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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

2022-08-27  本文已影响0人  苦木木木春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谁说世间所有的污浊不配见于天日。

中缅边境线长达2186公里,在光明与美好的另一端,充斥着万恶的交易。有些人生来一尘不染,有些人便是向往白日,也只能待在污浊里。

这日,金三角的撒旦在边境的一落村庄内进行高达两亿美金的生意,在离他身后十米远的地方,坐着个九岁的小女孩,手中抱着个玩偶,一脸纯真。

那领头的年轻人抽着烟,五官俊朗不失沉渊之气。身后的人提着箱子,西装革履却又格格不入。

小女孩心里想:到底是城里来的人。

撒旦就不一样了,是个土里土气的中年人,却又拥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自己的猎物。他挥挥手,叫来了小女孩。

箱子被打开,里面装满了白色的小包,小女孩熟练地打开,然后双手捧着,用自己的鼻子仔细嗅了一遍。

她天生嗅觉过人,玩偶跨在身上,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年轻人正看着自己,那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双眸子。

明明深邃而不见底,却又透彻清亮不染尘埃。

小女孩放下手中的白粉,将自己的视线从年轻人身上挪开,这个就是撒旦说的纯度前所未有吗?

她走到撒旦身边,抱着自己的玩偶,一脸笑意,露出两颗虎牙:“爸爸,比上次你给我闻得好呢!”

撒旦摸摸小女孩的头,皮笑肉不笑,声音倒是和煦温暖,与他的长相差异巨大,听的人心里痒痒,想要依靠。

“乖孩子,去那边儿玩吧!”撒旦说完又转向年轻人,“刘先生,这批货我要了。”

小女孩走到一边,还偷偷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与方才那一瞬不同,一股狠厉的味道油然而生。

金黄色的田野连着起伏不定的山脉,天边的朱霞映红了一大片,打落在脸上的时候,绯红的皮肤透的发亮。

小女孩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好天气,以及只能在油画中见到的美景。

她独自坐在桥下,看着周遭的人走来走去,冰冷的武器她从小就摸,却从来没有真正试过。

正要将手伸进玩偶里,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只得收回手,继续看着天色逐渐暗下去的天空。

“小朋友,你多大了?”

来者的声音很寻常,但她没听过,很自然地扭了下头,那位刘先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自己旁边。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先生,两只手紧紧捏着自己的玩偶。

刘先生也不继续问,只是笑了笑,换了另一个问题:“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怎么这会儿不笑了?”

小女孩盯着刘先生那张脸,轻声道:“我不喜欢笑。”

2

十年后。

霓虹灯璀璨夺目,一辆辆轿车飞驰在马路上,吹过一阵风后,郁郁葱葱的树木还要再摇晃一下。

各种嘶吼与狂怒被隔绝在城市的角落。

杨炀坐在酒吧包厢内,利落的短发,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包厢内站着几个打手,身着正装不苟言笑。

突然,门开了。

进来的年轻人快速关上门,走到杨炀旁边,然后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毕恭毕敬地递起来。

“姐,你看看,人没找错吧!”

杨炀接过手机,靠在沙发上。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运动装,站在阳光之下,朝气十足。

翻过另一张,画质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脸,穿着警服不知道在做什么。

再往后翻,全是各种角度的偷拍照。

直到最后一张,是清清楚楚的证件照。五官棱角分明,眼神锐利,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正义的光。

杨炀将手机甩到一边。

“找错人了,不是他。”

她扶着额头,内心五味杂陈。

年轻人拿过手机,几次确认:“姐,这就是按你要求找的,要不是,可就真没了。”

杨炀将扶在额头的手取下,紧紧盯着刚刚被自己摔出去的手机。

“第一,他是个缉毒警,哪个缉毒警能让你找到证件照;第二,他今年三十多岁,你找的这人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三十,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第三,他长得挺像,但眼睛一点儿都不想,完全是两个人。”

“姐,我说句不该说的……”

杨炀打断话语:“不该说就别说,再给你半个月时间,我要见到人。”

“我……”

杨炀从沙发上起来,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出了酒吧,连着巷子一条条走着,城市的灯光照在街头巷陌,建筑物却将内部挡了个严实,就是那路灯,随着年岁的增长,都已然灰暗。

她去掉口罩,靠在路灯下,掏出一根烟点上。

黄里带灰的灯光下,席卷出白色的烟雾。

巷子口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她丢掉烟头后轻轻踩灭,等再抬起头时,眼前站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愣了愣。

不速之客本人两只手插在外套的兜里,由于灯光的原因,脸上多了一份暗沉,但那张刚刚出现在照片上的样子还是能认出来。

“前面有垃圾桶。”

空气中略带一丝尴尬,杨炀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捡起烟头,想起那些照片,微微一笑:“正准备扔的。”

“那就好,”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这一带晚上不安全,早点回去吧!”

临转身又加了句:“别再乱扔烟头了。”

等人走后,杨炀站在路灯下半天没动,转身扔了烟头走出巷子,正好碰到警车。

那人压着一个大汉,就从自己的旁边路过。

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那位故人。

警车走远,她掏出手机,边走边发语音:“两个小时,我要知道那个警察的全部资料。”

很快就收到回复——

【一个小时。】

这车水马龙的人世间总是有很大意外和惊喜发生的。

城市中央纵横交错的马路,道路两旁逐渐盖起的高楼大厦,五光十色的灯光取代了单一的色泽,天上的月亮开始沉睡。

3

杨炀在超市里买了包烟,无视老板娘的目光出了门,顺手接起一通电话。

“姐,事儿都办妥了,你只管往过走。”

“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没点烟,越过红绿灯,是一处破旧的小区,墙面早已破烂不堪,掉下来的瓦砖也没个人收拾。

抬头望了望天,心想今日月色不错,昏暗的灯光没派上用场,月光倒是明亮得紧。

果然,刘清在这里办案子。

比那日在巷子里见到时,脸要清晰许多,就是离得有些远。

她走进事先约定好的地方,人站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要不是换了衣服,还以为是要做什么。

“站这么整齐干嘛,都散开散开。”

几个人立马调整了姿势,围了起来。

杨炀的个子突然就矮小了下去,靠在墙面上,指着其中一个人道:“你过去盯着,人一过来,就赶紧招个手。”

最边上的人点了点头往朝外的方向走去。

这小区的历史算得上悠久,很多年前也是在繁华地带的抢手货,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人搬走不少,政策也没再向这边倾斜,逐渐连带着周边都败落了。

正对面亮着一家灯,听不见什么声,这个点还不睡。

等了几分钟,刚出去的人转过身招了个手,再往外看了眼,紧接着就往回走。

杨炀看了眼自己着装,抹了抹嘴角的口红,将头发弄乱,又将外套脱下扔到了地上,随后抬头说:“开始吧!”

……

她看到刘清的时候,正被一个人按在地上,嘴里不停喊叫。

“干什么的,警察!”

一听到刘清的声音,几个人迅速起身逃离现场。

她心里想,演得还挺像,肩膀估计蹭破皮了。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此刻的形象,但这是她想要的效果。

几个警察追着人去了。

留下刘清帮她捡起了地上外套,然后提她穿上。

“嘶——”

这不是她故意的,这是真疼。

刘清松开手问:“你受伤了?”

她没直接回,而是顿了顿,才问:“你是警察?”

“都说了这一带治安不好,让你晚上小心点。”

很好,岔开话题的本事很强。

“我在这儿住,我必须走这条路啊!”

这一下,让刘清诧异了半分:“看来这一带治安不是一般差,我送你回去,你家有药箱吗?估计是背上伤着了,还是去医院?”

杨炀心中暗暗窃喜,面上不露声色:“太麻烦了,我家就在前面,两分钟。”

“行,”刘清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我送你。”

路上,杨炀问道:“没听说过我们小区出什么事,这大半夜的,怎么劳动你们大驾了?”

刘清没回话,当然也是不能回的,而是问:“刚才的事你以前遇到过吗?”

杨炀装作思考的样子:“就一次吧!上个月的事,不过只有一个人,我跑得快,他没追上。”

“没报警?”

“那天太累了,回去都忘了。”

“那今天呢?”

“这不是你来得及时嘛!”

“……”

4

杨炀到家的时候,背已经不疼了,她脱下外套,十分自然地说道:“刘警官,您先坐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刘清当然不同意:“我还是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用,”她拍了一下刘清的肩膀,“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您先坐,别急嘛!”

城市的灯光并没有照在这处破旧的小区,而是在市中心一亮就是一夜。

这间房子的装修很简单,就连客厅的摆设都没几件,头顶上的大灯已有些暗黄,墙面上倒没有什么污浊。

几分钟后,杨炀从一间卧室出来,刘清终于看清了她完整的样子。

换上白t休闲裤,短发扎了起来,露出挑不出毛病的五官。

杨炀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走到沙发上坐下:“肩膀上肿了,脖子可能磕着了,我够不到,您帮我抹点药呗!刘警官。”

刘清拿过药箱,从里面翻了药出来,他看着杨炀转过身子,低下头,露出白皙的后勃颈,而上面有一片殷红,和别处不同,就像刺了一朵玫瑰。

他小心地拿出棉签,手腕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收着。

“怎么磕这么重,那些人你认识吗?”

“嘶——”杨炀一怔,“不认识,估计就是附近的混混吧!我们小区又没监控,自然就这样。”

刘清又问:“你一个人住这儿?”

“对啊!”

“家里人呢?买的还是租的?”

杨炀轻轻转了点头,笑道:“怎么?刘警官想让我搬家啊?”

“……”刘清上好了药,将垃圾扔了,“随口问问,你这伤不重,但也可能发炎,注意点,要是不行就去医院。”

“我知道。”杨炀抬起头,感受到脖子的僵硬,在沙发上坐正,差点儿忘了脖子上有伤,就直接靠下去了,幸亏衣服蹭到了伤口,短暂的疼痛让她想了起来。

刘清环视了一下四周,从沙发上起来:“你注意休息,药上了,我先走了。”

杨炀听他要走,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这么晚了,你家远吗?”

“不远,”刘清转过头,又似想起什么,重新转过去,“对了,以后再遇到这种类似的事,记得及时报警。”

“我知道,下次一定报,刘警官慢走,我给你开门。”杨炀绕过沙发,走到门边开了门,又靠在一旁。

刘清走出门外,转过身:“注意安全。”

杨炀笑了笑:“今天谢谢。”

送走了刘清,杨炀才重新靠回沙发上,这次没敢直接躺下去,而是只靠了腰。

她看了看垃圾桶内刘清刚刚扔掉的东西,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不用再查了。】

【明白,姐。】

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月亮仍然高高挂着,比昨日更加皎洁,这是她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三十二天,她停止了追查故人,而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像昨日的花依旧能在今日盛开。

5

她在这座城市的第一百零八天,接到了一个很久都没有联系的人的电话,既像幽灵,又像魔鬼,但她已经不是河里的鱼。

便是做一朵沾了污浊的花。

警局门口,杨炀一如往常得了闲来等刘清下班。

一直到六点半,下班的人都走干净了,也不见人出来,她给刘清发了消息也没回,一种不好的直觉顿时从她心间冒了出来。

又在门口等了半晌,实在焦急,便从警局走了进去。

“你找谁?”

她抓着包包的链条道:“刘清,刘警官。”

“刘清啊!他不在。”

“不在?”杨炀心下猛然一沉,“那他去哪儿了?”

“这个……”

正当这位警察要解释一二时,从离间走出一位拿着保温杯的警察,杨炀见过他,是刘清为数不多的朋友。

“是弟妹吧!是这样,刘清这几天有个任务,保密,所以可能没跟你说,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放心,不过你最近就别来等他了。”

“保密?”杨炀一顿,“危险吗?”

那警察一笑,解释道:“不危险,放心好了,我也就知道这些,毕竟是市局的任务,就算有什么,也不一定要刘清去,就是缺人手,到我们分局调了些人而已。”

“好,我知道了,谢谢。”

杨炀谢过之后,不再逗留,转身走了两步,又被叫住。

“对了,听刘清说,你们快结婚了?”

她站住,微笑道:“是啊!等他这次回来,就能请你们了,可一定要赏脸。”

“放心,难得有个喜事,一个人都少不了。”

“好。”

杨炀从警局出去,直接打车去了酒吧,一路上看着城市的行人步履匆匆,心中怅然,她和刘清在她的刻意安排下相识之后,便慢慢有了联系。

刘清性格极好,又是这个职业,除了有时候忙些,几乎挑不出毛病,他对伴侣的要求也不高,自己觉得好就行。

她曾问过刘清,到底觉得她哪儿好。

刘清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第一次见她抽烟的时候,想要劝劝却又觉得不妥;第二次见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出于一个警察和一个普通人都应该有的正义;直到在给她上药的时候,才觉得她和他认识的很多异性都不一样。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但他是发自内心不想看到她不好的样子,不是她现在不好,而是想要她更好。

他们的感情顺理成章,像天上的云一样很自然就融到了一起。

晚上八点,杨炀坐在酒吧包厢,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姐,你说,姐夫他,会不会干什么……危险的事儿去了?”

“危险,你想到什么了?”

“姐,今天晚上是不是有活,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不然,不会好几天不见人啊!”

杨炀靠在沙发上,她的伤早已大好,刚开始为了能和刘清故意接触,还刻意没有上药,结果发炎进了医院,不过那确是一个极好的契机,一点儿也不亏。

她想到刘清有一个哥哥,要大他十来岁,以前是干缉毒的,最后牺牲,他自己也想干这一行,但他父母死活不同意,最后只能作罢。

她闭上眼睛,意识里只剩下恐惧。

6

两年后。

中缅边境村庄,杨炀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十二年前,她也曾在这个地方,那时候有个人陪她看夕阳,两年前她也曾在这个地方,除了血迹斑斑,什么也没有。

吱呀!

“妹妹,爸爸喊你。”

她从记忆的伤痛中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子。

“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边时被男子拉住。

“爸爸很重视这场交易,他不可能忍受两年前的失败再一次出现。”

她的手腕有些疼。

“所以呢!这次可是爸爸亲自安排的,计划不可能有泄露,两年前要不是被人出卖,我们根本不会沉寂这么久,东西是我亲手做的,这是我们东山再起唯一的机会。”

男子没再拉她,只是沉下脸色:“希望你是真心做的,而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杨炀转过身,离男子不过差了几毫米,她抬着头,冷静而毫无胆怯,甚至沉稳得没有一丝波动:“哥哥说什么呢!我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去研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爸爸,为了我们,哥哥却这样想。”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是一场没有办法破的局,只希望自己所作为我能让地下的人安心。

外间,烛火闪着,火星四溅,冒起的热气充斥在脸上,找不到月光的影子。

杨炀一眼就看到了撒旦,比起十二年前他愈发苍老,比起两年前,他好像老得很快,眼袋深重而发黑。

而她的头发长了很多。

“爸爸,你喊我。”

“来,过来。”

看着那双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手,她平静地走了过去。

“爸爸。”

“这是你研制出来的,有了这个,不管是在中缅边境还是金三角,我们,将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撒旦坐在椅子上,从他的眼神中除了狠辣看不出别的。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一次交易不能出丝毫意外,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爸爸放心,我们会赢的。”

“乖孩子,你一直很乖,这一次,就由你亲自去吧!让你哥哥带着你,你该熟悉熟悉了。”

她盯着撒旦的一双眼角,不过三秒立马垂了下来:“知道了,爸爸。”

晚上九点,夜色更浓,月色更深。

她承载着一辆越野车出了村庄,两公里之后,遭到了袭击。

枪声在杂乱中响起。

“是你。”

“不是,我们得回去救爸爸。”

晚上九点半,她捂着左臂的伤口,坐在副驾上。

“最好不是你。”

“哥哥就这么不信我。”

“两年前,你和那个警察什么关系?”

“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都看到了。”

“是吗?”

砰!

晚上九点四十,她一只手开着车冲进了院落,无数枪口对准她,车门一开,她再也无力承受,滚到了地上。

“爸爸,我们被卖了,警察马上就追来,是哥哥。”

“混账。”

晚上九点五十,她坐在车后座,旁边是撒旦。

车开到了悬崖边上,再也无路可退。

“爸爸,我们跳下去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警笛声在身后响起。

撒旦看着司机,一脚将人踹了下去,他转过头,想要去拽另一个人,额头上却多了一把枪。

“你……”

7

杨炀手里拿着手枪,抵在撒旦的头上,她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反而内心空洞无感。

“爸爸,你应该很庆幸,可以有死在我手里的机会,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不喜欢待在牢里。”

撒旦黑着一张脸:“我们难道不一样吗?”

她笑了笑:“当然不一样,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撒旦的眸子里透出一种光,诡异异常:“所以你恨我。”

“谈不上恨,但我……见不得你活着。”这是她内心的实话,她没恨过,很多年前的事说不清楚,她尝试过逃离,却逃不出手掌。

“……”

杨炀顿了顿:“记得十二年前的刘先生吗?直到两年前我才查出来,他是被你害死的,而你逼我杀你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折磨死了两年前的那个警察,我无法忍受他的死亡,或许我的思想依旧没有那般开阔,但是我知道什么是是非黑白,他用生命替我选了一条冲破污浊的路。”

撒旦笑出了声:“那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他死得太快了。”

“我爱他,胜过很多,你永远不会懂,你也不用懂,即将等待你的,是法律的制裁,是枪响的刑场。”她好像红了眼眶,但是又看不见,疏影挡住了月色,地面斑驳。

撒旦身躯一颤,好像这是一件更恐惧的事:“你不杀我……”

“因为这样,你才能更痛苦不是,现在想想,我并不是很在意,是否能亲手杀了你。”

她戴上了手铐,很多年前的一天,她就想过这样的场景,既比幻想的更加悲烈,又好像要好一点。

“还要麻烦你,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我知道。”

她坐在这小房子里,将自己蜷缩在墙角,她不会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只要想到刘清,就什么也不怕了。

两年前,她赶到中缅边境线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完成了撒旦交代给她的事,才敢以交易失败放心不下为由,去看一看她所谓的爸爸。

那天撒旦连眼睛都是红的,那是愤怒,极致的愤怒。

她看到刘清伤痕累累,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很多,直到几天后,她更加明白了,他和刘先生是一样的人。

鲜血掩盖不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那天,刘清就那样半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他的眼睛臃肿,却还是奋力睁开。

快零点的时候,他被扔进了山里,任由野兽撕咬。

她躲过查重岗哨,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见了他最后一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说:“我想要这世间再也没有像你一般的人,我想你的过去像云烟一样永久的消散,没有惧怕,没有悲哀,只是一个会喊疼的小女孩。”

那时,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匿名给警方就走了他的遗体。

他还说:“谁说世间所有的污浊不配见于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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