒了，外边可都安排好了？”

南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阿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