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男孩该多好

今年冬天来得很早，晚上的寒风有些刺骨，我紧了紧衣领，不停地搓着手，随便找了家饭店，想吃口热乎的。

饭店人不算多，我选了个靠窗位置，点了碗面，在我左前方稍远的一桌坐着两个莫约五十多岁的男人。

其中一个明显喝多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不停地摸着自己的光头，偶尔仰头喝上口酒。

“张哥，你说养闺女有啥用，养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媳妇？”

光头男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酒杯。

“就说我家那闺女，从小就不爱学习，学习不好也就算了，在学校老实点也行，哪次惹事准有她，隔几天我就要被老师叫过去一次。”

那个叫张哥的人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面前一桌子的菜，光头男继续摸着脑袋，像是在自言自语。

“闺女终于长大了，也上了大学，可有啥用，大学毕业回来还不是我给她找工作？！天天下班回家啥也不干，也不帮着家里收拾收拾屋子，一问就说累，你说我要她有啥用，还天天气得我胸痛。”

光头男好像又回到了和女儿吵架的时候，脸色越发涨红。

看来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估计这女孩在家里也不好过，和我的遭遇如出一辙。

我之所以这么晚才吃饭，也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父亲吵了一架，气得我摔门而出。

“张哥，你说我当初生个儿子多好，以后我们老李家还能有个香火，结果生了这么个闺女......”

那个叫张哥的拍了拍光头男的肩膀，说道：“兄弟，咱闺女都听着呢，说点好的，好不好？”

光头男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可能酒喝得太多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连带着眼圈都红了。

张哥拿出两根烟，都放到自己嘴里点着，随后拿出一根放在了光头男嘴里，自己又低下了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阵沉默后，张哥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下光头男的酒杯后一口干了，随即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兄弟，今儿个是闺女的头七，再念叨几句。”

光头男吸了一大口烟，转过头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唉，还能说啥，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能不能别从河边那条小路走，就算走了，看见人家孩子掉到河里了，你就赶紧去喊人啊。自己傻不拉几地跳下去救人，附近那么多住户，就显着你厉害了？！”

光头男端起酒杯又是一口。

“你说你把孩子救上来了，你自己倒是也上来啊。是不是整天跟我吵架，嫌爸爸烦，所以自个儿就不想活了，觉得一命换一命也不亏？！但你就没想过，这可是三条命换一条命啊！”

光头男有些哽咽，顿了顿。

“我和你妈的命就不算命吗？！”

光头大叔就这么看着窗外，默默地说着话。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能这么无声无息地哭泣，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着，把衣服的前襟弄湿了也浑然不知。

听到光头男的一番话，看到这般景象，我心里颤了好几下，假如某一天我不在了或者父母不在了，我还会这样任性吗？天天争吵的那点小破事跟分离比起来算个屁啊。

哎，看来我还是真傻！

我赶紧让老板给我打包，出了饭店后，拿着打包的面条，紧了紧衣领，随即拨通了那个倒背如流的电话。

“喂，爸，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愣了下，马上传来了笑声。

“你跑哪去了，赶紧回来吃饭，我和你妈还等你呐，你最爱吃的红烧肉一直放在锅里温热着呢，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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