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札记》2——模糊的橱窗
“您上哪儿去?”
这是走出火车站听到的第一句北京话。
呵,我来到这北京城了。
说起北京,每个人估计都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完。有人念叨它的好,有人念叨它的糟。
上次到北京已经是四年前了,再上次则是八年前。不知道过去为什么这么愿意来北京。或许是很多人都有的那份首都情节吧。中午吃完饭,沿着单位遛弯儿,无意中在地铁站前看到一张地图,上面写着“中央电视台”、“铁道部”和“科技部”就在附近。按说平日里没什么,但是看见这些从来都是电视上才能听到的名字,还是忍不住走了远路去门口看看那块牌子。走到铁道部门口,白底黑字的牌子已经换成“中国铁路总公司”,门口站岗的武警吓得我连张照片也没敢拍,脑子里留下了个“到此一游”,就匆匆走开。穿过天桥回来,路过中央电视台旧址,看到破败不堪的大楼上金色的老台标,虽然已经近乎拖去了金色的外衣,但是心里还莫名地涌上一股激动。
这或许就是很多人的首都情节所在吧,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个个我们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有机会亲眼目睹,留下到此一游的满足感。
四年前,我结束了北极漠河之旅,从哈尔滨坐火车匆匆赶往老家,路途遥远,故在北京停留一晚。过年前夕的北京,还淹没在一片白雪里,凌冽的东风丝毫不比东北大地差上几分。列车早晨到达北京站。我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进了地铁奔向天安门广场,随后又直奔北京大学,一个上午的时间,把两个我最心心念的地方好好走了一圈。下午去宾馆开了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虽然空气不大流通,但是装修还算干净,倒也称得上温馨。遂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缓解下昨日一夜的劳顿。醒来时候已近黄昏,因为要到北京西站领取明天一早的车票,只好顶着寒风再次出门。
乘上一辆加长的公交车,售票员大姐一连串的招呼催促着人们赶紧上车,作为一个北方人我竟然也没有全部听懂她的说辞。时值晚高峰,车厢里坐满了下班的年轻人,有的在和朋友煲着电话粥,有的还在和同事探讨工作上的问题,一个个穿的或规矩庄严或光彩照人,却都挤在这快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公交车上,好不滑稽。到西站买好车票,天已经完全黑了,便沿着西站向北走,寻思坐着地铁到王府井看看。沿着宽阔的马路一路向北,突然看到路旁一个不大的饭店里,坐满了食客,山珍海味,川鲁淮阳,一个个小桌旁,四五个人推杯换盏,胡吃海喝,热闹非凡。这倒让我想起来,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很想进去给自己来一碗热汤,炒一盘热菜,只是,北极之行几乎花光了我身上的那点并不多的生活费,留下的钱虽说吃一顿热乎饭绰绰有余,但还是有些顾虑,担心回家路上没了盘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没办法照应。只好忍着饥饿继续向前走,或许是太饿了,也或许是太冷了,走了不几步居然又回头望了望那家饭店被升腾着的热气模糊了的橱窗。
乘上地铁来到王府井,时间已晚,冰天雪地里游客已经不多。王府井除了商场,素来以小吃街闻名,虽然都知道是外地人骗外地人的假把式,可多数人还是愿意去看个热闹。我也不例外,一股脑扎进了这所谓的小吃街里,卤煮火烧、小肠陈儿,爆肚涮肉、喝豆汁儿,老酸奶,炸蝎子,真是无奇不有,可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好东西还是没能套出我的钱袋子。除了价格不菲,更是因为蹩脚的招摇实在破坏了这老北京小吃的韵味。无奈只好顶着寒风一路踩着数九寒天的冰溜子回到了住处,楼下买碗泡面,买瓶饮料,回到宾馆烧一壶开水,看着电视,闷在这房间里吃下了这北京一天一夜的唯一一顿饭。
第二天到了西站,不敢再多做停留,只是在北广场上又远远望了望昨晚那个让我饥肠辘辘时驻足许久的饭店。那时候,我们很遥远。我在寒风中饿着肚子,考虑要不要花几十块钱吃口热饭。饭店里的人们在开着暖气的屋子里大鱼大肉,即使剩下半桌子菜也毫不在乎。那时候我感到了一点点卑微。因此不愿再做停留,匆匆的坐车离去。
一晃四年过去,四年前绝不会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就在那家小饭店附近工作,中午饭后散步,我顶着饱胀的肚子刻意又去找了这家饭店,可惜早已没有了我印象中的干净整洁、人声鼎沸,只不过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小饭店罢了。四年前走过这里时留下的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也早已平复,再没有曾经的多愁善感,反而变得多了些“到此一游”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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