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烟雨徐行七零后江西省

马路惊魂

2017-07-12  本文已影响230人  步绾
马路惊魂

一团影子滚过来,然后是摩擦的声音。有人围观,有人惊叫,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我的脚发生了什么。我明明看见了,却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只脚竟是我的,我的右脚。

这是一辆银灰色小车,它的右前轮爬上了我的右脚面最高处,然后被紧急制动,又极不情愿地滚回去。我穿了一双凉鞋,厚实的海绵平底,被碾压的地方顿时咧开了大大的口子。我的右脚覆上一层黑泥,今天早些时候下了大雨。

这个南北向的路口划了斑马线不到一年。往东开的车在前200米刚过了一个红灯,以前没有斑马线的时候,过马路是惊心动魄的事,让刚加速的车又慢下来,全看司机素质。我步行上班五六年,原本从立交桥下穿行,因为修地铁拆桥平路,近几年都从这个路口经过,对本地司机的修养深有体会。其实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开车,比如我,自觉使用公共交通实乃利国利民利己之举。

老司机告诉我,在南昌开得好车,走遍全世界都没问题。鉴于自己的肉身和铁皮家伙PK结果毫无悬念,我时刻注意与车保持着安全距离。可刚才我们过马路时车不是还很远吗? 难道司机踩的不是刹车? 我对之前的情形完全断了片。

我盯着自己和流浪汉一样脏的右脚,不知道痛。车祸,这种事真的被我碰上?这只脚不会废了吧? 我不要骨折,不要变成瘸子!

钻心的疼痛才弥漫上来,巨大的惊恐攫住了我,顷刻间珠泪滚滚。我听见自己凄厉的哭喊,遥远而陌生,何时这般哭过呢,“  我的脚!我的脚啊......”

车上下来两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女人疾跑过来抓住我胳膊,撑起几乎要软到地上的受害者。

“ 摁喇叭都听不见,你没长耳朵呀?” 一个男人的吼声,急躁恼怒,情绪复杂。

“ 你压到我的脚还有理啦?这是斑马线呀!” 他的态度激怒了我,疼痛和害怕暂时后退半步。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声音大了不起吗?你和警察去说吧!前几日好像听老公说过有 “礼让斑马线”的新交规出台。

“ 我又没跑,送你去医院,还不行啊?我反正没问题,保险公司会出。” 男人的声音并没减弱,旁边的女人示意他不要再说。

他只关心他的钱,可现在我的脚非常有问题。可怜自己无力与他争辩,只会哭,边哭边掏手机给老公打电话。下班高峰车流量很大,不一会儿堵作一团,远处的协警走过来,让我们报警,车和人转移到路边。

然后交警也骑摩托来了,扫描驾照,询问什么的。马路上嘈杂得很,我的脑袋乱哄哄的,受伤的脚开始发热,越肿越高。坐在他们的车上开门等老公,眼泪又止不住,只是虚弱地轻声哭泣。

老公来了一看,斑马线上都能压着人,又见那男人居然穿拖鞋,气得差点揍他。暂不理论,先去医院要紧。

这对夫妻五十左右,车也是普通家庭型。女人把后座装着菜和生活用品的大小袋子挪到后备箱,我的心暖了一个小角落,脚还是又僵又疼。

路上很堵,我稍微平静下来,开始逐一打电话,单位领导、科室人员,估计有一阵上不了班,要有所安排。想到一堆的事要受影响甚至停滞,不免有些着急,声音不争气地带出哭腔,让电话那头不知原委的人更加紧张。

这只脚四年前骨折过,四十多岁了再来一回可真要脱层皮,还不知要耽误多少事情。默默祈祷,不要骨折,不要骨折,不要骨折!我没告诉娘家人,庆幸儿子刚走,不然飞得都不安心。

女人给保险公司打完电话后,开始和我套近乎。听出我在医院上班,负责部门工作,什么成功女性、认真负责、长得漂亮身材好素质高,这一通猛夸,弄得我都坐不住。女人比她老公聪明多了,样子也和善,再说下去大概我的脚立马能好一半。

男人的车技真差,都这时候了偏还开得猛,一路急刹车好几回,又差点撞到过马路的人,惊得女人忙不迭提醒。

到了医院,主任目测和触诊后估计应该没骨折,我的心放下一半。拍DR时脱鞋,发觉鞋面已嵌进肉里,一点点剥离开,才知道撕裂的疼。裤子也毁了,左腿大块的淤青在灯光下很是刺眼。

片子出来,万幸骨头无大碍,开了些软组织损伤的药,嘱一周后复查,再排除裂纹骨折就可安心。最好的结果,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男人拿出手机,要拍老公手中的DR片。我忍住不悦告诉他,这样什么也拍不清楚,医院信息系统有存档随时备查。我让他放心,是怎样就怎样,我们不是那种人。女人又一直陪着小心,扶着我出急诊门口。

男人把女人拉过去低声说,给他二十块钱停车费。我随口说那是贵了点,心底难免对他生出一分不屑。女人说应该的应该的,让他有个教训,忽然又想起跟过去指挥男人倒车。我看着她的身影有些佩服,大概也被气得够呛,还一直替他救场周全,女人的坚忍女人更懂吧。

被迫养伤,电话、QQ、微信不断,科里新手多,大量工作还需要沟通协调,大家也会更辛苦,只是这一躺下出差的事要延后。我知道这么说很找打,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可谁让咱属牛呢?

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庆幸。鞋都压破了,脚还没断,这人品得有多好? 那天预报有雨,临出门我选了这双旧凉鞋,海绵厚底极大缓冲了压力。如果是薄底鞋甚至高跟,骨折是肯定的,弄不好粉碎性骨折,三伏天打石膏卧床受的罪可就大了,而且免不了后遗症。这双鞋立了大功,我可舍不得抛弃,要好好留着。

出事头一天,被一个叫“竹桃苑”的组织录取。帮主居然姓断,而我竟然没断,看来小女子气场强大,佛佑好人。

蒙老天垂怜心怀感恩,总该做点什么。最近的义工活动都没空参加,脚伤恢复有待时日,但愿开学前能去看看资助的小福。翻着简书生出一个念头,上次提取的赞赏捐给了敬老院,现在又累积了一些,每月还能有点稿费,这些钱不注意也就花掉了,留起来还能做点事,为那些老人和儿童。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马上联系义工的领导云姐同志。脚好像没那么疼了,我还是很容易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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